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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界下葬,却又死而复生的消息就在牧界刚刚从焚山走下的时刻,早已被牧锦以传信的方式通知给了牧族的族主,一路行来自然是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虽是深夜,繁星漫天。
但隶属牧族的族人们,无论是奴仆还是嫡系旁系分支都亮起了灯,打开了门户,望着这位大难不死的牧族三少爷,似乎要将他看出花来一般。
不过面对牧族族人的围观,牧界的脸上却是没有表露出半分的不满,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流露出来。
这更是让本就侧目的牧锦心中异样不已。
不多时,牧界的脚步便停了下来,嘴角更是挂上了一抹笑意。
他到家了。
前方,乃是一座堂皇的阁楼,这样的阁楼十分高大,就算是牧族堂皇的族地之中也甚少能够与之媲美的。
牧界知道,能够分得这样的阁楼作为他和父亲的住所,却是因为牧界的父亲牧卷山乃是神胎境强者的缘故。毕竟,在一尊豪族之中,神胎强者已经算是巅峰战力了,地位高的吓人。能够拥有这般住处,也算在情理之中。
到了家门口,牧界转身向牧锦告辞,后者点点头,他犹豫了片刻似乎想要开口,不过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带着身后的一干牧族白甲去宗府之中复命。
待牧锦等人离去之后,牧界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心中升起久违的慌乱。
就算是历经九个煌煌的大世,这一刻,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也让他枯如顽石的心有些摇曳。
“回自己的家,天经地义,怕什么。”
牧界定了定神,他还未来得及叩门的时候,吱呀一声,门扇却已经被打开。
他的前方已经站立着一位年纪约么十四五岁的少女,她一身牧族侍女的打扮,稚嫩的脸上早已哭的梨花带雨,几滴晶莹的泪珠尚且挂在眼上,我见犹怜。
这少女是牧界的贴身侍女,十四年前牧卷山外界归来之后带来的一个女童,被牧界的父亲牧卷山取名为牧春草,留在了牧族之中。
牧春草虽然是外族人,身份也是侍女,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而牧卷山膝下无女,更是将这个捡回来的女孩当做半个女儿。
牧春草的身后跟着一个面上有一道刻骨伤疤的严肃中年人。
门户大开,牧界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两人一边急切的往外赶,一边还在谈论着什么,陡然抬头,恰好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视野之中。
牧春草先是长大了嘴巴,紧接着‘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在牧界惊愣的目光中直接扑在了他的怀中。
就算是那严肃的中年人嘴角也是扯了扯嘴角,僵硬的脸上展现一抹由衷的笑意,显然心中同样十分欣喜。
“春草,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活着么。这样可不好,我们不过一日不见而已,你这丫头不用这样吧,又不是哭丧。”
“要知道,你这丫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样哭下去可就变丑了,他日若是真的嫁不出去,可不要怪少爷没有提前提醒过你哦。”
牧界的嘴角弯起,勾勒出一抹醇和的笑意,话语也不自禁多了起来。
谁知这一下,牧春草哭的更大声了。
“春草才不嫁呢,丑就丑,这样若是能跟着少爷一辈子最好不过的事情。春草知道,只要少爷没死,就算让春草立刻就死掉,我也心甘情愿。”
牧界九世帝储,何曾见过这等架势,顿时颇感无奈。
不过,他见到怀中的少女哭的更加伤心,这似乎也触动了他心中的柔软之处,唤起了他心中不知多少岁月都未曾出现过的感动情绪。
“好,好,好。咱们不嫁,说不嫁就不嫁。谁要是逼着春草嫁人,少爷我一定将他打成一个猪头,你就乖乖的跟着少爷一辈子。谁都赶不走你。”
“这下好了吧。”
牧界不由得抚上了牧春草的小脑袋,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温柔,轻轻安抚道。
“少爷,以后你不要吓春草了好不好!”
牧春草紧紧抱着牧界,呜咽着说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请求。
恐怕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已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但就是这样一个稚嫩而简单到了极点的请求,却让牧界心中剧烈一颤!
他不由得再次张开双臂,将这个与他青梅竹马的小小侍女拥入怀中。
紧紧的,紧紧的,似乎拥抱了整整一世。
低垂的头颅,看不清表情,但一声坚定的微弱声音从牧界的口中蹦了出来。
“好!”
不是誓言,却比海誓山盟还要沉重!
闻言,牧春草这才破涕为笑,她从牧界的怀中伸出一个小脑袋,泪痕仍在,眼睛却闪闪,犹自挂着几滴泪珠。
而这个方才哭的梨花带雨一般的小小侍女,似乎方才发觉环绕着她娇躯有力的双臂,俏皮吐了吐舌头。她艰难的从牧界的怀抱中挣扎出来,面色羞红,却欢喜的如同一只云雀,叽叽喳喳的跑远了,洒落一地银铃般的笑声。
一边跑,牧春草心中还在想着。
她不知为何自己这个死而复生的少爷,为何会拥抱的如此用力,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仿佛生怕自己消失不见似得,但是牧春草却难掩心中的欢喜。
少爷回来了。
真好。
…
“黑叔,让你见笑了。”
见到少女跑远,牧界这才回过神来,似乎发觉了方才的失态。不由得尴尬的摸着后脑勺,对着身前那嘴角挂着淡笑静静望着他们的严肃中年人说道。
“无妨,牧界,你能够死而复生,这是天大的喜事,黑叔也为你感到高兴。”
“若是老爷知道了,定然也会十分开怀!”
“牧界,你不知晓,老爷若是听闻你死而复生,一定不会如这几日那般消沉。”
名为黑叔的中年人笑道。
牧界知道,眼前这位额上有一道刻骨疤痕的黑叔并非与他一般是人类。他的本体乃是一尊真正的百丈黑蟒,是父亲牧卷山的伴生妖兽。
妖虽与人虽然世代皆敌,但是并非所有的妖都与人类是那般恶劣的关系。而修士达到神胎之境便能够寻找到与人亲近的妖兽结缔伴生大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伴一生。
只不过伴生妖兽极为难寻便是了。
蛇性冷血,但是黑叔对牧界却一直不错,相比于相濡以沫的亲人间也差不了多少。
“多谢黑叔关怀,牧界谨记于心。”
牧界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不过黑叔,我听你口中所言。这几日我父亲过的不好?父亲现在人在哪里?”
牧界犹自清晰的记得,最初的一世中,就连他下葬之时牧卷山都没有出现,不知去了哪里。
而牧卷山再一次露面则是在十日之后的刀山火海上。那时,自己的父亲牧卷山虽为神胎之境,却十日白头,苍老了百年,此事后来传遍牧族。
这也是牧界那一世死而复生之后才从他人的口中得知。
而如今,牧界重回第一世,自然不会让这等事情再次发生。
“你父亲…”
黑叔有些支吾。
“嗯?”
牧界眉头一挑,下意识身躯挺直,一股气势勃然而发,不怒自威。
“咦?!”
黑叔浑身一阵激灵,不自禁的抬头,紧紧望了牧界一眼。
似乎不知为何眼前这容貌未改,却死而复生的牧界为何会凭空多出一些淡然的感觉,仿佛是看透了一切的智者一般。带给他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淡然感觉。
要知道,曾经的牧界因为天资所限,无法攀登天道,虽然在奴仆眼中是和善无比,实则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软弱性子。
但是,此时此刻。
这个年轻人所展露而出的气势,似乎丝毫不比那高坐云端的牧族族长要差上多少啊?!
足足半晌…
“你父亲将自己一人关在祠堂里,算来已经有两日滴水未进了!”
“当日你被族中白甲抬回来生死不知,你父亲便进了祠堂中,抱着你娘的牌位也不言语。只是让人传话给牧族主,十日之后要攀刀山火海,为你搏一份机缘。”
黑叔压下心头的疑惑,摇摇头,随后拍了拍牧界的肩膀,忍不住叹息道。
“祠堂?”
牧界有些晃神,他自然知晓黑叔口中所说的祠堂究竟是哪里。
那并不是牧族宗府的祠堂,而是他们这一支的支族祠堂,其中供奉着牧界已经死去的母亲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