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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凤梧把手一竖,那些声音立刻消失了,他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淡淡说道:“想必,圣旨还没有宣读完毕吧?”
钦差偷偷看了他一眼,见这位年轻的亲王虽然满面风霜姿色,但是这些非但没有削减他的英气,反而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意,那无形的威压即便是他跪在尘埃,而自己站在高处,也仿佛渺小到尘埃中的人是自己,而对方已经上升到了云端,俯瞰众生。
“嗯?”萧凤梧略一皱眉。
钦差打了个抖,急忙念道:“罪妇顾氏倾城,附逆为乱,蛊惑人心,其罪当诛,念在其有孕在身,特许其产子之后行刑……将其母子首级送达朔关,昭示三军,以儆效尤。钦哉!”
最有一个字还在舌尖盘桓,钦差便觉得眼前一花,喉咙发紧,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再睁开眼便看到萧凤梧满面杀意伸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我问你,”萧凤梧厉声道,“此言当真!”
钦差气息不顺,口不能言,只得伸手指了指身后。
萧凤梧松开手,任由他跌倒在地上,一步步,沉重的往后面走去。
负责押送锦盒的御林军已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只觉得一股逼人的杀气迎面而来,虽然他们是御林军,可是久在京城之中,少见杀戮,有些人甚至二十年来连一滴血都没见过,又如何承受得住萧凤梧这样的凛凛神威?
因此,萧凤梧每前进一步,他们便会后退一步,战战兢兢,体如筛糠。
萧凤梧此刻眼中只能看到那只被分辨不出什么颜色的粗布包着的木盒,快步过去,伸手从御林军手中抢过,手上微微用力,随着裂帛之声,包在木盒上的粗布便碎裂开来。
里面上的木盒上的确糊着一层最次的锦缎。
萧凤梧抿紧了唇,伸手扭断了锦盒上的锁,掀开了盒盖。
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的人头,容色倾城,面容如生,旁边是一个新生婴儿的人头,小脸皱巴巴的,想必连眼睛都还未睁开过。
“啊!”那女子是自己魂牵梦萦的爱妻,那婴儿是曾经隔着妻子的肚皮踢过自己的亲生子!萧凤梧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有几个御林军想起昭帝丰厚的赏赐,脚下轻轻挪动,想要过去将萧凤梧擒拿。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迈出半步,便陡然听得一声暴喝:“欺人太甚!”
邢沣和宝成第一个冲过来,一个去抱萧凤梧,另一个则捡起了被萧凤梧失手掉落在地上的锦盒。
宝成看清里面的人头,一声嘶吼,哭拜于地。
没有人发号施令,营中将士们自动自发把钦差和那两千御林军全都围了起来,一个个怒目而视。
宝成哭了多时,痛叫道:“天理何在!天理何在!殿下为了保家卫国,与狡猾的陈人斗智斗勇,每次上战场都是冲杀在最前面!
“朝廷不按时供给粮草也就罢了!偏偏送来的粮草有一半都是霉烂的!这让我们如何打仗!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难道朝廷给就要看着我们吃不饱饭,被陈人杀死不成?
“我们死了不要紧,我们的父母家小,亲朋故旧又靠谁来保护?
“殿下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秋毫无犯,这些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
“殿下走到哪里不是为国为民?走到哪里不是为民谋福?殿下何曾拿过什么人一针一线?
“朝廷为什么要拿这些本不存在的罪名来冤枉殿下?为什么?为什么啊!”
“还有,”他抹了一把眼泪,从锦盒中小心翼翼捧出了那颗婴儿的人头,“诸位可知道这是什么?”
满营将士全都伸手捂住了嘴。
宝成满腔悲愤,吼道:“殿下离京之时,王妃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王妃的产期是在五月底六月初!可是,你们瞧!这便是王妃产下的孩子!是被硬生生催产出来的啊!可怜见,这孩子连眼睛或许都还没有睁开,便已经做了刀下亡魂!
“天哪!你告诉我,皇上为什么这样心狠!殿下是他的亲生儿子,小殿下是他的亲孙子啊!”
完了!
钦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前军营这般沸腾,这滔天的怒火几乎都要把天烧破了!自己,连同这两千御林军,只怕都没命活着回去了!
“反了!”邢沣抱着萧凤梧,也是一脸激愤,大声吼道,“这样的皇上,保他作甚!我们反了!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不顾,我们还能指望着他能给我们安身立命之所吗?爷爷反了!”
第995章 反了!()
连先皇后的娘家人都要反,别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因此大营之中群情沸腾,一片“造反”之声不绝于耳。
便是郑平,虽然口中没说,但是神色间也说明了心中激荡的反意。
他近来得到家中消息,这才知道陈王原来并不是处境办差而是被昭帝秘密派往外面受罚去了,但是就在不久前,也就是在太子萧凤新生辰前夕,陈王一家遭遇水患,他们乘坐的画舫在江面上倾覆,连尸体都没能打捞上来。
宫中的郑贤妃、国公府中的郑黑虎全都因此大病了一场,万念俱灰。
最后府中幕僚出了个虽然老套但也有用的主意,让郑黑虎装死,然后郑直上书昭帝请求郑贤妃来见亡父最后一面。
这个请求昭帝不能不允,所以郑贤妃换了素服,前去哭灵,生生哭晕在灵前。
郑直和夫人搀扶着郑贤妃到内堂去歇息,外面的事情交给了管家。
结果这三个人便一去不复返,乃至登门吊唁的客人都没人招待。
最后管家到内宅一找,结果却发现郑家所有的主子全都不见了,家中除了一些轻便易携带的细软,别的财产分文未动。
昭帝得知之后勃然大怒,下令封锁四城捉拿郑家满门,并且把郑家所有的下人全都拘禁起来,严加拷问。
这一审问,毛病又来了。
原来这批下人上至管家,下至扫地的杂役,全都是新进买进府中的,之前郑家用惯了的老人儿,全都在一个月前陆陆续续遣散了!
如此一来,问不出有用的消息,昭帝更加生气,责令,发现郑家老小,无论男女就地格杀。
便是对镇守朔关的郑平也没有手软,下旨命人快马到朔关,收回郑平的印玺兵符,羁押回京待审。
当然了,郑平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他只知道老父亲带着全家老小火速离开了京城,在昔年旧部的掩护下逃到了安全之地。
虽然郑家都是些直脾气,但并不代表着他们全无人脉,在京中浸淫这么多年,若是没有几分自保的能力,也枉称世家了。
邢沣伸手用力掐着萧凤梧的人中,大声呼唤:“元帅醒来!元帅醒来!”
萧凤梧又过了许久才悠悠醒转,还没说话,眼角已经有鲜红的液体淌了下来。
即便邢沣是个缺根筋的莽汉子,见此情景也觉得鼻子发酸,忙把头扭了过去。
他亲眼见过萧凤梧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一杆盘龙银枪曾经连挑陈国十员上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如今却被昭帝硬生生逼成了这副模样!
他们兄弟三人虽然都是邢家人,可是对京城邢家并没有多少归属感。
到了京城之后,邢家二老爷邢志江曾经不下百次耳提面命,他们要拥护的是邢皇后的嫡子,洛王萧凤宸,除了洛王,其余的诸皇子都不是正统。
不过很可惜,他们并没有见过洛王,并不知道洛王是何许人也,但是跟随萧凤梧这短短的几个月,已经深深为他所折服,他爱民如子就不用说了,单说为了陷入重围的普通士兵,甘愿单枪匹马在敌人重围中杀个七进七出,就值得所有人替他卖命。
所以,如今要在萧凤宸和萧凤梧中间选个皇帝的话,邢家三兄弟会毫不犹豫选择萧凤梧!
“宝成……”萧凤梧喉咙嘶哑,嗓音颤颤,颤抖却坚定地向宝成伸出了自己的手。
宝成鼻子酸涩,眼泪拼了命的往下掉,慢慢把装着人头的锦盒递给了萧凤梧。
萧凤梧一眼看到那女子熟悉的容颜,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晕过去,而是伸出手指,在那人头上细细摩挲了一遍,他垂着眼睛,细细密密的睫毛遮住了漆黑的眸子,神色认真到近乎虔诚。
整个大营鸦雀无声。
许久之后,有人眼尖的发现,萧凤梧眼角有亮光映着日头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