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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毒天下人,我便医天下人,就这么简单。”鬼毒夫人面露死气,听英姑娘娓娓道来,“你的一切,最终也都会被毁掉,只不过看样子你可能挺不到那个时候亲眼看着了,但是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看着。我尤其担心的是,你死后也去了天上,见到了我爹。”
“为什么。。。。。。”鬼毒夫人毒气攻心,白皙的脖子和脸色,都有黑线顺着她的血管迅速移动,她笑了笑,“是怕我再伤害你爹?”
鬼毒夫人已知自己死期将至,到临死的时候再能看看英姑娘,对于她来说也是一种恩赐,她突然觉得,以前被她看得很重要很神圣的东西,到了此时此刻已经显得不那么神圣,而且这个过程里,处处透着肮脏。
英姑娘一字一句道:“因为我怕你脏了我爹的眼睛,我情愿你们永不相见,情愿我爹从来没有遇到过你,情愿我根本没来过这个世界。”她已经没有恨,说出的话,在夜里显得苍凉,继续道,“知道你中了什么毒么?”
“子母蛊。”
“对,你在我身上中的子蛊,我已经还给你了,为此我还特意把它剜出来养了它一阵,养得有些野性了,一旦入了你的身体,便会追杀你体内的母蛊,直到钻入了你的心脏。”她还记得,当初她依赖着她娘的时候,就是凭着手腕上的那条蛊线而确定对方安然无恙。
鬼毒夫人站也站不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身体因为疼痛而抽搐了起来,鲜血从她的眼角、鼻子还有耳朵里流了出来,分外恐怖。她抬了抬头,双眼血红,望着英姑娘的身影也模模糊糊,抬手想摸什么,可也只摸到一片流失的空气,无力地垂下手断断续续地问:“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娘。。。。。。”
英姑娘撇开了头去,道:“你不是我的娘,我没有娘。”叶宋分明看见,她撇过来的脸上,有泪痕从眼角流下。
“英子。。。。。。”鬼毒夫人身子缓缓往前佝偻下去,竟好像是在给英姑娘磕头一看,最终她的头伏在了地上,双手贴着地面,嘴角处流下一滩血迹,她声若蚊吟地说,“娘对不起你,其实,在药王谷的那一天。。。。。。我的一切也被毁了。。。。。。”
英姑娘眼神一愣,回过头来,看向地上的鬼毒夫人。眼里的眼泪,似受了惊一样,簌簌落下,但鬼毒夫人已经没有了声气。
“你骗人。”英姑娘执拗地自言自语道。她所在乎的一切,到底是什么,是为了南瑱那个不堪的卑鄙的国家,还是药王谷里曾经平静的日子?
多年以后,当一切都沉静了下来,叶宋问过英姑娘,说:“如果当初你知道她心里仍是爱着你,你还会那么做吗?”
英姑娘想了很久,说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和可后悔的,她更爱她的南瑱国家胜过一切,而我和我爹是北夏人。如果再来一次,她做了开头,我还是会做同样的结尾。”
鬼毒夫人虽然脾气古怪南瑱士兵无人敢接近,但她毕竟是南习容身边的得力助手之一,而今没想到就这样轻易地死在了大军前面,登时南瑱大军便不晓得该怎么办了。正无措间,叶宋突然下令全军进攻,南瑱士兵应付不及,这是一场胜败没有悬念的战争,不需要花费太大的力气,北夏便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
英姑娘于慌乱之中看向鬼毒夫人的方向,马蹄太乱,她看不清鬼毒夫人的身体,到最后策马奔在军队当中,她不愿去看鬼毒夫人被千军万马踩成了肉泥的模样。
鬼毒夫人一死,她终于为死去的爹和苏漠报了仇,为床上躺着的至今未苏醒的白玉报了仇。可是她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第295章:不可能()
南习容知道鬼毒夫人的死讯之后,许久都回不过神来,他没想到北夏大军会大破南瑱,这么快便打到了名撒来。
北夏大军的呼喊声在高高的山野上,像是一首雄浑的战歌。
他站在行宫的最高处,看见自己的军队如强弩之末一般做殊死顽抗,另外一部分军队结集在行宫之外,随时准备护送南习容离开。
南枢站在他身边,道:“殿下快撤吧,他们。。。。。。他们全是中毒未解的,**并没有给他们解毒,而是下了另外一种毒,能让他们临死前力量增强数倍,现在**一死,他们也就没有救了。”
凭南习容的头脑,他早该料想到这一切都不正常,晓得是鬼毒夫人在从中作梗。但是他不在乎,不在乎那么多人的生死,他只在乎这场战争的胜败,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只是如今,眼看着即将到手的胜利就这样又落得一场空,他恨。
战火最终还是烧到这里来了,南习容不得不跟行宫外面的剩余军队一起撤退,南枢和南习容在一起,不想刚没走多远,就被后面紧随而上的苏宸大军给追堵,双方又是一场厮杀。
因为南瑱疆土上的地形他们不熟悉,所以北夏打起来就有些吃力,右边是连绵起伏的山原,而左边却是陡峭深长的斜坡。不少士兵被打落到那斜坡下面去。
南瑱军队主要目的不是恋战,而是护送他们的太子殿下撤退,因而一边打一边往前面跑。苏宸的主要目的同样也是抓住南习容,结果双方僵持不下。
苏宸抓住机会接近了南习容,斩杀他身边将领,和他大打出手。他二人身手都是极好,动作迅速出手干练,在夜色中看起来就像是两只为了争夺地盘而互相殴杀的雄鹰。
南习容不如平时那么沉着冷静,反而十分暴躁,这样一来导致他的招数也出现了破绽,被苏宸瞅准时机给了他狠狠一拳,将他从马上击落。下一刻,苏宸毫不犹豫地飞身过去,准备给他致命一击。突然间,侧面宛如飞鸿一样的身影飞来,南枢纱衣飞舞之间异香从她的袖中挥散而出,苏宸顿了顿,南枢立刻便将南习容救起,护他左右。
苏宸闻着那淡淡缥缈的香气,觉得莫名的熟悉,仿佛那是他从前最喜欢闻的味道,可是如今清醒时再闻起来,竟觉得反胃恶心。
苏宸忽然觉得一股绵绵的无力感从脚袭来,竟让他有些没法站稳。但他面不改色,强自撑着,冷眼扫过南枢。
南枢对南习容道:“殿下快走,这里有妾身挡着。”
南习容也深知在这样拖延下去,铁定没有什么好的后果,等后面叶宋带军支援上来,那他就更加走不了了。他看了一眼苏宸和南枢,但愿这两人的过去能够为他争取一点时间。于是南习容不再犹豫,立刻上马,带着南瑱残剩的军队撤离。
南瑱军队为了保护南习容成功撤离,留下一部分精锐士兵来拖延时间,南枢始终站在苏宸对面,好似周围的厮杀跟她毫无关系,风吹起了她的烟色纱裙,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远。苏宸想去追,可是刚走了两步,脚下便是一软,只好用剑杵着来支撑身体。
苏宸嫌恶地看着她,道:“你给我下了什么?”
南枢不语,周围的北夏士兵围着她,突然一股脑全部向她冲来,手中长枪插向她的身体,她脚腕一掠,身姿十分优美,像是在跳一曲舞一样,裙裳层层绽开美不胜收,她身体一旋转,恍若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花,竟叫众士兵看得有些愣神,随后她一挥袖,更浓的异香随风铺面而来,周围的士兵闻到了,立刻又软去了一片。
苏宸立刻下令:“都不许轻举妄动!”
结果南枢轻飘飘地一落地,翻手之间,一片薄刃夹在了手指间,她几步上前就跟苏宸交起手来。南枢身形灵活,而苏宸中了她的迷香,还击的能力减去一大半,多数是左躲右闪,可即便如此,他身上还是出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那片薄刃,以及南枢的手上,均是他的鲜血。
流血的疼痛反而唤醒了苏宸的知觉,这点儿伤口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他看着眼前的南枢,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不知死活,偏偏要往死路上凑。而北夏的将士们看见她伤了苏宸,不管不顾就都围拢了上来。今日她就算插翅也难飞。
苏宸渐渐站直了身体,若无其事地拂掉脸上一道薄薄的伤口沁出来的血珠,问:“够了吗,够了的话就该本王了。”
怎想下一刻,南枢却倏地扔掉了手中薄刃,低头看着满手鲜血,一脸痛色。她一抬头,又看见了苏宸稍稍偏着头拭血而露出来的脖颈,脖颈上有一道疤痕,她记得那道疤痕也是拜她所赐。够了么,应是不够,就算是杀了他,也不够。
可是。。。。。。若是她真能够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