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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肃静。
“啧,狡猾的家伙。果然是这样吗?”桃乐丝最先打破沉闷,提着刀状临界兵器站起来,“我放弃,不过,荣格”她用长刀指向荣格,锐利的视线似乎在宣告着自己随时会砍下去,“我们是队友吧?再给我耍这种小手段,别怪我不客气”
“你在说什么?”荣格无动于衷地用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声音没有半点动摇。
“别给我装蒜啧算了,反正”桃乐丝接下来的话,好似根本没有说出来,仅仅掀了掀嘴皮子,可是当她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反正这个队伍马上就要解散了。”
桃乐丝走到角落中盘腿坐下,将长刀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黑色的长袍和火光照耀不到的阴影融为一团。她再没有对这边瞥来一眼,似乎睡着了一般。恩格斯和爱丽丝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桃乐丝的话明显暗示着一些不好的事情,两人看向荣格的眼神中不免带上迟疑。
荣格仍旧绷着那张死人脸,沉静得如同一尊磐石,谁都无法从上面感受到任何情绪,也无法从表情中读出他的想法。咲夜同样对这边的动静熟视无睹,自顾自说些根本听不清楚的话,真是担心。而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戴上面罩,这样一来,就只剩恩格斯和爱丽丝面面相觑。
“我”恩格斯将手伸向面罩,但在触碰到之前,却在看了一眼荣格后,吃力地缩了回去,起身走向另一边,“我放弃。”他如此说到,语气坚决,看来已经下定决心了。
爱丽丝看了一眼恩格斯,又看了一眼荣格,最后目光落在桃乐丝身上,女孩包裹在黑袍中,似乎融化在黑暗中,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爱丽丝露出十分勉强的笑容,一脸顾虑重重,对我说:“我,我也算了很抱歉,你这么辛苦才把它取回来。”
爱丽丝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就算恩格斯没有先放弃,她会戴上面罩的机率也不超过两成。在街道中看到的一切,在她心中留下的阴影实在太过沉重,反过来说,如果她真的选择戴上面罩,那就不免令人起疑,她之前的表现是不是全都是演戏?曾经对这个女人的精神和人格解析就必须推翻重构。
这种习以为常的,根植于日常的每一个选择的试探,让我开始有点厌恶自己了。我曾经对荣格产生的那种憧憬感,或许正因为我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同一类人吧。正因为我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就算明白桃乐丝之前说的话,更新也无法对荣格发出相同的斥责。
就像桃乐丝说的那样,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应该全都是荣格一手策划的吧。就像我当初毫不迟疑地利用八景来刺探山羊工会那样,我站在安全的地方窥视,由八景投掷硬币,无论成败生死,我都没有任何损失,都能获得情报。荣格也是如此,利用这个队伍里的所有人,来获取更多的情报——街道的情报、面罩的情报、自己人的情报,无论结果如何,对他而言都是成功的,而且,会引起他人的不快,甚至会导致队伍分崩离析这一点,也已经处于考虑之中。
就算计划在这里被人揭破也不痛不痒,一步步发生的事情,在他的大脑中早在一开始就构成了具体的轮廓。受制于各种外在和内在、客观和心理等因素,每个人都做出理所当然的举动,所有举动所产生理所当然的连锁,就像是齿轮一样紧密咬合地转动着。荣格那种死板而平静的表情,并非只是单纯作做样子而已。
如果有人戴上面罩,也只会是恩格斯和爱丽丝其中之一,就算全部失败,对战斗力也没有任何影响,反而可以收集到相关的情报,若然成功了,己方战力大增,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相反,如果所有人都放弃戴上面罩,也能够借此判断队伍成员的心理因素,为下一步计划做准备,而取得的面罩也可以作为标本带出去。
每个人的经历和选择根本就没有选择。如果不按照荣格的计划行动,自己也无法想出更好的办法,自行其是说不定反而会陷入更糟糕的状态。到目前为止,我相信自己的思维和荣格是同步的,虽然他只是自己暗中引导这个计划的执行,但我在清醒的状态下保持沉默也是事实,所以,我无法对荣格说不,也不能为自己之前遭遇到的濒死体验抱怨。
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在荣格的预料之外的话,那一定是真江的出现。
“真是的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好了。”我苦笑着对自己说,我已经在学生时代吃够了这样的苦头,可不想现在再吃一次。
“就只有这样了吗?。”咲夜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那么一句。她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有我和荣格注意到了。当我转过头去,就看到她的眼睛,不,应该说,那双眼睛的存在感异常强烈,几乎占据了对她的其他观感。
那双眼睛就像是打磨得平滑的镜子,或是雕琢得异常精细的宝石,仍旧和以前一样明亮,可是却明显有什么地方不同了。是了,如果说以前,是自我燃烧而发出光亮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在吸纳着周围的光,然后将之反射出去。
她的手伸出来,在我的眼中,好似每秒才移动一寸般缓慢,可是,大概是错觉吧,这个动作实际上应该很快吧,因为,当那只手抓住桌子中的其中一张面罩的时候。无论我还是荣格,都没能阻止她。
啪——
咲夜探身将面罩捞回身前,剧烈的动作让身后的椅子摔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好像是响在心底一样。
在众目睽睽着中,咲夜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说:“我来”
“有意思。”多少有些认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然回过头,就看到真江如同牵线木偶一样,以一种僵硬怪异的姿势,将侧卧的身体挺起来。这一刻,那种精神病人特有神经质、癫狂、躁动、恍惚和自言自语全都消失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因为太过正常,反而给人一种不正常的感觉。即便如此,她身上仍旧散发出非同凡人的凛冽气息。
因为“有意思”,所以感兴趣。就像是期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却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但它却真的发生了,所以感到兴奋。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从遍布阴影的角落中发出稚嫩的狂笑声,女孩也睁开眼睛,发出“嗯嗯”的声音,一边打量着咲夜,“变得有趣了。就应该这样嘛,总是按既定的步调发展,岂不是太无趣了?这一次做得很好哦,奶牛女,我开始欣赏你了。”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戏谑的目光投向荣格。
咲夜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对我来说虽然并非全然没有想到,但真的着实吓了我一跳,以至于我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啊,该说点什么呢?是赞同?是反对?总之,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是,心情却是异常平静,没有半点惊慌,或许是因为,自己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吧?
恩格斯和爱丽丝则彻底呆住了,脸上的表情好似变成了浮雕一样。
我不由得将目光转回荣格脸上,事情发生这样的转变,似乎让他的情绪紊乱了那么一阵,但他很快就收敛起一闪而过的惊诧。当最开始,咲夜遇到真江后的变化落入他的眼中时,他或许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发生的化学反应之剧烈,似乎超出了他的推测。
“记录者”荣格显得慎重,直呼起咲夜在安全局中的代号,“你真的决定了吗?”
“是的,我要做。”咲夜没有看他一眼,凌历的眼神直视真江,我似乎能够嗅到视线碰撞时产生的焦糊味,“不管你和阿川是什么关系,女人,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没问题。”真江那双深沉的眼眸中深藏着恶意,一时间,似乎只有咲夜才能直视,“不过,你真能戴上它后活下来吗?而且,之前那个叫荣格的,是队长吧?他也说过了,如果无法摆脱控制的话”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笑容真诚,却和说话的内容产生强烈反差,“不要担心,我会十分大方地,让我的未婚夫给你一个痛快。”
“未婚夫?”咲夜第一次发出充满傲气的哼声,反击般露出不屑笑容,“说这种话不是太早了吗?只要干掉你就行,所有事情都会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我不会再示弱了”
“等你真的没事,再跟我耍嘴皮子吧。”真江从床上站起来,并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点在左肩上。顿时一股旋风围绕着她的身体卷起,灰色好似扩散的颜料,慢慢浸染了龙卷,将她的身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