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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晶的爸爸就是搞装璜的包工头,耳濡目染,她多少能一知半解。
吃饭时,白雁和柳晶说了下班后陪她去建材市场看瓷砖,柳晶一口饭含在嘴巴里,半天没回答。
“不要告诉我,你现在又忙着到处相亲?”白雁说。
柳晶把饭狠狠地咽下去,吞吞吐吐半天,才老实交待,“我现在一下班就要回去向我未来的婆婆报到,稍晚了,她就会打电话告诉——简单,然后,我就会被他炮轰到半夜。”
“什么?什么?”白雁眨着眼,“你说得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柳晶苦笑,“你眼里只有康领导,哪会注意我。我已经搬到简单家一周了。”
“啊!”白雁托着下巴,生怕掉下来。
“快,快,老实交待,不能漏掉任何细节。”
柳晶瞪了白雁一眼,“没细节,只有事实。我和李泽昊彻底完结,现在和简单正式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哇——光速呀!你们两个在我眼皮底下暗度陈仓。敬爱的李老师哭了没?”白雁很不厚道地问。
柳晶拨弄着碗里的饭粒,“哭到没哭,可能伤到他自尊的吧!”
想到那天去和李泽昊谈分手,柳晶心里面有些酸楚。
李泽昊接到她的电话,兴奋不已。见面的地点约在离一中不远的茶座,简单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子上。
李泽昊坐在她的面前,傻傻地笑着,告诉她,他假期辅导的几个孩子怎么优秀,怎么可爱。
她捧着咖啡杯,静静地凝听着。
“晶晶,你怎么不说话?”李泽昊说了好一会,才察觉她的沉默。
她抬起头,“泽昊,我——谈朋友了。”
李泽昊嘴巴张得半圆,直直地看着她。
那眼神让柳晶想哭,她想起十四年里,两个人第一次在她的房间里牵手,第一次在公园里亲吻,第一次在他的宿舍,两个人做爱一幕一幕,在脑中像放电影似的。
她从没想过,她会爱上另一个男人。
但感情说变就变了。
她现在在意的是隔着几张桌子的那个男人,她要好好珍惜的人是他。
她扭过头,简单也在看她,对着她温柔地一笑。
“我想我们以后也没可能成为朋友,我也不想我男朋友为我操心。不要再联系了。”她一口气,把压在心底的话说完。
“晶晶,你在赌气!”李泽昊惊慌地拉住她的手臂,“我知道错了,我也在改。因为你在滨江有许多朋友,我连深圳那边的聘请都退了。我准备装修房子,准备和你结婚。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是认真的。”
柳晶摇头,抽回自己的手臂,“不是你的态度,是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上了别人。”
“不可能。”李泽昊死都不愿相信,“过年时,在家的时候,我们还好好的。”
“你应该比我明白,变心只要一瞬间。三十年的感情敌不过三十秒的激情。”柳晶讥讽地笑笑。
李泽昊脸刷地白成了一张纸,“你耿耿于怀的还是我做的那件蠢事。晶晶,但是三个月的激情并没有敌得过十四年的感情,我又回来了。”
“我已经不在了。”柳晶站起身。
简单走了过来,揽住她的腰,对着李泽昊淡淡点了下头,“我们该回家了。”他柔声说。
李泽昊呆若木鸡,僵如化石。
“嗯!”柳晶应了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没有向李泽昊道别,她相信,他们之间不会有再见的。
站在路边等车,眼角的余光瞟到李泽昊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和神情。
看过就略过,她无暇顾及他了。
那些痛哭流泪到天明的夜晚,已经把他们曾经的恩爱一点点淹没了。
“车来了,亲爱的。”简单说道。
她抬头看他,笑靥如花。
车徐徐地开离站台,后视镜中看到李泽昊像疯了似的冲出咖啡馆,拼了命地追着车。
柳晶的心脏,小小地抽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了。
“不过,我想他很快就会恢复自信的。”柳晶咬了下唇,自我安慰地笑笑,“他们学校对他青睐的女老师大有人在。”
“喂,口气别那么酸。你决定和简单一起后,就全心全意点,他现在是路人甲,和你没任何关系。”白雁捉挟地挤挤眼。
柳晶笑着推了白雁一把,甜蜜蜜地抱怨:“我现在就是想也没机会,简单他可是撒下了天罗地网。”
“少得了便宜再卖乖,知道你有人疼。”白雁真的有点羡慕柳晶,不仅有爸妈宠,现在公婆也这么疼,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反观自己,真不是一声唏嘘能了。
“呃,冷医生回来了哦!”柳晶突然瞪大眼,指着外面说道,“跟在他后面的那是谁呀,男不男女不女的。”
白雁跟着扭过头,正午的阳光有点强烈,映着积雪上,刺眼得让她看不清楚外面。
等到人走近了,她才看到真是冷锋回来了。
真是名幅其实的西伯利亚寒流,一见面,就是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白雁。”冷锋轻轻地唤她,力度很轻,像是怕惊着她似的。
“嗯!你回来了。”白雁笑得有点哆嗦。
冷锋把身子往边上让了让,“明星来看你了。”
白雁对着头发刚长了一两寸的商明星微微一笑,“那一块坐下吃饭吧!”
商明星比白雁上次见到时瘦多了,留着个小男生似的平头,头发一根根刺立着,没有唇彩,没有眼影,黑色的外套,抿着个唇,眼神沉甸甸的,里面泛着血丝。
“我吃过了。”她一出声,嗓子沙哑得如同在风中呜咽的竹子。
“那我们去喝点茶。”白雁瞧她手中紧紧捂着个包,像是有话和她说。在餐厅里似乎不方便,手术室又没自己独立的办公室。
“去我公寓吧!”冷锋说道,扭过头看着柳晶,“你去手术室向护士长打个招呼,说白雁借我半天。”
柳晶讶异地看看冷锋,又看看白雁,轻轻点了下头,“好的。”
走时,她推了下白雁,“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今天晚班,一直都在的。”
白雁的眼光发直,不知看向哪里,“嗯!”
几人一前一后往餐厅外面走去,经过门槛时,白雁大概没注意迈腿,被门槛绊了一下,“咚”地半跪在地上,速度快得冷锋都没来得及托住。
一双手掌立即就破了,血往外渗着。
冷锋懊恼地拧着眉,握着她的手就往急诊室走去。
白雁挣开他,“没事,我一会自己去处理。别让明星等着。”
“不耽误这一会。”冷锋蹙起眉。
“不行。”白雁态度很坚决,丝毫不退让。
冷锋沉下脸,无奈地看着她。
商明星好像没看到这一切,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仿佛那儿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冷锋的公寓在医院后面的专家楼里,一房一厅,地方实在说不上大,他走了很久,地上、桌上,柜子上落了一层灰。
他简单掸了一下,三个人坐了桌子的三边,商明星缓缓抬起头,把捂在心口的袋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四五本日记本,一本相册。日记本和相册都很旧了,边都卷着,应该是经常被翻阅的。
“给你!”她把日记本和相册推给白雁。
冷锋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白雁。
白雁的手放在桌下,止不住地哆嗦着。浑身的力气突然像被抽离了,她抬不起手臂来。
“这是什么?”她问商明星。
商明星又把头低了下去,白雁看到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在桌面上,很快积了一小滩,“你自己看。”
“一堆旧本子和破相册,我才不看。”白雁往后缩着身子,直摇头。
“破本子?旧相册?”商明星突然跳了起来,哗地把日记本打开,相册展开,“你看看,这相册里是谁,这笔记本里写的是谁?”
“我不看,我不看”白雁闭上眼,她没有看到相册里有她在枫树下笑得甜甜的样子,她没有看到笔记本里写着的一个一个“白雁”。
“时间来不及了,我该去上班。”她推开椅子,往门口逃去。
“白雁,你个小狐狸精,你以后再也迷不住我哥哥了。我哥哥再也不会理你了。”商明星失控地指着她叫喊着,脸上泪如雨下。
她僵立在门前,扶着门框,身子剧烈地颤抖着。
“明星,别说了。”冷锋拦住商明星,走到白雁身边,手搭住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