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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与大地主来说,他们在当地有权有势,既可以勾结官府弄虚作假,也可以提高地租,把自己的负担转嫁给佃户农民身上,还可以捐官,以官身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免钱粮,再加上他们往往还有别的营生,比如放高利贷,因此摊丁入亩对他们威胁不大。
所以说,摊丁入亩对大地主跟官僚打击不大,打击最大的,还是那些小地主跟自耕农,是一种典型的吃中间阶级,补下层阶级的政策。
对那些有少量土地的小地主跟自耕农来说,由于增加了田赋负担,让他们交不起税,因此要么卖地逃荒,要么就依附大户送田送地,自己甘愿为佃农。
远的不说,就以此时的李永吉一家为例。
前文说过,李永吉一家有五百亩地,看起来是个不小的地主了,但实际上这大部分田地都是人家甘愿依附过来的,李家只是占了个名,看似拥有不少土地,但也只是看上去很美,实际上土地还是人家自己在种,管辖权也是人家的。
这事儿要说复杂是挺复杂,但要简单说,那就等于大家一起抱团合作,各取所需,来减低风险。
在自耕农来说,如果都是自己交田赋,由于都是定死的额度,而且官府是只收银子,等于要多剥削一次,这万一收成不好,交不起赋税,那可就要亲命了。
依附别家大户是个路子,但这涉及到一个信用问题。简单说,这大户得人品好,信誉好,还不能有太强的势力,万一是个恶霸,吃进去不吐出来,由于法理上土地已经成了人家的,地契上写了人家的名,人家不认账,斗又斗不过,那这事儿就没法说理了。
而李永吉的老爸李正祥,他本身是个粮商,是个商户,后来是靠花钱才捐了个监生,有了个免税的身份,但也主要是为了行商方便。对他来说,最害怕的就是粮价波动,收不上廉价粮,所以有一个稳定的廉价粮供货源就是重中之重。
田赋要的银子再高,对于李正祥这种粮食商人来说,也不算多少钱,可以负担的起,毕竟清朝的田赋其实是随着年景好坏而有所起伏的,不是一成不变,赶上大灾,朝廷往往还有免税甚至赈灾一说。
也就是说田赋对李正祥不是问题,但如果有大量土地能给自己种粮食,让自己有稳定的供货渠道,那就好处大于坏处了。
就这样,两者一拍即合,自耕农把土地送给李正祥,自己则变成给李正祥种地的佃户,有点像后世的土地流转;李正祥呢,他的好处更多,因为没费多少钱就增加了名下的土地,自抬了身价不说,还多了许多稳定的粮食供货源,大家都有好处。
而且,李正祥看似要交田赋,但这部分交给官府的田赋他还是要跟那些送田给他的佃户收的,顶多是没那么死板而已。
表面上看产生了土地依附关系,但这些佃户还是需要交官府要的那部分田赋,并且不必再交别的地租,经济上来说,等于佃户还是自耕农,但身份变了,并且有了一定抗风险能力。
因为万一交不起税,可以让李正祥先垫付,来年收成好了再还,不过这样一来,以后种什么得李正祥说了算,并且种的粮食也必须卖给李正祥,且价格也是李正祥说了算,一般都是市场最低价,让农民过的去而已。
这样一来,农民的风险小了,而李正祥也有了稳定的供货源,表面看起来都有好处,但好处最多的还是李正祥。
年景好,粮价虽然低,但那些依附自己的佃户自己就可以交官府的田赋,李正祥这个名义主人只是代为缴纳罢了,不亏,而且换银子的过程他还小赚;
年景坏,虽然佃户可能交不起官府要的田赋银,但由于粮价高了,自己卖粮的利润也高,那么先替佃户交赋税也不是个事儿,来年反正还能还给自己,无非就是没有利息收入,更何况,要是年景差,卖粮的高价可比那赋税的好处高多了。
这就是做贸易的商人跟做生产者的农民的区别,对粮食商人来说,无论年景好坏,他们都赚钱,抗风险能力强,可农民抗风险能力就差的多。
李正祥需要的是大量廉价粮作为供货源,减少收粮的投入,而农民是为了减少风险,所以也算各取所需。
相反,李正祥虽然在商业上抗风险能力强,但他不是本地大宗族,丁口少,变相的说,就是在这里没有太强的势力,只能获取经济利益,无法获取土地的实际主权。
在这个时代,你没有一定的实力,根本就守不住自己的土地财产,李正祥就算名下有那么多田产,他也无法真的赶走那些人多势众的佃户,或者强迫他们给自己交租。
打个比方,这就好比后世农村有些大户村民私自占地,真到了人家来拆迁的时候,明明是农户自己私自占地,可他们就是不走,甚至暴力抗法,如果人家人多势众,很多情况下政府也是没办法,大多数都是息事宁人,默认了,反过来说,政府能强拆的,大都是没啥实力的小户人家。
所以说,李家的五百亩地,就是看着好看,没多少实权,也根本不靠收租赚钱,一旦有土地纠纷,就算打官司,官府对这种事儿门清,为了稳定地方,十有**不会让李家赢,就算能赢也是输,因为根本守不住地皮。
话说回来,李永吉现在的情况就是,他本来是买房子,但却多了两百亩地,就算这看起来是荒地,可也是要交田赋的。
一旦你买了地,有了地契,就在官府登了记,这事儿一般是牙人帮你办理的,你赖不掉。
登记后,官府可不管你买的地一年能收入多少,他们都是按照事先规定的定额收取田赋的,虽然荒地的收取额度小一点,但也是个负担。
之前,那买了这个养心居这片土地的人,只是单纯看中那里的景色与交通,当时他不缺钱,是想自己负担下来,然后改成园林景观的,谁知道后来落败了,那就只能想法子卖出去。
然而,正因为有那两百亩荒地的拖累,实际上才不好卖,如果只是单纯的宅子,就算地方稍微偏僻点,但毕竟跟镇上距离不算远,又靠水路,而且里面不少房子都是新的,所以那价格不算差,但如果加上两百亩荒地的负担,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普通地主家的地皮,都是能种作物有产出,而且有人耕种,能产出效益,而李永吉买的那两百多亩地,就算有个宅子,那实际上也还是没什么人住的荒地,要开发利用起来,需要陆续投入更大的资金才行。但此时的官府,可不管你是否继续投入,都还是要跟你要税款的,而稍微一琢磨就知道,如今已经是农历八月,收秋赋,也就是收田赋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简而言之,李永吉买下这两百亩地,用不了多久就要先给官府交纳一笔田赋,且以后他每年都要为这两百多亩地缴税,且看对方故意隐瞒的样子,那田赋肯定不少。
当然,这不是孙旺故意帮着对方欺骗李永吉,实在是对方登记的时候就有所隐瞒,登记的时候也只说宅子的建筑面积,没说宅子所在地皮的实际面积,孙旺呢,只是个学徒,这方面经验还比较少,而李永吉又太过着急,没让孙旺仔细分辨就买了下来,这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换了是正宗的牙人孙贵处理,或者李永吉肯多花一点时间,让孙旺详细了解一下,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上当受骗。
当然这事儿不能全怪人家,毕竟人家虽然没有把还有两百亩地的事儿登记,但地契是不会错的,错就错在李永吉自己麻痹大意,买的时候太过着急了。
“姓齐的!”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孙旺立刻揪住那个中年掌柜,“你敢阴我?”
“哼,何来阴人一说?”那中年掌柜不紧不慢的道,“我又没故意隐瞒,地契也没说不给你们看,是你们看都没看就急急忙忙的来找我买,怎么就成了我的事儿?”
“你!”
“现在买卖已成。”那中年人嘴角带笑,拿着自己的合同到,“看清楚了,白纸黑字的文书上写着呢,上面不但有我家老爷跟李家二公子的签字画押,也还有你家老爷孙贵的签字画押,哼哼,你要是不认啊,成,咱们去衙门打官司去,看到时候是谁的好看!”
“你你!”孙旺到底是年轻,加上之前喝的酒还没全醒,只觉得气往上涌,这就要二话不说打过去。
“行了!”看见事情似乎要坏,李永吉干脆摆摆手,“不就是两百亩地么,我还赚了呢,那就这样。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