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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就是如此的沉重,哪怕,它也是如此的“邪恶”。我过去试图把“江”和“病毒”区分开来,这样的想法至今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每一次感受到“江”,都仿佛让自己距离它更近,也更让自己感觉到它身上所具备的非人恶意。那是只能用“邪恶”来形容,所有的绝望和恐怖,都来自于这种“邪恶”,而我从人形江身上感受过的那些人性,也仿佛是从这种“邪恶”中诞生出来的一般。
“病毒”是更加神秘而冷酷的东西,就如同无机的运动,没有可以观测和想象的轮廓,一直都只是以一种单纯而残酷的存在方式,存在于多样病症延伸的联想中——“病毒”就是一个词汇,研究者用“病毒”的概念,尝试去更直观而形象地描绘那个引起末日症候群的存在。相比起来,“江”似乎更贴近人性,可是,每一次和它进行接触,无论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哪怕确实是被它救了一命,也无法让人感受到非恶意的一面,同样也无法让我产生“温暖”和“幸福”之类的美好感受。
恐怖、绝望、冰冷、阴森的恶意,就好似在我的肌肤和血管中蠕动。我觉得它总是沉睡着的,可即便如此,我也可以在某时某刻的沉睡中,说不出来的幻觉中,陡然爆发的危机中,或隐约或切实的感受到它注视过来的视线。
它给我带来的沉重,定然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可即便如此,我也仍旧可以自称,自己爱着这个东西,而这个东西也爱着我。很多时候,我也为此感到疑惑,自己是凭什么去确定这份“爱”的呢?我所感受到的“爱”肯定和普通意义上的“爱”不同。但是,差异到底在哪里呢?
我的第一次普通意义上的恋爱,第一次非常识意义上的深爱。全都是放在人形江和非人形江的身上。在这份爱之前,没有经历过任何意义上的爱情。我十分清楚。这份爱也绝对不是亲情,不像是正常人类社会中所存在过的,所描绘过,所批评或颂扬过的任何一种用“爱”冠之的情感。所以,我无法比较,我对江的爱和其他人对异性的爱到底有多大的差别。
但是,一定是存在差异的吧,而且。一定是在根本上有所差异吧。哪怕是身为当事人的我,也很难用常识和理智去理解,为什么在如此绝望、恐怖又冰冷的恶意之中,在被这恶意化作的舌头舔着身体,被这恶意化作的视线凝视着灵魂的时候,还能如此毫不犹豫地说自己爱着这个东西,也被这个东西深爱着。
我虽然心理有问题,但却不是笨蛋。
可是,哪怕思考也没有答案。更何况,这份“爱”无论是什么。都已经是支持着我继续前进的力量,是我如今所做一切计划的基础。
这份爱,也确实无数次推动着我。拯救过我。
就如同现在。
我在思维中,从感受和想象的世界里,去追逐着这份对“江”的异常的爱。也一如过去那般,当我又一次确定了这份“爱”的时候,下一刻就陡然间“清醒”过来。就如同大梦方醒,却没有任何懵懂,那些绝望、恐怖和冰冷的恶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虽然留下了痕迹。但是,这些痕迹也会渐渐淡去。
“江”又一次沉睡了吗?在那个无法接触的深海深渊之下。
从接触“门”的手掌传来的柔软温润的感觉。于这一刻占据了最引人注目的位置。因为,除了这个感觉之外。其他感觉都消失了,除了我和“门”之外,这个灰暗的意识态世界中也再无他物。只是,这种柔软温润的感觉,那生机勃勃的鼓动感,那滑腻的触感,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我不想转过视线去注视它。
即便如此,我要离开这里,仍旧必须通过这扇“门”。
我按捺下这股恶心的熟悉感,把头转过去,终于看清了这扇“门”的模样——原来是无机的材质,仿佛是石料、木块或是金属,此时却是生机勃勃的有机物——一堆蠕动的血肉堆砌而成的大门模样。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血肉,不知道是哪一处的内脏,全都是没有皮的血淋淋的肉块,散发着让人嗅不到,却会直接想象出来的让人作呕的腥味。
而且,可以深刻地感受到,这些血肉和内脏是活生生的。它们蠕动,鼓动,黏糊糊地错位滑动。甚至于,让人不禁想到,只有之前那澎湃的扭曲人形之潮,才能带来如此数量的血肉和内脏。让人不禁去联想,这些东西就是异化右江那些扭曲人形身上的一部分。
换做是普通人,说不定会惊吓得无法思考,无法动弹吧,甚至于就此晕倒也绝对不奇怪。可是,我除了觉得有些恶心之外,再没有更多的感觉,比起“江”那庞大而异常的恶意,以及之前存在的绝望和恐怖,眼前的内脏所带来的恶感是如此的渺小。
血肉之门在蠕动中,已经吞下了我的手掌,一股股吸力,正在将我朝内部拉扯,越过手肘,然后是肩膀,脚也不得不伸进去了。半个身体都被其吞下,我没有太大的抗拒,只是那滑溜溜的粘腻的蠕动感,着实让人无法兴奋起来。
我没有被伤害的感觉,而且,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最后一扇门。或者说,它本来不是,只是被“江”的力量侵蚀后,就是最后一扇门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身体主动挤入这扇血肉之门中。
眼前陡然大放光明——其实也不怎么亮,因为天空也好,大地也好,都是一副深沉的色彩,弥漫着灰雾、灰烬,呼啸的风可以让人时时感受到一种绝望而疯狂的情绪从心底滋生——我便知道了,自己已经完全脱离意识行走,回到半岛战场上。
连锁判定的观测影像一瞬间就在脑海中复苏,我持着枪,和异化右江恰逢擦身而过。我还没有更多的动作,飞旋地撕裂了空气的狙击子弹就击中了异化右江的左眼。异化右江的身体好似失去平衡般,以极快地速度摔向和我相反的方向,但是,在我调整身位的时候,她就已经站稳了脚跟。
这是她第二次被击中了。
她垂着头,长发遮掩住她的面孔,看不清伤势。
可是,连锁判定已经告知了我结果——确实击中了,但很可惜,无效。
无形高速通道的碎片瞬间拼接出通往铆钉和接头人的路线,我加速奔驰而去。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异化右江抬起头,露出愉悦又残酷的笑容,她的左眼中镶嵌着那颗子弹,但是,此时看来,却更让人觉得,是那颗异常的眼球,正缓缓将子弹“吐”出来。
是的,子弹头是朝外的,从涟漪的,仿佛泪水的水波中,一点点“吐”了出来。
倏然间,子弹的运动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变成了一条直射向铆钉和接头人所在之处的直线。子弹的速度无法用肉眼捕捉,超乎预期的快,我虽然早一步动身,但仍旧在一瞬间,就被这颗子弹超越了。不过,仅仅是快速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东西的。
速掠的参照物在被子弹超越的一刻完成转移,我抢在铆钉和接头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再次超越子弹,抓住两人远离原先所在的地方。
场内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在如此短暂的突变中反应过来。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铆钉和接头人的视线焦距仍旧停留在埋伏狙击的那一刻。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1497 杂音()
“发,发生了什么?”铆钉和接头人错愕地看了看四周,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大概是突发且高速的转移,让两人的身体难以适应。我在许多神秘专家身上都看到过这种情况,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在被动进行高速移动的时候保持良好的身体状况,且不说高速移动时,身体所要承受的物理压力,哪怕是利用“神秘”消弭了各种副作用,也会有人无法处理高速移动中在同一秒内比以往多上好几倍的信息量。
在通常情况下,我可以确保携带移动者也处于无形的高速通道之中,进而避免他们承受高速移动的副作用,但是,在连无形的高速通道也必须在压力下进行改变的现在,能够在危急时刻带走两人,已经是我竭尽所能,倘若要像以前所做那般缓解他们在高速移动中的压力,我暂时还无法做到。
不过,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口口声声地道歉。
“子弹被反弹回来了,发射速度要比你们开枪时更快。”我简约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不过,大概是因为没来得及观测到的缘故,铆钉也好,接头人也好,都没有什么切身的实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