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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子等着升官发财的老兄弟都有点傻眼。他们原本想的跟张作霖差不多,都是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把关城和这几百号弟兄都卖给对方。以此为晋身之基,到对面混个一官半职的。
以往打仗。貌似也都是这么个规矩。聂士成那几万人被一锅端,里面不也有不少事先暗地里投靠的么?那说明革命军认这一套啊。怎么到了咱们这儿,规矩就变了呢?
张作霖自己也闹不清楚根由,但他得笼络住这些人,脸上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断然道:“我觉得,是人家嫌弃咱们出身太低,职分太差,又有十成把握攻下关城。掌兵的将官要功劳拿的漂亮,说不得要一堆脑袋来表功。”
众人登时慌了神。自古以来,战争中都不缺乏杀良冒功的事情。在有十足把握战胜的情况下,进攻一方才不会冒着被反水的危险招降敌军。弄进来可以增强实力还好说,明白着是累赘的,还不如砍了脑袋当军功来的划算。
这些个清军都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料子,从官到兵的素质比起人家革命军差了十万八千里,凭什么要人家对你平等对待?
张作霖冷眼旁观,看出众人再也不能冷静思考,心中暗暗得意,又加了把火:“如今革命军兵多将广,那杨大帅坐拥数十万精兵,整个大清国和洋人都抵不住他,自然不把咱们这仨瓜俩枣的看在眼里。况且,咱们上头还有诸位老大人在,人家要卖人情还不如给他们。另外,即便能够投诚过去,咱们估计都得从小兵干起。我说兄弟们,能受用的住么?”
“那怎么能够啊!好歹也是献城的功劳,不得给个官当当?”
“就是嘛,只说能往上升,那里有往下拉的,说不过去呀!”
他们当然不乐意了,本身就打着谱儿要表功换一条财路,如今他们少说也是个棚长。投过去不能当官当大头兵受人管,不能干。
所谓人以类聚,张作霖是个野心勃勃的货,他结交的朋友也差不到哪里去。一听前面的路走不通,心里头就不痛快了。
就在这时,第一发炮弹骤然炸响,饶是他们离着有百十米开外的掩体内,依旧被震得摇摇欲坠,不少人的脸色登时就白了。
张作霖趁机发挥,用力一挥手臂:“兄弟们都瞅见了吧?此时已经没别的路好走,上去硬顶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趁早抽身!”
众人没几个心眼比他多的,此时被爆炸惊得慌了神,不自觉的把解脱的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七嘴八舌的道:“大人您向来有主意,就说说咋个办吧!咱们大伙儿都听你的就是!”
“对对!跟着领头雁才能飞的远。张大人眼水明亮,义气深重,定然不会叫咱们兄弟吃了亏!”
张作霖目光灼灼的扫过他们,露出一副骨头里的狠劲,点点头道:“好!既然众兄弟信得过张某,那我也就不推辞了。我的想法是,咱们先以报信为名向后撤出,直奔盛京给将军府报信!倘若那边能有厚赏。咱们也不妨先呆在那里看看风头火势。若是那将军不待见。咱们就拉杆子进山。自立山头!只要能把声势造起来,到时候革命军打到那里,深山老林里的不能耐咱们何,只好招安!到时候,要官有官,要钱有钱!”
他这话说出来,顿时让不少人眼睛都亮了。
对啊!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比起临阵投降来。真不如倒腾大了再受招安来的像样。如今他们一个二个手底下不过十几号人七八条枪的,即便是要卖国,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小。
但自己立了旗号那就不一样,弄大发了,那也是一方诸侯哇!可不是一般价钱就能对付下来的。
另外,他们这些人也是心动别的。当兵还得规规矩矩听人指派,据说那革命军里头军法森严,上上下下过的跟和尚一样。一天两操的训练让人要死要活的,与其受那份罪,还不如进山当绺子。到时候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何其爽哉!
一时间。一股热烈的气氛开始在众人之间蔓延。
张作霖见计谋得逞,趁热打铁的吩咐:“既然兄弟们都认为做得过,事不宜迟,大家赶紧的去收拾东西,特别是枪支弹药一应物资能拿多少拿多少!到了山里,枪炮多了才能压得住阵脚!”
众人轰然应命:“是是!大人说的对!就这么办!”
外面大军压境,大炮都轰过来,人人知道这里已经不可能再守得住,脑袋瓜子又不如张作霖好使,当下不假思索,纷纷散去抓紧时间搜索财物以自备。
张作霖悄然松了口气,转头冲着城外的方向盯了半晌,咬着牙根,腮帮子上一片狰狞,低声发狠:“我就不信,离了你们革命军老子就不能成事!总有一条,我要叫你们看看清楚,我张作霖不是可以随意折辱的孬种!”
关城外,又是一发试射炮弹打来,这次却是落到了城墙的内层,爆炸的硝烟四面弥漫开来,惊起一片慌乱!战战兢兢龟缩在掩体中的清军已然魂飞胆丧,根本兴不起抵御的心思。哨官们躲的不见人影,营官也跑没了,兵卒没了主心骨,更是不知如何示好。
老兵油子们结伙一跑,剩下的人没用多久也绷不住劲了,接二连三的往内城逃窜。这一切,全都被高空中的一个热气球上瞭望哨看的清清楚楚,当即用无线电报告给指挥部。
此时,负责重火力压制的直属炮兵团长朱茂林正在那儿摩拳擦掌,预备着以凶猛之炮火,一鼓作气的摧毁面前的千古坚城,为自己的军事生涯写下一曲辉煌的壮歌呢。不料想,这才打了两发校射炮弹,城墙上居然没人了!紧跟着的,司令部那边发来电文,要求他暂缓轰击,等待命令。
朱茂林登时急眼了,抓起电话打过去喝问:“我说怎么回事啊这是,进攻命令都发出来了,炮弹都进了膛你跟我说不打了,瞎整么这是?”
杨浩接过电话来呵斥过去:“少说怪话!情况有新的变化,前方阵地没人了,还打什么炮弹?!踏实等着,有你发挥作用的时候。”
朱茂林怏怏不乐的挂掉,心里头发狠,以后逮着前面闹幺蛾子的混蛋,一定给他好看!
杨浩自己也在纳闷呢。虽说拒绝了张作霖的佯攻献城计划,他下意识的认为接下来必然要经过一番争夺才能成事。可没想到一听到炮响,前边儿那些曾经面对日军也敢冲锋的清军最后的精锐,居然都跑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他却是也猜不到,张作霖这个顶在一线的营官居然临阵脱逃了,还带着一帮子骨干一块儿跑掉的。清军因为兵制的关系,向来打仗指望营官为核心,纠合几百号人簇拥在一块儿打仗。一旦在战斗中看不到营官,士兵们就会心慌,乃至崩溃。
在对日作战中,他们这种猬集在一起的做法造成不少的伤亡,连个散兵线都不会列,可想而知效率有多低下。
更让杨浩糟心的是,第二发炮弹响了没多久,城墙上居然伸出好几面白旗来。那多半是用褂子衬衫临时制作的,从垛口里胡乱的挥舞,让下边已经进入冲锋姿态的步兵团上下目瞪口呆!
“这能信么?他们当着要投降?还是故意挖坑等着咱们往里跳?”
杨浩琢磨半天拿不定主意。转头问施剑飞。
施剑飞气的脸色发青。前面的清军老部队。正是他出身的那部分。顶头老大宋庆,其下是马玉昆宋得胜,曾经面对日军也敢勇猛作战的强兵。如今倒好,一枪没放的就竖白旗,丢人丢到家了!
杨浩大体能够理解他的心痛,拍拍肩膀安抚:“世易时移,情况总会发生变化,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往好里看。咱们这是人民内部矛盾,可以和平解决的,总比拼个你死我活的强。对面的人说不定是心中有民族大义,不想内耗过甚伤了国家元气,这才甘愿降低身段。”
施剑飞却知道,这不过是在说好听的。真实情况只怕是,对面那群本已经烂透了的熊玩意给吓坏了,干脆连最后的抗争之心都没有了。
他粗重的呼吸几次,勉强笑道:“总司令不用安慰,我能够想得通。敌军应该没有那个胆子设置陷阱。这必然是真的要投降。”
杨浩点点头,转身发出命令。
不多时。一线进攻部队分出一个营轻兵疾进,迅速穿过城下建筑冲上关城。
山海关本身是以对外防御而建筑构成,对内的一面则为了方便,没有太多的障碍。革命军步兵一路上连个掩体都没看到,顺顺当当的到了城下,沿着阶梯一路冲上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