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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拿着酒杯,旁边侍者拖着托盘,恭敬地微微欠身,盘子上盛着一大瓶红酒。
梁珈十指如玉,拿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提起酒瓶往里面注入暗红的美酒。她首先敬了周启树一杯。
“爸,谢谢您收养我,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敬您。”梁珈眸中星星闪闪,似乎有水光转动。周启树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对她好的人,她感动,更感激早已把周启树当成了亲生的父亲。
周启树看着梁珈一饮而尽:“好。。。。。。好。。。。。。。”这个孩子,终归是他欠她的,现在终于长大,嫁给自己的儿子,也算有个好归宿。
小侍者非常有眼力见地给梁珈换下空酒杯,递上另一杯酒。
梁珈接过,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妈。。。。。。”她开口,双手悬空捧着酒杯。
梁文瑞并没有理她,只当没听见,转头拉着夏沁儿的手,抚慰式地拍拍,并对她说:“这意大利的菜果然是没有中餐好吃,还是你,在周家的时候给我弄的那道‘善鲤汤’最好喝。”
夏沁儿顺从地笑笑,笑容甜美殷勤:“伯母,您要是喜欢,回国以后,我天天给您做!”
梁文瑞脸色浮现出夸张的喜色,满口答应。
梁珈站在一旁,神色尴尬,还有一丝不忿。明明,明明她才是周家的儿媳,梁文瑞却公然应允夏沁儿出入周家做饭。。。。。。况且,自己敬酒,她却只和夏沁儿说话。
“唉,也是邢琛没有那个福气,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梁文瑞这句轻飘飘的话,却让旁边的梁珈脸色惨白,一桌的亲朋好友面面相觑,再偷偷看被晾在一旁的正牌周夫人。。。。。。
梁珈身形微晃,忽然,一双手抚上梁珈肩头,随后一手滑到腰际,传递给梁珈温暖。
周邢琛右手紧紧揽着梁珈,左手拿过梁珈手里的酒杯,对梁文瑞遥遥一祝:“妈,我和珈珈敬您!顺便说一句,能娶到珈珈,是我最大的福气!”
梁文瑞和夏沁儿脸上有点挂不住,只能干笑掩饰。
梁文瑞喝了那杯酒,周邢琛揽着梁珈一桌一桌地游走,揽着她的手却从来没放开过。
明眼人都看出来,周家少爷对这位少奶奶,是多么看重,多么珍爱。。。。。。
婚礼结束,之前准备好的蜜月旅行也被提上日程。
国内天气微寒的时候,周邢琛梁珈二人已经在马尔代夫的海岛上拥抱蓝天大海了。
澄澈干净的蓝天,清爽透明的大海。温柔的风一阵一阵递送海浪舔舐柔软的沙子。此时夕阳西下,一层金光镀得海岸熠熠生辉,行走在沙滩上的两人犹如行走在金箔上。
周邢琛紧紧揽着梁珈的肩,他们沿着海岸线散步,引下一串串脚印。
夕阳西下的海滩犹如旷野。蓦然,四下无人的地方,梁珈看见一位老奶奶坐在哪儿,身侧围了许多他们看不懂的东西。
周邢琛顺着梁珈眼神望去,温柔一笑:“过去看看?”
“嗯”
她们相携来到老人身边。
老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闭着眼,在身侧摸摸索索。这是一个盲眼的老人。
惊讶的是,她是一副亚洲面孔。
“两位是。。。。。。哦,新婚燕尔,恭喜。”老奶奶手里捏着一块黑色的石子,放在掌心,不停用手指摩挲。
周邢琛挑眉,中国人?
“他乡遇故知,我和二位也算有缘,在此为二位起一卦,怎样?”
梁珈点点头,周邢琛自然没意见。
老人拿出一个竹筒,让两人一人抽了一支,再拿出一个空的龟壳,里面有三枚铜币,老人摇得叮当作响,半晌,三枚铜钱落出,两枚反面一枚正面。老人伸出枯树皮似的手,五指摊开掌心向上,梁珈会意,将两人刚刚抽的签文交到老人手里。
老人摩挲一阵,沟壑丛生的脸色皱纹更深,面色越发凝重。
“先生,小姐,卦象上说坎离相背,巽震不通。是说你俩一个是水一个是火,如果是对手则互相助益,节节高升。可夫妻。。。。。。”
“夫妻又怎么!”周邢琛听老人似乎要说出什么不详的话,脸色立刻黑了,一对俊眉皱得死死的,紧紧盯着老人。
老人愣了半晌;缓缓道:“夫妻,则水火不容。”
梁珈端庄的笑变得尴尬,周邢琛眸色渐沉,蓦然,他上前一脚踢翻老人身侧的龟壳,嘴里不屑道:“不过是唬人的,少来招摇撞骗。”说着还想动手拆了她的招牌。
梁珈使劲拦住,扯着周邢琛的衣襟远远离去。
“幼稚不幼稚?你和她生什么气啊。”梁珈和周邢琛并肩走着,回忆起那个在商业场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竟然会为了一个算命的一句不知所云的话而大发雷霆。
梁珈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周邢琛略含幽怨地看着她。
梁珈正色道:“咳咳。。。。。。虽然吧,她说的话的确可气。”
“哼,”周邢琛冷哼一声,补充道:“简直可恨。”
末了,他忽然放慢脚步,跟在梁珈身后,从后面慢慢圈住她。
梁珈停住脚步。
周邢琛把头放在她颈窝处,呵气道:“她根本不明白,我们俩走到今天,多不容易。。。。。。”
梁珈无奈一笑,温柔得握住他圈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周邢琛低低“嗯”一声。
梁珈略略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之前,我提醒过你,夏沁儿接近你另有目的,当时你说不关我的事,”梁珈掰开他的手,转过身面对着他,直视周邢琛的双瞳:“现在,可以告诉我么?”
周邢琛俊逸的脸色浮现一丝严肃一丝挣扎,一丝无奈,最后望进梁珈春水一般的瞳孔里,全化作一汪柔情:“没事,和她母亲的死有关。”
梁珈还想再问,周邢琛已经拉着她的手,把话题扯到了别处。
熏紫色的天空,暮色四合,除了蓝天碧海,已是旷野无人。
一阵腥咸的海风吹来,梁珈打了个冷颤。
周邢琛贴心地帮她围上披帛:“时间不早了,我们回酒店去吧。”
“嗯。”梁珈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酒店离海滩不远,两人步行十来分钟便到了。
有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拉开门,谦卑地弯腰请进二人。酒店格调颇高,壁画彩绘,有梵高有达芬奇,还有莫奈。
一首温柔典雅的小提琴漫开,气氛温馨而和暖。
两人双双落座,周邢琛把菜单递给梁珈,点了几样主食甜点,忽然,梁珈听到一个略略耳熟的声音。
“梵高是有名的印象派画家,他善于融合奇特的色调和笔触,尤其是星空,”那声音温文平和,如清风过耳,声线却微微上扬:“线条感和画面感都很低劣,但融合在一起却发生了质变,梵高本人创作时,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这种情况下的画作,效果却震慑人心”
梁珈挑眉,竟是在品评大家?这隐忍的狂妄语气,非常熟悉,她抬眸望去,一个男人站在窗边,窗外是落日余晖,灿灿灼目,男人逆着光,星空在他身侧作衬,轮廓模糊,他似乎感受到梁珈的目光,转过头,俊逸的脸庞勾勒出一个讶异的笑容,他缓缓走来,恍若淌水而过的骏马,他来到梁珈面前,伸出手,十指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亮闪闪的钻石发卡。
梁珈望着他,霎时间,耳畔似乎炸开无数声响,她不确定的声音颤颤响起:“言都安?”
男子点点头,和煦一笑,满面春风。
旁边周邢琛一双似乎被寒水浸过的眸子来回望着二人,然后不满地清清嗓子。
梁珈回过神来,如梦方醒,尴尬地摸摸鼻子。
言都安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似乎根本看不到周邢琛,眼中只有梁珈:“珈珈,这枚发卡我一直留在身边,现在再把它送给你,你还不接受吗?”
一瞬间,梁珈似乎能感受到空气热度直线上升,她侧眼偷偷瞟向周邢琛,他望着言都安,硝烟弥漫。
“她当初没有接受,”周邢琛沉声开口:“现在更不会。”
这时,言都安转过眸子,含笑看着周邢琛:“你还是那么不可一世的样子。”
周邢琛晃晃手里的酒杯,轻蔑道:“彼此彼此。”
“真的不接受么?”言都安再次转过头,春水般柔情的眼瞳漾漾地盯着梁珈,满脸期待。
“抱歉,”梁珈一点也不受蛊惑,她眼光斜到周邢琛那边:“我已经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