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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目睹事情经过的研究人员,绝对无法承认,这个带着疯狂思想,宣告一切都被上帝主宰的研究人员还是自己的伙伴——在他开始这么想的时候,他就已经形而上地死掉了。
“无法观测到的,无法确认的,无法接触的,从科学角度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另一个研究人员从惊悚中醒来,这么对其他人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人要保持独立性,就不能承认自己的思想和自我的意识并非属于自己,而是他者的一部分。倘若自我是一个错觉,那么,死亡就在眼前。”又有一个研究人员在警告自己般,述说着。
“他到底听到了什么?”也有人问到:“这些话,很难想象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如同我很难想象,自己会说这样的话。”
有一阵子,没有一个人接话,仿佛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仿佛都在想着这个疯狂而扭曲的死者所象征的意义。只要他们自己愿意,他们可以找出许多理由,去否定死者那疯狂的想法,去驳斥那扭曲的揭示。但是,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正越来越难以去否定这种在平日里不屑一顾的歪门邪道的想法。
因为,他们所处的境况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末日已经临头了。
这个病院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做了种种尝试,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从每一个自己可以获取到的情报中,去勾勒这个世界的变化。然而,在他们能够看到、想到和推论到的状况中,没有一件是好事,没有任何好的预兆。一切都在变得恶劣,每一次变化,都只是在变得更加恶劣。
他们的遭遇正以一种直接又残酷的方式否定他们的努力和想法。无论是理论研究,实践行为还是客观事实,都似乎在证明这个世界并非他们自身所想象的那样,他们对自己,对世界,对未来的认知,都是主观且错误的。
“我们无法观测到,也无法接触到,却实际上在影响着我们的东西,真的存在吗?”终于,有一个研究人员打破沉默,这么问到,“我们的思想正被我们的视野约束,我们对自己的认知以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正在被我们最习以为常的思想束缚。我们在这层层的约束中,自以为是正确的,却实际已经偏离了正确的道路吗?”
“不要说了——”立刻就有研究人员感到恶心,他不想听对方讲这些东西,因为,他感到自己也在动摇。
“我们是如此的渺小,人类真正意义上的诞生,也不过几百万年,人类文化的诞生,最远不过数千年,人类科学的成形,也不过数百年。在这个星球上,也不过是存在时间最短暂的一批生命。”另一个研究人员喃喃自语,“我们曾经认为,我们只用数百年,就已经初步知晓了世界是什么模样,我们自己是什么模样,但是,我们真的知道吗?”
“不要再说了!”那个一直感到恶心的研究人员朝他大喊,“不要想了,不要说了,这没意义,这样的思考只会让你更加快速地崩溃。你也不想变得和那个家伙一样吧?”
“我们一直都期待外星生命是存在的,我们希望能够在宇宙中,找到和我们类似的存在,我们从来都不认为,人类在宇宙中是孤独的。但是,我们真的希望,人类并非特殊,在我们之外,真的存在和我们一样的生命吗?”那个研究人员仿佛没有听到那焦急愤怒的喊声,仍旧在自言自语,“我们真的希望,有比我们更加聪明的东西存在吗?真的是希望,人类并非特殊的那一个吗?不,其实我们的寻找,我们的想象,我们的思考,都只是为了证明,我们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我们在恐惧”
“住嘴,不要说出来!”大喊着的研究人员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梦呓般的同伴,最后会说些什么,他感到无比的恶心,一种从意识心理上的抗拒到身体生理上的反胃,迫使他冲上去,掐住了这个同伴的喉咙,意图让他的话吞回肚子里,“不要在这里说那句话,永远不要!”
然而,他的出手似乎晚了一步,又似乎这个被掐住喉咙的同伴身上已经因为他的行为,发生了连锁性的反应,这种反应无法停止,直接冲破了生理机能上的阻隔,让他在被死死掐住喉咙的时候,仍旧能够发出一种不似人的声音:“然而,我们确实并非是特殊的,我们只是那万千群星之子中不起眼的一员。那些东西,那些最早的群星之子咯咯它们来了它们看过来了”
他就像是看到某种恐怖的东西,只觉得有一个疯狂的想法,正在把自己的大脑搅得稀烂。他不断地吐血,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也预感到了自己的行为之怪诞诡异,他很想收回自己所说的话,可是,来不及了。他预感到了,那恐怖的无形无状的东西,正向自己袭来。
2180 上升()
仿佛陷入了自己内心的深层幻觉中,那些大喊大叫的人用力挥动手臂,步步后退,就像是在抗拒某个无形巨物的接近。被掐住喉咙的研究人员一边吐血,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而掐住他的研究人员也一脸惨白,他看着自己手,看着被自己死死掐住的同伴,那张熟悉的脸正变得扭曲古怪,无数的触手正从皮肤下方钻出来,更多的触手在静脉中钻动,让这个人的身体膨胀起来。然而,眨眼之后,这些幻觉却又突然消失了。他感到许多手在拉扯自己,回过神来才察觉到是其他人正阻止自己掐死同伴,然而,太迟了。
当这个掐住同伴喉咙的研究人员松开手的时候,全身僵硬,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恐惧却无法让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杀死了同伴,才会产生这样的恐惧,而是在这个同伴死后,某种更加糟糕的事情即将降临,预感到了这一点,所以自己才感到恐惧。
“你也疯了吗?”那些拉扯他的人质问到。
“不不,你们没有感觉吗?他说了绝对不能说的话!”这个研究人员争辩到。
“那也不至于要杀死他吧?”他人这么说的时候,已经有人测量倒在地上的那个同伴的脉搏,对方摇摇头,说:“已经没救了,太古怪了,他可不是窒息死的。”
“是的!就是这样!和前一个一样,都说了疯话,所以才会死!”深陷恐惧中的研究人员大声说到,“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在这样下去,我们一个个都要变成疯子,像他们一样死掉,与其这样,还不如早点死掉算了。”
“早点死掉?你神志不清了吗?竟然说这样的话。”旁边的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你打算自杀吗?”
“啊,不,等等……我在说什么啊。”这个研究人员恍然醒悟般,抱着自己的脑袋,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看来你也快要不行了。冷静一下。”旁边的人安慰着,言语中带着犹豫。在他的面前一个个发疯的同伴根本就不是那种性情狂躁的人,也绝对谈不上心智不坚定,这里每个人的意志都饱经洗礼,拥有充沛的知识和理智坚韧的神经。如果说,这些同伴仍旧算是意志脆弱的人,那么,全世界四十多亿人中,谈得上意志坚定的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人——也许有点夸张,但是,在病院里相处,共患难的日子里,足以让每个人知晓自己身边的人究竟都是怎样的一群伙伴。
很明显,自己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发疯,绝对不是正常意义上的压力所致。在这疯狂的背后,似乎有一双可怕的眼睛始终在注视自己这些人。无论那到底是什么,自己等人都没有直接应对的办法,也无法逃离这可怕的视线。无论藏在什么地方,那东西都会无孔不入,从一种非常识的途径袭击过来。
要说,这就是活跃着的“病毒”,从自己等人的“内部”对每个人进行击破?这个研究人员可不这么想,因为,尽管眼前这些同伴的巅峰具备不少末日症候群患者发病的迹象,但是,一个同伴是身体完全扭曲,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另一个同伴看似是被自己的同伴掐死,实则在简单的尸检时就已经看出来,根本就不是窒息死亡的,而是其内脏都已经被挖空了——这些死相都和末日症候群患者完全不同。
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情哪怕突然就走到了晚期,也多是自燃现象,亦或者崩溃为LCL,大多数是后者。
仅从死亡的现象来看,造成自己这些人疯狂和死亡的元凶,有点不像是“病毒”,而是另一种东西——一种和“病毒”相似,但却又有所不同的东西。
难道是“病毒”的变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