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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斯文男子,想来就是昨晚和陈明远通话的吕晨阳、国家副主席宗开泰的秘
吕晨阳的样貌平淡无奇,不过神态以及口音都非常的平缓,平缓得如同用精密仪器设置好的一样,没有出现丁点的波动和紊乱,他看见陈明远,只是轻轻颔首,便侧身抬手道:“陈县长,这边请。”
陈明远点点头,同时瞄了一下时间,距离八点正只差一分半种。
作为宁立忠曾经的专职秘,陈明远很清楚,越是级别高的领导,对时间的要求就会更加准确,这也越是显得出秘的办事能力,好的秘,一般能将领导每一项日程安排的时间卡到恰如其分,甚至可以用秒来计算,这需要很深的功力,更需要对领导平时的会谈习惯有很强的把握。
这一点,即便如陈明远这般心细谨慎的人,自问也难以完全驾驭掌控,更别说还得时常提防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不过也难怪,陈明远终究是半路出家,又幸亏碰上宁立忠这种豁达随和的领导,平日出点小岔子也不会有人计较责备,不过像吕晨阳这种国家领导人的跟班秘,就容不得一丝半毫的疏漏了,以机械式的规格要求,是最形象的诠释
尾随着吕晨阳步入苑内,陈明远走马观花的浏览了一圈,和紫禁城相似,有很浓郁的清廷皇宫风格,亭台楼榭、曲径回廊,折射出一种悠久历史的沉淀感,以及厚重的贵胄贵气。
脚步声悠悠回荡开来,不多时,吕晨阳便把陈明远领到了一处庞大的绿荫棚架下面,正中央放置着一张椭圆形石桌,四周的石凳围绕着,夏末时分的晨曦透过草木的缝隙投射下来,又衬着周遭的蔓藤草柳,尽显自然清新的雅韵。
吕晨阳走到石桌旁就停了下来,也没安排陈明远,而是身姿笔挺的伫立着,迎着里面的方向。
陈明远知道礼数,就跟在他身后侧耐心等待着,不过没等一分钟,就听到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的,从回廊的另一头就陆续走出来四五个人,除了两个明显是警卫身份的精悍男子、两个类似保健医生的老人和妇人,居中那名老人立刻吸引了陈明远的所有注意力。
国字脸、中等身材、一身宽松的褂子练功裤,乍一看或许没什么显眼之处,不过随意行走之间,却俨然散发着稳若泰山般的笃定气质,眼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安逸随和,却犹如大海般的深不可测,仿佛汇聚着历经风云变幻后的睿智和从容。
这个男人,在现实里,陈明远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而在时下的各大时政新闻里,此人也是全国亿兆百姓耳熟能详的一位权贵大佬,赫然正是政治/局常委、国家副主席宗开泰,正屹立在华夏权力巅峰的那一个人
“主席,人带到了”吕晨阳立刻上前一步,一边鞠躬施礼,一边间接汇报。
宗开泰抬手挥了挥,然后便把视线投向了陈明远,上下一阵端详,随着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嘴角微微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颔首道:“坐吧,别站着了。”
陈明远没急着落座,而是等到宗开泰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到了主位,才欠了欠身,小心翼翼坐到了侧边的位置。
宗开泰瞧了一眼,抬手指着对面的位置笑道:“坐对面吧,说话方便些,不用拘谨。”
陈明远依言而行。
“吃过早饭了没?”
“来之前吃过一些了。”
“那就再吃点吧,就当陪陪我。”
宗开泰望着陈明远淡淡笑着,“找你来,纯粹就是故人性质的叙叙,聊些家长里短,尽可以把心态放平稳些。”
陈明远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不愿稍有丝毫的怠慢,亦或者,对他抛出的问题不敢掉以轻心。
堂堂一介国家副主席,站在这个泱泱大国权力巅峰的魁首,忽然召见自己一个小字辈,岂会是寻常拉家常那么简单?
眼前的宗开泰,陈明远耳熟能详,作为前任老首长的智囊和大管家,在幕后全盘操控着整个中海系,并且在他入京后,只手策划导演了影响未来二十余年的政权戏目,联系到他前半生平白无奇的履历,陈明远很自然的联系到了三国著名的枭雄毒士,贾诩贾文和
际会之前,一名不闻,一朝事起,搅动风云,天下动容
纵观未来的政治格局,陈明远几乎可以盖棺定论的做出评价,这个红色家族的代言人,堪称是二十年来华夏政坛最为强势的政客,没有之一
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场面话,服务员也陆续把早点端上石桌,菜并不像是市井传闻的那般奢华非凡,但都显得很别致可口,在宗开泰的示意下,陈明远浅尝了几口,不由的赞许点头,几乎每一道小菜都烹饪得很入味。
“早餐清淡了些,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年轻人的胃口。”宗开泰微笑道:“关键还是年纪大了,得提前注意养生之道了。”
陈明远毕恭毕敬道:“不会,菜色都很可口,正合我胃口,况且宗主席您的身体健康关乎国家大计,只要您吃得舒心满意,我一个微末晚辈又岂敢有丁点的微词。”
宗开泰的眉头不易察觉的扬了一下,似乎对陈明远少年老成的仪态言辞颇有侧目,但也没做什么回应,自顾的埋头吃餐了。
宗开泰吃饭也有一个特征,就是食不言,而且还会细嚼慢咽,吃得非常慢、非常仔细。
陈明远算是见过很多部级高官吃饭的情况了,已经有一套自己观察总结的心得,比如宁立忠吃饭也很慢,但陈明远知道他那纯粹是一种享受,身处在那种高负压的工作状况中,大约也只有吃饭是唯一能够放松下来的事情了。
而宗开泰,在陈明远看来,这位国家魁首更像是把吃饭当做是一个思考的过程,似乎每嚼一下,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一定要等到把这个问题嚼烂了,然后才会咽下去。
一直静静吃了约莫十分钟,宗开泰才缓缓放下筷子,陈明远也及时把碗筷放了回去,结束了这顿‘高规格’的早餐
接过服务生递来的纸巾擦拭了下嘴唇,宗开泰才重新打量了一下陈明远,笑道:“还记得几年前在陈老的寿宴上见过你一面,一转眼就成了年轻有为的一县之长,陈老后继有人了”
说着话,一旁的保健医生从医药箱中取出血压测量器,开始给宗开泰测量血压。
陈明远笑道:“组织需要我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当县长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一个二十六岁的基层县长,其本身的职务,在这些巨头眼里,自然不值一提,以陈老爷子和何向东的关系以及在中海的资格地位,宗开泰主席几乎可以将陈明远看做是自己的子侄晚辈。
当然,政治人物的心理,是不能这样简单去揣测的
政治,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
不然,也就无法解释在另一个平行世界,老爷子西去之后,陈家的失势。
宗开泰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把手搁在桌面上侧着血压指数,忽然状若随意的问道:“你在下面的情况,我也略有了解,听说,你在去瑞宁之前,还担任过立忠同志的秘?”
陈明远的目光一凝,如实道:“是的,宗主席,我从99年末到去年秋天,一直担任宁立忠记在东江期间的秘。”
宗开泰笑孜孜道:“立忠同志的才识,一直是京里许多人翘首称赞的,你能有幸跟在他身边学习做事,肯定是受益匪浅的,这是你的福运。”
陈明远可不敢飘飘然,在这种场合的谈话,单单只听字面意思,很可能与谈话者实际的意思南辕北辙,在暂时摸不透宗开泰的潜台词之前,只得谦逊地道:“我资质愚钝,承蒙宁记看重,才能有幸得此机缘,只能……”
他本想中规中矩敷衍两句,不过宗开泰却丝毫没有这份耐心听他打马虎眼,抬手摆了一下,淡淡道:“总之,你确实干得不错,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就不必累牍了。”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带了些许的深意,道:“谦虚谨慎、锐意上进,果然是很好的年轻人,事实证明,你在下面做出的成绩,足以成为许多年轻一辈的榜样了……不过,肯动脑筋,肯干实事是好事,但凡事,还是需要先端正端正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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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立场问题()
刹那间,迎上宗开泰暗藏深意的目光,陈明远心头一砰,却没丁点的神色波动,只是欠了欠身子,道:“主席英明,晚辈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