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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术实为上清重中之重,方道士在认真地练剑,牛胡赵袁四道士也在认真地练剑。吕道长立在一旁看着四个爱徒,频频点头表示满意……
错!是五个,怎能忘记方道士这个爱徒!
错!不是五个,爱徒只有一个,那人就是方殷方道士!
错!不是一个,是四个,从来都是四个,爱徒里面没有方道士!
错!全错!吕道长的爱徒有很多,比一个四个五个加起来都多,除了方道士……
不管吕道长有多少爱徒,也不管方道士是不是吕道长的爱徒,此时他确是看着四个爱徒,因为吕道长根本看不到方道士……
是这样的。
真的看不到?真的看不到,不信看看现在他站的位置就,知道了——
牛大志胡非凡赵本袁世
吕长廉
树
树
石桌
方殷
即便吕道长回过头,也是看不见方道士的。对于眼不见心不烦这门功夫,吕道长也是越来越有心得了。当然并不是吕道长一定要歧视某个爱徒,吕道长也有吕道长的苦衷,如果不这样的话……
其实吕道长原本也不想这样的,说来还是方道士的天分太高了,吕道长教了他几天剑法就只得让他一个人旁边儿去练了……吕道长看着四个小徒弟中规中矩整齐划一的动作,吕道长听着身后嘿嘿呵呵杂乱无比的剑风,脸上是在笑着心里还是不由叹了一口气——如果不这样的话,的确是不行的,他自己发疯倒还罢了,别人可不想活生生给他气死——
无上天尊——
吕道长教过的徒弟不少,加上早年间下山行于世间,也算是很有几分阅历,却从没见过这种……对于自己这个徒弟,吕道长基本上是死了心了。不错,吕道长确是拿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可是对于这样一个孩子,吕道长以为那是世间绝无仅有唯一的一个……学文学得一塌糊涂,练拳练得马马虎虎,这剑术……
此人太过怪异,奇事无法胜数,不多说,便说这玉清十二剑里面的一式:长虹贯日。此式一剑穿心势若长虹,取其精炼决绝之意,出者双**错如弓,肩臂剑身成一直线——你是这样教,他是这样练,三剑过后,必定生变!怎么变的?前腿收回来,后腿翘起来,肩臂剑身成一直线,出剑——
为什么?
——这样好看。
好看么?长虹贯日,长虹多了一条尾巴还是长虹么?好看眼睛怎还闭上一只?长虹贯日,你这究竟是要往哪里贯?
——这样好瞄准儿。
说了不多说,还是太啰嗦,说他他不听,打他又给你来上一句……哎!玉清十二剑,剑剑是这般,这个也要改,那个又不行,这样多神气,那样多威风……你这练得什么剑?我这玉清十二剑,你那不是玉清十二剑,我这才是玉清十二剑……你这是胡闹!那是你不行!传出去这可丢了我上清的脸!不可能,不可能!那还真是不一定……
说了不多说……
还是不得不说……
正如吕道长千百次地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可是每一次到头来还是忍不住地大生闷气!虽然不去管他,可他就在那里,他在那里吊儿郎当嘻嘻哈哈地拿着剑胡乱比划,夹杂在中规中矩整齐划一的剑式当中,犹如看着一幅好字里面的一处败笔……前事历历在目,教人不堪回首,哪怕此时不去看他,可他还在那里,听声便知道那凌乱可笑的招术和他那副自以为是得意洋洋的表情,使得吕道长内心始终无法平静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身……
要拿拿不起,想放放不下,这是吕道长的悲哀。
吕道长缓缓踱了过去,看着自己的这个……语重心长地说道:“方殷,为师和你说过多次,剑,不是这样练的。”方道士收式,持剑挺胸而立,用无辜的眼睛和迷茫的表情看着那个……忽而吡牙一乐:“来了?请坐。”吕道长霎时火冒三丈,大袖一挥转身便……
终于还是强行忍下了,回身又道:“方殷,为师让你一个人练剑,你可是心里怨恨师父?”方道士连连摇头,又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没有的事儿,我瞧这样挺好,你看这儿多清净,又凉快……坐坐坐,请坐!”吕道长叹一口气,慢慢坐下:“剑之道,一如做人,无规矩不成方圆,方殷,你明白么?”方道士连连点头,恭声说道:“明白。”
说是明白,真的明白么?此人向来说是一套做是一套,他明不明白吕道长比谁都明白:“方殷,你再这样下去,终将一无所成,你明白么?”方道士闻言冷笑一声,也不说话,一脸的不相信更不乐意……吕道长叹道:“剑招乃是前人心血之凝结,自有其精深义理,不是你想怎样改就怎样改的,你……”方道士低头把玩剑柄,索性看都不看他了……
向来如此,根本半点儿听不进去。
吕道长怒气上涌,眉头皱起:“好个狂妄之徒!你以为你是谁?难不成你想自创一套剑法出来?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方道士闻言大喜,哈哈大笑道:“这个事儿你倒是说对了,哈哈!本人就是这么想的哈哈……”
“破而后立,自成一派,那是宗师之能!你以为……”
“哈哈哈,多谢师父夸奖!”
“你!好好好,为师再告诉你,其后还有以无招胜有招人剑合一之境,那是剑仙之能,想必……”
“威风!神气!哈哈哈哈,剑仙就是我了,本人!”
“可笑可笑,做梦罢你!破而后立,破而后立,你本无立处,又以何破之!”
“早晚也是立,又何必破了再立?那是傻子!要么就是疯子。”
“哎——反正也无招,又何必有招,你是不是这样……”
“不错!师父师父,我就是这样想的!”吕老道还是挺明白的嘛!方道士眉开眼笑满心欢喜,一时又将这个没良心的师父引为知己……剑之破立,招之有无,这个问题有点儿深,吕道长也不知一时怎样说给他他才明白——默然半晌,轻声说道:“方殷,你想过没有,招术本无,何以又有?那么你要立的,究竟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不但有点儿深,而且有点儿绕,方道士只一思考,马上脑子就糊涂了:“这……那……我……甚么……怪了……”甚么这个那个,你这事儿又想怪谁?盲目的自信加上异想天开的后果就是方道士这般,如同一只纸扎的老虎哪怕再威风再神气,也是轻轻一戳就破的。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吕道长欣慰地点了点头,正待给这个爱徒进一步地阐述剑之道……方道士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站了起来:“先这样罢,我去睡会儿觉,有事儿回头再说。”说着吡牙一乐,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其惫懒!怎不生气!当真是朽木粪土不可救药!吕道长本就心里窝火儿,见状立时怒气勃发再也难以抑制,长身而起上前几步举掌便要……
方道士猛一回头,深情目视:“师父,我——”
吕道长竦然一惊,旋即大怒欲狂:“放肆!住口!你若是敢再胡说……”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
便此时,一只黑鸟扑楞楞飞进院子,落在枝头粗着喉咙蹦跳大叫……
几小道登时剑招大乱……
方道士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吕道长终于无语,一甩袖子转身走出院门……
甚么鸟人?甚么鸟事!无上天尊——
吕道长第一千零一次告诉自己,以后,从此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再也不会去管这个——
劣徒!
要拿拿不起,想放放不下,这是吕道长的悲哀。而人生最大的悲哀就是一次次地拿不起放不下,从而一次次地气沮心灰,最终由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无力的挫败感——那是一种令人懊恼痛恨而又无可奈何的感觉,你只能任它附骨之蛆般伴随着你,伴随着你从白天到黑夜,在那生命中的每一天!真的很无奈,因为无论你管不管他看不看他哪怕远远离开他,而他已经来到你的身边出现在你的眼前,让你再也放他不下最后还是会无可奈何地去第一千零二次为他操心只因为——
无论是白天黑夜,他就在你的心里。
“我爱你,马子?”
“哈哈哈哈!老大老大,这是个啥?”
“谁是马子?谁是你的马子哈哈……”
“哈哈马将军,老大莫非是爱你?”
牛大志一笑就座,看上去还是那般白胖和气。
此马非彼马,那个甚么马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