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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无亲,更没有朋友!
吾友,这样的你,我会郑重对待,为我们的过往给予同样对等的价值……
徐徐起身,依旧紧闭双眸,解开破损的衣物,丢在地上。
她的魂魄在生死之间,历经天地锤炼,异常强大,不是任何妖物所能动摇,所以便是被种下妖莲,亦不曾丧失神智,甚至一回归现世,便即将其牢牢压下、甚至化为己用。
但只是利用,过度的压榨甚至招致反噬,才有了十瓣分一的意外出现。
她的身体太过残败,只是在勉强维持中,就算她放开压制,任妖莲吸食自己的血肉,也无法满足妖莲的需要,何况,在某种意义上,她的身体和它已经融为一体,吃她就等于在吃自身。妖莲只能寄望其他,分出子瓣维系生机。
那么,如果她连魂魄也一并开放呢?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活下去,融入我,我不会再视你为不可接受的异物,你将会是我的一部分,随我共存。
鲜红色的战甲凭空浮出,遮住褪去衣物后无所遮掩的身体。徐徐睁眼,按住胸口,秦霜低低而笑:“我们,可不能够那么随意,至少,要学会挑食!”心念一转,战甲化为火红曳地长裙。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一次,是真正欢畅。
衣上波纹层层而起,过往的九子天魔母只寄望魔子的强大,还未有自求与己身,不求其他。但秦霜,她重新苏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聻,自血池而出的时候,席卷了其中一半精华,足够妖莲所需。
不是没有,只是不肯用。
无论记忆缺失多少,那份固有的骄傲始终存在,让她不能够借用什么权宜之计的理由去妥协。正是这份骄傲,叫她魂伤神断仅余下本能的时候依旧能够奋力搏出一条生路,也叫她面对浊生欲流、同行引诱的时候,始终未曾被同化……
然而,成也骄傲,败也骄傲。
她超出周围太多的表现,让别人习惯了承认她的完美。她虽然曾对聂风说过她也并非万能,可能败,也可能死。但在具体的行事中,她并不相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即使一时不能,也终能想出办法。
在自信和被纵容之中,她独立面对所有,愈行愈远……再锋利的剑一直斫砍也会折断,再坚强的人一直独行也会寂寞……而习惯了仰望群星,却不能忘记一个人往往绊倒只是因为脚底不起眼的碎石。
力量就是力量,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胶柱鼓瑟?
环视满池残刀断剑,破坏,总是比建设更容易。搜罗用了多少时间,损毁又用了多少时间?不过也无妨,既然意识到,总可以修复。
唇边的笑容愈深,火能锻金,断浪,正正是最好的人选。
缓步走向高岩,若论不属于她的,还有这两把。
无双、英雄!
拔起无双剑,剑光幽幽,无人使用,剑也寂寞。
那么,是该到她践现给人的许诺的时候了。
挥手收起自己的剑,一手提着无双,步出洗剑池。
愈是强大的力量受限愈多,而若一味依赖那些非俗世的力量,她终会沦为神魔之属。她所能走的,还是习武、练剑,无有捷径可走……
残阳如血,赤霞满天,云阁的屋顶之上,坐着一个人。十指交叉,掩着唇,似在沉思,又似在发呆。晚风阵阵,黑色的斗篷随风翻飞,包裹着主人强健的身体。霞光为微卷的头发涂上一层赤红,但即使是这样鲜艳的色彩,依然无法叫这个人带上丝毫温暖。英挺的面容,依旧是那么冷峻如冰,深黑色的瞳孔,仿若千丈寒潭,将一切情绪深藏。
花不开,凋零眼前伤随春逝,心无意,漫看天外云卷云舒。
他曾习惯只藏身黑暗,以为一切光明与己无缘,终是走出来,沉默地坐在云阁最高处,看天边云霞变幻莫测。他所看的不是瑰丽无边的景色,而是自秦霜处得到的启发,武学之道,不止在传承,更在光大,了解云的特性,溶于排云掌之中,会使得他的武功更进一步。
而若有可能,更可了解神所灌输于他和聂风体内的摩诃无量。若能掌握,那么,他潜伏在天下会的初衷、宿愿,便可以得偿……
可惜,到现在依旧毫无头绪。
而他,不哭死神步惊云,却成了天下会一道独特的风景。
坐得高,看得自也是远。
远远地,步惊云便已经看到了秦霜的身影,冷寂的眼眸微微泛起波澜,目光牢牢钉在秦霜身上,看她由远而近,进入风云阁后,直直转向云阁。心中惊疑不定,她,来做什么?他还记得宴席上秦霜的表现,那样的娇痴,是无心的天真,还是故意的作弄?
为了避免雄霸疑心,他只能视若不见。是,叫她失望了吗?她是真的将他对雄霸的怨、恨,忘记了吗?
心念潮起潮落,步惊云的身体却坐在原地,稳稳未动,只有一双冷眸对上秦霜仰视的眼,你,来做什么?这些天未见,你,还好吗?
秦霜抬起头,看了片刻,见步惊云丝毫没有下来的迹象,眼眸中不经意带出几分委屈,旋即敛去。
再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纵容她,这样才是最好,从来的无条件,结局都是惨痛,总叫人付出难以想象的高昂代价。
若她再坚持片刻,或者委屈之色更浓一些,步惊云或许已然忍不住纵下屋顶,迎接她的到来。
秦霜或许永远意识不到,有时候,女子的温柔,远比腰中的利剑更有用。
就像孔慈,屋檐下的梯子,便是为她所放。
只是因她见步惊云常坐屋顶。天山之上,寒风料峭,不免担心步惊云会冷,知道劝不得,便架了梯子,不时上去陪一陪,送一件外衣,说几句关切话语。
就算内力深厚,寒暑不侵,然而人的心,却需要那些温暖。
那些出于感性而不是理性的关怀,才叫人意识到为人的需要,不是纯粹的利益,抚平那些寂寞、忧郁、空虚,叫冷漠的心受到滋润,不致于完全陷入干涸,在感情骤然来临的时候突然崩决……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就算明知道关怀中缠裹的是让人软弱的毒药,可又能够断然拒绝?
第303章()
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纵是主人无礼,她却不是来做客。
估量了一下云阁之顶的高度,秦霜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内力,既已决定重修武功,再整剑法,那么所有的神通,便悉数收起,而今所能依靠的便只有身体本身所具备的能力。
可惜,习武上,她从来不是步惊云、聂风,或许还可以加上断浪,那种先天身体优异、禀赋特殊的惊世奇才,内力的进展从来都是进展缓慢,于今比之全无要好上一线,但也不足以支持她使用霜履薄冰爬高上低。再虑及脚上的伤势,还是不逞强,老老实实像不会武功的人一样藉着梯子爬上屋顶。
上得屋顶,忽视步惊云眼中的诧异,先转过头眺望。
她喜欢居高远眺中视线无遮无掩,一直望到天地相接的边缘的自在空旷,但只是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体验,还从未尝试过爬上屋顶,在这个角度上去看风景。
这般看去,暮色的天空仿若一幅巨大画卷,风吹云动,千变万化……夕阳的余晖,更为这副画卷涂上一层炫目的色彩,让她心定神往。
良久,秦霜终于垂下眼,轻轻叹息,这样色彩斑斓的世界,不是无边无沿的灰,也不是刺眼夺目的红……才是让她能发自心底喜欢,愿意停驻片刻,尽情欣赏。
掠一掠被风吹乱的发丝,解下无双剑递给步惊云:“我曾许诺给你的,竟是过了这么久才兑现。”
火麟剑让断浪自持,雪饮刀还给聂风,英雄剑,她也不想再等决战之期时剑晨来取回,直接遣人送去了无名隐姓埋名在那个小市集所开的名为中华阁的小客栈。无双剑,她便亲自拿来给步惊云,以应当初。
步惊云一直静静地看着她,见她终于说明来意,也不接过:“现在?”这个时机,无双城已灭,眼见雄霸要整顿内务,暂停外张,对他和聂风百般猜忌的时候,给他无双剑,是让他拿着剑,去弑杀雄霸么?
“不属于我的东西,洗剑池中,我不想再留。”秦霜将无双剑放在步惊云身侧,自己也坐了下来,“不是现在,又该当是什么时候?就是当初,又何必延迟?没有十全,永远也不是时候。”
将无双剑给步惊云,也许又会有流言蜚语,甚至雄霸也会亲自过问,但她心中坦荡,所能回答的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