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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智点点头:“天还没亮时,德阳宫里唯一的一个粗使奴婢前来请见,给师傅传了沈昭仪的一句话。”
“沈昭仪说了什么?”傅容月越发好奇起来:“你快说,这种时候还卖什么关子,是要急死我吗?”
阿智忙说:“那婢女说,沈昭仪求见陛下,说要了结陛下的心愿,所以陛下去了。”
“心愿?”傅容月喃喃自语,寿帝的心愿,不外乎是让魏明玺登上宝座,为惠妃伸冤报仇吧?
她豁然睁大眼睛,听说沈昭仪知道是谁害死了惠妃,难道,沈昭仪是打算向寿帝坦白吗?
她忙问:“陛下去了多久?”
“不久,王妃来时,也不过去了一柱香时间。”阿智回道。
话音未落,眼前光芒一闪,傅容月已经不在原地了。
阿智揉了揉眼睛,陵王妃好快的动作,师傅说他的内功已经练得很是不错,可他方才竟然没能看清楚傅容月是怎么出去的。他不禁在心中生出几分敬畏之心,陵王已经深不可测,陵王妃也这般厉害,这队伍可决不能站错了。
思及此,他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咕噜噜的转动,已经是百转千回的心思了。
傅容月出了寿帝的寝宫,立即隐了身形,瞬移到德阳宫外。
多日不来德阳宫,这座宫殿没了昔日的繁华热闹,没了把守的禁军侍卫,竟显得有些萧条起来。宫里原本有一棵大柳树,春日来临,那柳树也没抽芽,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落魄一般,着实令人诧异。
宫门半开,依稀可以看见宫中并无人烟,傅容月碎步走了进去,立即就看见一个小宫女背对着她正在偏殿边战战兢兢的跪着,时不时的瞅着殿内。
顺着小宫女的目光看去,谢安阳的身影立即映入眼帘。
傅容月顺了口气,四下并未见到寿帝,知道他是进了内殿,也忙跟着去。
路过谢安阳身边时,谢安阳鼻子微微抽动,脸上立即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看了看殿内,又看了看殿外,并无一人,不由奇怪的蹙起眉头。
傅容月没管他,也并不打算现身相见,径直进去了。
方一踏进内殿,便看见寿帝坐在椅子上,正冷漠的看着跟前跪着的人。在他膝下,一个消瘦的身影跪着,长发垂散,早已不复光泽,拖在地上甚至染上了灰尘。趴在地上的一双手虽然白,却伤痕累累。
她抬起头,露出姣好而憔悴的容颜,是沈昭仪!
傅容月暗暗震惊,看着沈昭仪这模样,又涌起一阵快意!
几日不见,沈昭仪憔悴至此出乎意料,看起来确实可怜得很,可是想想梅家,想想前世梅家沦落为囚徒,人头落地的惨状,想想她的锦儿,想想傅容芩嚣张的看着自己的表情,她委实同情不起这个女人来!
沈昭仪不知道说了什么,寿帝一直在沉吟不语,傅容月进来时,只听见沈昭仪嘤嘤的哭泣声。
好一会儿,才见寿帝眉目松开了些许:“你说的这些,对朕而言是没用的,你若想以此求得恩赦,那是妄想。”
“臣妾知道,臣妾所犯的罪过都是臣妾罪有应得,臣妾也没想为自己求恩赦。”沈昭仪连连摇头,泪眼滂沱,楚楚可怜:“陛下,钰儿也是你的儿子,臣妾为儿子求一个恩赦,难道也不行吗?”
“你以为,凭着你的几句话,朕会信你?”寿帝冷笑。
沈昭仪膝行几步,紧紧的拽住寿帝的裤脚,听见寿帝有所松口,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陛下,臣妾已经是将死之人,如今困在这德阳宫中,宫外的消息一律不得而知。可臣妾不傻,陛下既然想立陵王为储君,自然是要为陵王铲除异己,钰儿终究是挡了旁人的道。陛下,权位之争,素来容不下旁人,钰儿败了,臣妾无话可说,可他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臣妾一生所爱,除了陛下,也只这一个儿子罢了,臣妾只想保住钰儿的命,就算他做一个庶人也可以!”
寿帝沉吟不语。
沈昭仪哭诉着紧紧的抓住寿帝的大腿:“陛下,臣妾自从跟了陛下,二十多年来,从没有哪一天对陛下不尽心尽力。永寿二年,七王叛乱,是臣妾冒死从太后的宫中爬出来告知陛下的;永寿三年,臣妾拼死生下了钰儿,陛下也曾经答应过臣妾,此生都会对钰儿好,以报答臣妾当年的救命之恩陛下,臣妾只有这么一个请求,不求钰儿能够登上龙椅,就求他能活着,哪怕哪怕”
她睁大眼睛,眼泪滚滚:“哪怕像魏明春一样,做一个庶人啊!臣妾的这个请求,陛下真的做不到吗?”
“你说的这些,朕记下了。朕确实欠了你的,但你杀朕的儿子,害朕的妻子,这些也都不容抵消。今日朕答应你,会留钰儿的命,不是因为你的救命之恩,而是因为,他也是朕的儿子。”寿帝盯着看她看了一会儿,慢慢吐字:“你,明白吗?”
“臣妾明白!”沈昭仪忙磕头谢恩。
寿帝起身,不知为何却没有立即走开,而在站在沈昭仪跟前,他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话:“至于你方才说的话,朕会去查。但你想求沈家安康,怕是不能了!”
第438章昭仪落难,大快人心()
沈昭仪抬起头,方才展开的一抹笑容又在瞬间枯萎:“沈家陛下终究是要除去沈家?”
“你可知道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们,背着朕都做了些什么?”寿帝冷冷一笑:“他们陷害忠良,铲除异己,朕若不杀他们,怕是天下人都会指着朕的脊梁骨骂朕是昏君,朕什么都不怕,当然也不怕被百姓们骂,可朕只怕一点!朕怕的,就是你沈家胆大妄为,指着朕年老体衰,指着朕的儿子做傀儡,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对不住列祖列宗,对不住这满朝文武,对不起这天下百姓!”
一字一句,让沈昭仪的脸色白得更是惨烈,瘦弱的身子几乎摇摇欲坠:“陛下,他们不会的,沈家不会的”
“不会?是否不会,昭仪你比朕更清楚!”寿帝居高临下的看她,笼着的手轻轻的敲打着手背,神色格外嘲讽。
沈昭仪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是的,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这些年来就算深居内宫,可朝廷上的事情,她知道的也不少。
父亲的那些所作所为,终究是瞒不住了吗?
也是,自从上次被贬黜,她其实就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结局!
只是,终究不甘心啊,那是生她养她的家族,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零落?更何况,如今魏明钰已经岌岌可危,若是再没了沈家,那魏明钰的性命
思及此,她惶恐的抬起头,又整理了身子跪好,哀求道:“陛下,就算沈家有千错万错,可陛下念在沈家的功劳上,饶他们一条性命吧!”
“昭仪,你今日所求,太多了!”寿帝不为所动:“你凭着一条害死惠妃的线索,就想换得钰儿的荣华富贵,就想换得沈家的平安,不觉得很可笑吗?”
“臣妾以为,陛下心中爱重惠妃妹妹,难道惠妃妹妹死亡的真相,在陛下眼中还比不得沈家的性命吗?”沈昭仪不甘心,极力做最后的争辩。
寿帝看了看她,神色在瞬间仓皇变动:“你说的很对,惠妃的命,可比你们沈家重得太多。”他说着,慢慢的弯下腰,眼睛有种狰狞的光:“所以,对于那些把她逼上绝路的人,朕绝不会放过。若非朕一而再再而三的宽容,你以为,你的沈家能活得到今天吗?再者,朕不杀他们,你以为凭着玺儿的脾气,玺儿登基之后,能容忍沈家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吗?”
话语未落,沈昭仪已是阵阵眩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寿帝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并不想再跟她多说一个字。
沈昭仪跪在身后静默片刻,忽然快速起身,小跑着追上寿帝,一个猛烈的动作跪拽住寿帝:“倘若倘若臣妾此刻就死去,是否就能换得陛下一个恩典?臣妾不求沈家全部都能活着,只求陛下开恩,能为沈家求一个血脉,可以吗?”
傅容月听到这里,已是血脉贲张,紧张的看着寿帝,不知他要做何决断。
寿帝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可笑的笑话,他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你终究是高看了你自己的命。在朕眼里,你若安分,你的命可有可无,让你活着没什么大不了,你若不安分,那命也迟早是要拿的,你自寻死路,有何差别?”
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