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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顺风,高川先生。”女军官这么说完,就只觉得一股劲风扫荡了房间,高川的轮廓就好似被这股旋转的气流吞没了,溶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笼罩在房间外的那浓郁的异常感就如雪消融,古怪而柔和的光亮在消失,房间变得明亮,是因为灯光已经再次出现。
女军官走出门外,只见到好似蒙皮一样遮掩了自己所见之处的阴影,于墙壁上、角落里、灯管边、装饰旁迅速被撕裂,变成斑驳中的一块,迅即又彻底暗淡下去,变成了正常的阴影,物体的轮廓和立体感顿时清晰起来,只是不免留下被破坏的痕迹碎裂和歪曲到处都是,不过并没有破坏最重要的支撑物,也避免了让船体结构立刻解体。
只要没有即时解体,这艘新泰坦尼克号完全可以在神秘专家的协助下快速修补完整。。
1607 钢铁的炼成()
正如女军官所说,这次出现的怪异在不清楚其底细的情况下让人觉得无计可施,但是,一旦神秘被看透就有了针对性的方法。。神秘之所以是神秘,就在于它处于未知的那一刻,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神秘专家都不会轻易与人深入合作的缘故。神秘有着狭义和广义的概念,面对广义上的神秘概念,人类是拿不出太多解决办法的,越是接近广义的神秘概念,神秘性就越强,当没有观测者可以对某个未知之物进行观测的时候,想要解决它就只能依靠运气了。
不过,若将自己需要解决的神秘局限为“围绕某个可以观测到的事物所展现出来的未知状况”,那么,无论是用科学的态度也好,亦或者从神秘专家的世界观出发也罢,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能琢磨出一点苗头来。运气更好一些,就如同这一次,直接有人或许是女军官,也或许是其他的某个人对这个在他人眼中的未知之物有了足够的了解,而恰好在神秘专家之中,又具备如同高川这样的一个人物,恰好拥有解决所有问题的能力,那么,那看似诡异莫名的事件,也会在区区的五分钟内就被解决掉。
无论是什么人,想要解决神秘事件,都必须满足六个要素:正确的时间、地点、人物,对事件的起因、经过和结果具备至少两者以上的准确观测,以及自身的素质。而是否满足这六个要素,则充满了运气成份。神秘专家相比起普通人的优势在于,自身所具备的神秘更容易满足这六个要素之中的几项。科学在神秘事件中的弱势,也在于在面对未知事物时,更强调有迹可循,而必然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观察、解析和总结。
没错。神秘的广义概念,的确是在无限的未知中不断做着相对已知的运动,理论上践行于已知,从已知中求取规律的科学。永远无法触及的无限未知中神秘的边界,无法观测完整的神秘事物的轮廓。但是,针对狭义的神秘,某种已经具体展现于人们眼前。被人们所观测到的神秘现象,在理论上,只要时间足够,是可以被科学解析的。
若非如此,病院就不可能成立。
“病毒”因为无法被直接观测。所以可以视为广义的神秘体现。但其造成的末日症候群所导致的种种病理,病院的研究者却一直都可以制造出相应的药物进行抑制。无法根除的原因,就在于无法解决“病毒”这个根源的话,那些病症哪怕在一时间被针对性的特效药抑制,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变异,从而导致这种特效药在最好的情况下只是被免疫,但在最坏的情况下,更会成为加重病情的推手。
无法根除“病毒”,哪怕一时解决了症候群中的某一个病症,甚至于同一时间抑制了症候群所涵盖的所有病症。也无法挽回病人的性命。病情变异和恶化的速度,总是比研究的速度更快一步。
正如同,无法停止末日的脚步,哪怕解决再多的神秘事件,也无法阻止神秘事件的扩大和恶化。
放在这艘新泰坦尼克号上,如果不能根除末日真理教和纳粹,就算解决了这一次的神秘事件,也不可能阻止这艘大船和船上众人最终的命运。
只不过,如果不能解决这一次神秘事件,不需要新的神秘事件。就已经足以让众人遭受重创。
拟态之物的威胁,并不在于它有多诡异,而在于考验这艘船上的神秘专家中,是否有一个正确的人。可以在一个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做出正确的判断这种正确可以是神秘专家的自身素质,也可以是一种运气。
女军官是这么认为的。而高川的存在,更如同强心剂一样,让她相信,自己这些人。至少是拥有运气的。
先不起关于这个拟态之物的情报是从何得到,高川没有去想这些事情,因为,他十分清楚,在这艘船上,没有人会将自己所知的每一个情报都和盘托出。他从女军官那里得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而自己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亲自验证了方法的可行性,于是,他去解决问题对高川而言,这次神秘事件的处理就是这么简单。
高川奔驰着,每一步,都在为下一步积蓄力量,无论是因为何种缘故产生的作用力,一旦被他认知、观测,并切实作用在他的身上,就会被转化为加速自身的动力。阻力在视网膜屏幕中呈现的数据上,已经变得可以忽略不计,虽然表面上看似脑硬体在调控一切,但实际上,“将干涉自身的作用力全都转化为推动力”已经不是他所知道的科学知识所能解释的了。对其他人而言,这还是不是科学,高川不知道,但是,仅对他自身而言,这种名为“速掠”的加速能力,就是一种切切实实的神秘。
在即时的这一刻,自己的认知所无法说清道明的情况,皆是神秘。至于以后是否可以推断这一刻的秘密,根本毫无意义,因为,那个时候,他需要面对的,不是过去的问题,而是新的即时一刻所产生的未知。对义体化的高川而言,所谓的“神秘”就是这么单纯。
所有的问题,只有三种:过去、现在和未来。过去的已经过去,所以毫无意义;未来的尚未到来,所以也毫无意义;唯有现在,自己必须面对,必须承载,必须解决,而面对摆在面前的未知之事物,过去的经验不足为凭,未来的可能只能想象,自己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现在的自己所具备的素质,以及那看似飘渺的运气而已。
时间,对于“现在”,永远都是短暂的,是愚笨的自己所具备的“科学知识”无法解决的,也没有其他人展现出一个正确的可以完全解决所有问题的趋势,所以,自己只能成为神秘专家,自己只能依靠成为了神秘专家的自己。
高川不是孤独的,因为,并不是只有自己在行动。高川也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指引那条可能存在的正确道路。所有人,包括高川在内,都是在迷雾中想象,摸索。尝试。有人失败了,万劫不复,有人看似成功了,但没能一直成功。高川的优势,就在于。一个高川倒下了,还会有新的高川站起来。
高川的子弹,一枚枚嵌入船身上,以每一枚子弹为中心产生的震荡让船体结构不停发抖,不断产生龟裂,不断扭曲和倾斜,好似随时都会解体,却又在材料的韧性和巧妙的支撑结构中残存下来,然后,扭曲的部分就在一连串看似巧合的结合下。让这艘船得以继续漂浮在大海上,向着某一个方向,保持不变的速度航行。
满是裂缝的地方,被扭曲了外观的地方,就像是一张张古怪而狰狞的脸,它们就像是死亡后凝固的表情,像是在制造船体时,被随同材料一起浇筑上去,直到此时才展现于人们眼前的尸体。那曾经美好的,华丽的。坚固的,冷硬的,利落的,繁琐的装饰。全都因为这些脸而变得诡异可怕,充满了阴森的味道。
比起刚登船时所切身感受到的舒适氛围,如今的船内更像是小说中邪恶之物盘踞的巢穴。高川在五分钟内就穿过了船内所有可供人行走的通道,从船头到船尾,又复返回来,重新站在女军官面前。
“解决了?”女军官一边问。一边将咖啡端给他五分钟可以做什么事情?也就是泡好两杯咖啡而已。
“这次解决了,但下一次呢?”高川将左轮收回,坐在女军官对面,轻轻啜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按照你的说法,这只是献祭仪式第一阶段的怪物。按照过去的经验,它的死亡,只会成为推动第二阶段的养分。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没有人敢说,现在船内的情况,是已经解决问题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