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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的风吹着,那么近,近到好像就在耳畔。舒夹答列羽惜缓缓的撑开沉重的眼皮,浑身酸痛,疲软无力,就像刚刚被人鞭策受过刑一样的疼痛。
记忆,还停留在烛光晚餐后跟君凌的极尽缱绻之时,羽惜混沌的大脑还残留着一丝自嘲的困顿,什么时候她也变的这么不知节制了,贪恋着一时的感官享受,弄的这般酸痛疲惫。
睁开眼,入眼是残阳如血,黄沙万里。
云雁关外的疆场,带着血腥的风拂过,是做梦吗?为何这样真实?
头好重,身体各关节经络,就像被人生生拧错位一样的火辣生疼。
好不容易让干涩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羽惜艰难的仰起头,这才看清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正被倒吊在云雁关高高的城楼上,四周驻守的全部换成了驰沙国的士兵。
这是怎么一回事,双臂因长时间倒吊,血液循环不通,有种疼痛入骨的僵硬,尤其是颈部和手腕,被绳索长时间绑着,以及勒出淤青和血痕。
羽惜有些错愕,她如果没记错,她应该是跟君凌在羽惜王府的惜月居内……怎么一下子被倒吊在云雁关的城楼半空中了呢?
嗓子如尖刀刮过,撕裂般的干痛,羽惜皱眉,微微转动不灵活的脖子观看四周的情况。
很快大脑就得出结论,她被俘了,而且云雁关失守了。
云雁关高高的城楼上,站在瞭望台一角的两个高大男子,目光紧紧的盯着那被吊半空的女子的一举一动。
银发乱舞,红裙飞扬,即便那样落魄狼狈,丝毫不折损她的半分气度和绝艳。
“皇上,她醒了。”一身银色铠甲的白盈宇开口,看着那突然间醒来看见自己身在异处沦为俘虏的女子半分惊慌也没有,依然那样的从容镇定,心中不佩服是不可能的。
可是佩服归佩服,他不能因此优待她,战场是冷酷的,而一统天下的道路更是布满荆棘和尸骨,是不能有半分妇人之仁的。
“晚上派人加强戒备,估摸着时间也该到了。”钟离绝冷冽的眸子丝毫不带一丝感情的注视着半空被吊起来的白发红颜,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这样,心里竟没有觉得丝毫的痛快。
“是,不过……”白盈宇颔首,随即面色严肃带着迟疑道,“安羽惜武功深不可测,要是她自行突破……”
钟离绝挥了挥手,“不碍事,她的那一身功夫已经废了。”为了一个男人,钟离绝忽的咬牙,不过没关系,反正那男人已经死了。
白盈宇明显的一愣,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很多事情他知道的并不清楚,就像是皇上怎么私下里跟尤王达成交易的,不过不要紧,身为臣子的,最重要的是对国家的忠诚,以及尽力完成君王的旨意。
夜色暗了下来,气温也一下子降了下来,关外的气候,白天热的可以把人烤熟,而夜晚,却是冷的裹上两层棉被都还嫌冷。
这样冰火两重天的折磨,那么娇弱的身躯,已经在半空悬吊了三天了。
黯淡朦胧的夜色中,那抹耀眼的红色也变的不明显了,倒是那被风吹乱的一头银丝,依旧是那样的刺目。
气温一点点的下降,寒气自脚底入侵,可是钟离绝却没有移动脚步离去。他知道,当他下定决定要以安羽惜为诱饵逼迫封司祺割城二十座,退守五十里的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如今,他挟持安羽惜,一路畅行,不仅收复了两年多前云雁关一战失败被退守的领地,还一举拿下了云雁关,胜利指日可待。
夜色更浓,所有的沙土,所有的城楼,以及那个半空的女人,全部被隐匿在这浓稠的黑色之中。
一个传令兵匆匆跑来,“启禀皇上,三十里外有祈月驻军,人数约莫在两万,但是不能确定是原云雁关将士还是援军。”
“嗯,下去吧,朕知道了。”钟离绝听完想了想便淡淡开口。
“还有,白将军请皇上回去用晚膳,请皇上保重龙体,今夜子时过后会有一场恶战。”小兵顿了顿,才又鼓起勇气开口。
钟离绝这回没开口,夜色敛去他的表情,小兵看不清楚,只是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应,这才讪讪的啪嗒啪嗒跑下城楼去了。
站在城楼吹了一会儿冷风,大脑越发的清醒,心中的决定也更加坚定,钟离绝最后一次望了一眼那个早已看不真切的城门半空,便决绝的转身离去。
云雁关三里之外的黄土堆后,静静的趴伏着十几个身影,愤怒而担忧的看着城楼的方向。
“靠,那钟离绝简直不是个人,还是一国皇帝呢,我呸,他也配。”黑夜中,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咒骂的妩媚女声突兀响起,在这寂静空旷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
“翩翩,别说了,四周都是驰沙国的眼线,可不要为了逞一时口快就坏了大事。”旁边另一道温润的嗓音低低的劝道。
“我……我就是看不过去,据情报,羽惜都被吊了三天了,她是你妹妹,漓,难道你不心疼吗?”黑暗中,没人看见那张一贯妩媚热烈的姣好脸庞上的愤怒,以及微红的眼眶。
旁边的人沉默了,安落漓隐没在夜色中的清隽脸庞一阵黯然,身为一个哥哥,却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何其无能,何其悲哀。
觉察到安落漓的沉默,云翩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又戳中他的痛处了,于是小小声的道歉,“对不起啊,漓。”
周围除了清浅的呼吸声,什么声响都没有,许久才听到安落漓一句淡淡的,“没事。”
南宫御和尹子华都静静的趴着,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心情不会比安落漓好多少。
半个月前云雁关兵变,关内莫名出现一批歼细,都是身手一等一的死士,突然大肆残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而且这些歼细都是分散在云雁关各个角落,伺机而动,而平时则伪装成普通百姓的模样,一时之间根本不能连根拔起。他们发出警告,如果三日之内南宫御不交出云雁关,退兵十里,那么他们就屠尽全城的百姓。更为棘手的是,他们在饮用水中下毒,全军上下都中了毒,虽然不致命,但是会四肢无力,呕吐不止。事出突然来不及部署,为了保护百姓平息对方狂热的杀意,南宫御不得不从长计议,不得不暂时退出云雁关。
可就在三天前,云雁关多了许多重兵把守,根据探子多方打探,得知钟离绝和白盈宇已经逃出祈月境内,而且他们还抓了羽惜。到了傍晚的时候居然就这么把羽惜半吊在城楼上示众,逼迫祈月皇帝割城赔地,真是有够卑鄙无耻。
这个消息一经散播,三日之内已经传遍整个祈月王朝,而封司祺已经连夜赶往云雁关了。
今天下午他们四大护卫,青龙,玄武,白虎,朱雀,以及羽惜以前的亲随都赶到了云雁关,花了一些时间侦察地形,商议营救的方法,可是羽惜已经被吊着整整三天了,白天曝晒晚上受冻已经三天了,他们的底线已经被突破,真的不想要再无动于衷的等下去了。
“虽然知道很冒险,但是今晚必须动手,要不然羽惜就没命等了。”又是一阵静默之后,尹子华淡淡的开口,目光深深的看着黑夜中远处的城楼方向。尽管习武之人夜视极佳,但是几百米之外的东西想要看清还是不可能的。
“我看城楼的把守更严密了,我想他们肯定也猜到我们今晚会行动了。”南宫御俊逸飞扬的脸上满是严肃。
“那又怎么样?我不管国家大事,恩怨纠葛,我只知道羽惜是我认定的主人,谁要是敢伤害她,我就杀!”黑暗中,一向娇蛮率性的云翩翩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四周又沉默了,许久之后紫蝶才颤着牙关,抖着冻的瑟瑟发抖的身子小声开口,“三天已是羽惜的极限,她为了救君凌已经失去功力,这么冷的天气,羽惜今夜能不能熬得过还不一定。”
趴在紫蝶身旁的青鸾一声不吭,五指紧紧的抓着手中的剑,清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眼中尽是没有好好保护羽惜的自责和后悔。
“那就今夜行动吧,既然双方都有准备,那么我们索性早一点动手,攻他个措手不及。”感受到青鸾的自责和难受,司徒辰一锤定音道。
魑和魅也跟着默默点头,羽惜的四大暗卫如今是剩下他们两个了。
“说得对,他们肯定猜我们会在子夜后行动,那我们不如提早半个时辰,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说不定我们就能成功救出羽惜。”云翩翩快人快语道,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个方法可行。
“这次纯属我们私下的营救行动,跟国家没关系,我这就去集结在云雁关的门人,我们噬魂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出王爷。”冥月冷清的声音刚落下,人影一闪,带着银色面具的身形已经快速无声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