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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要出差,先走一步。”
“谢谢你送童悦回来。”
“不客气。”
叶少宁上前欲抱紧捂住额头的童悦,轻柔怜爱的样子,“我没事。”童悦不容分说拂开他的手,抢前走向电梯。
电梯里有两位邻居,只打过几次照面,有一个还是她学生的家长,忙不迭地热情招呼。
她的身子动了动,瑟缩着,随后,她的嘴角又向两边延伸,有那么短短的片刻,她让人以为她想笑,那却不是笑,而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的字。
进了屋,她想进卧室,他从后面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么着急干吗?”
“你没看时间吗,很晚了。”晚上只嚼了两粒话梅,酸到现在,胃里翻江倒海,她想躺下静一会。
“既然都晚了,再晚一会又何妨?刚才你可是勃勃生气,或者是陪伴的对象不对?”
“你难得应酬这么早回来,也是因为换了对象的缘故?”她冷笑。
“我以前是为了工作。”
“我不是吗?苏局是我的最高领导,把他马屁拍好,我才能保住饭碗。”
“怎么能讲得这样俗气?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是多么崇高的事业。看来你这次汇报的内容很丰富,从傍晚六点到深夜十一点。你成功地感动了苏局长,他屈尊亲自送你回来,改日我要上门致谢。”
“你不要这样阴阳怪气,也不要把别人再扯进来。是的,我不想参加你的什么接风宴,你想怎样?”她甩了几次都没甩开他的手臂。
“可以理解,一堆人吃饭哪有两个人促膝谈心温馨。可是童悦,你是不是忘了,你目前还是叶太太。”
童悦心口的酸涩翻涌得更厉害了,这真是州官放火,却指责百姓点灯,真是可笑之至。
“放开我。”她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我好像当初没有持枪抢人,你是有选择的。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要放弃那座大山,错入我这片林子?不然你哪需要低下你高贵的头去做溜须拍马的事。聪明的女人都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急怒攻心,挂上电话,他还是去专柜替她挑了件小礼服,还配了首饰和鞋,给郑治打了通电话,为她请两个小时的假。郑治一口就答应了,他开车去实中,接她去美容中心化个淡妆。
天微微地黑,教学楼里灯火通明,奔驰停在校门外,他下车,保安认得他,热情地告诉他,童老师半小时前刚走,朝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不是回书香花园的路。
他找到强化班,赵清在讲试卷。
“叶总,童老师今晚不坐班,早回去了。”
他独自一个人去了酒店,舒畅也随裴迪文一同过来,还带着少公子,问童悦呢?他悻悻地笑着,说身体不适。
这个理由有多蹩脚,一听就听得出来,脑中空空,实在没有精力去编了。
裴迪文夫妇体贴地没有多问,宴会的气氛很热烈,他是众星捧月的主角,可是他就是开心不起来。
十点一过,他就回来了。
红色君威的泊车位上空落落的,他没有上楼,独自埋在车里吞云吐雾,不知过了多久,两束炫亮的灯光照过来,他眨了下眼,红色君威泊在了他的旁边。
压制了一晚的郁闷在这一刻爆发了。
“我笨,我蠢,我瞎,你满意了吗?”童悦幽幽地看着他,声音里透着疲惫。
是不是逼着她主动离开,就代表他的完胜?美人也要,江山也要。有没有后悔匆匆向她求婚?如果再晚几日,车欢欢出现了,他与她早就尘归尘,土归土。
“你的意思是你在后悔?”
她的话冒到嗓子口,吞下去,但又涌上来。她知道他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只要她出口,一切戛然而止。
春节时,他胃出血住院,她能把心底里的幽怨、无助、渴盼说给他听,那是她希望他能及时纠正方向,她想呵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家。对于他,她有太多的期待和梦想。
如果把照片摆在他面前,揭穿内衣的事,他会哑口无言,或者会恼羞成怒,有一堆的解释等着她。毕竟她没有捉奸在床。
不要说了,只会恶心了自己。他们能做,她说都嫌脏。
不再有任何期盼,她会离开,但肯定不是现在。
她没有那么大度来成全他的江山美人梦。她要把她的疼、她的纠结、她的酸加倍地扔向他们。
“你想今天就要一个结果吗?”她反问道。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你不想吗?”
“等你清醒了,我们可能谈得更明细些。我去睡了。”
“呵,你还留恋这个家?我有些受宠若惊。我也非常珍惜,现在我们尽释前嫌,重归于好,皆大欢喜。”温和的俊容阴沉起来,也有着意想不到的凛然杀气。”那么你是不是该尽某项义务了?”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不要过来。”
他仿佛听不见,双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抵在沙发上,密密地贴合。
她为什么要用漠然的眼神看他?为什么要离他这么远?为什么宁可陪别的男人聊天却不愿伴在他的身边?
就这样抱着,抱在他的怀里,证明她是属于他的。
“滚开,放手!”他摸上她的胸口,令她酸痛又喘不过气来,童悦使劲地推她。她推不动,一低头,突然咬向他的手背。这下真的若恼了他,他加重力度,让她无法动弹,然后没头没脸地吻下去。
“呕”
她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是一口清水,还有几丝黑的物质,那是话梅,一滴不拉地沾满了他的前襟。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奋力推开他,扑向马桶,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一脸潮红地站起身,看到他站在门外,深深地看着他。不是愤怒,不是羞恼,像是在琢磨什么,一脸凝重,刚刚那股子危险气息已悄然敛去。
“是不是怀孕了?”
平地一声惊雷,吓得在用清水冲脸的她打了个冷颤。”怎么可能?”她断然否定。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下。”他完完全全平静下来,心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狂喜。
“我说过不可能”
她又趴向马桶,这次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不住的干呕。
他们亲密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一直都有避孕,除了前晚还有北京的那次,中奖没有那么容易的,她是胃坏了,和她的心情一样。
“不管有没有可能,明天都去医院查下。”
“不要,”她抬起头,抹去脸上的泪水,轻描淡写地说,“即使有,我也不会要。”
他抱过别人之后再来抱她,又不是爱的结晶,只是生理发泄的胚胎,没有必要留下。难道要再看到一个小童悦孤孤单单地长大?
“童悦!”他厉声大吼。
看着他涨红着脸,有着无言的快感,原来他也会疼。
“我们现在还能要孩子吗?何况我根本没可能怀孕,只要你离我远点,我就会好好的。”
76,只有云知道(六)
叶少宁像看着魔鬼般看着她,一张脸痛苦地扭曲成一团。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胸中有如巨浪般急促起伏,他慢慢攥紧拳头,下一秒,他转身离去,和上次一样,大门摔得山响。
他不敢再留在屋里,他担心他会控制不住的把拳头落在那张苍白着脸、却平静得可怕的面容上。
室内终于安静了。
童悦跌坐在沙发上,紧闭嘴唇,鼻翼翕动。
原来,她正在拼命地用鼻子呼吸。
她不担心他会出事,也不担心他没地方可去,坐了一会,她进浴间洗澡,在花洒下冲了一个小时,一直到发现水温太高以至于又有呕吐的冲动,她才小心地摸着墙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
今夜星星很少,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她不喜欢星星和月亮,它们太遥远了,那点光泽无法点亮黑夜,也不能温暖她的手足。大学时,同学们去山里、海边露营,说看流星,她从来不去。她到是爱到海边看日出,那么一轮红色在霞光中跳出水面,眼前的世界刷地下像染上了一层金光,她不由自主就欢喜起来。
明天会有太阳吗?
应该讲是今天了,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她躺在床上,身上的床单被手揪成一团,这是她恐惧的表现。在从前无助而又紧绷的长夜,她静静等着天明,都会这样揪着床单。
很奇怪,后来她居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