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牺牲秦霜一个人……
不理会内中曲折,在看到雪缘点头后,步惊云直截了当地问道:“能救?”
这一次,雪缘先是摇头,又再点头。
如果是她,她定然毫不犹豫,牺牲自己挽救苍生。然而,不是她,而是秦霜,她们可有这个权利代为决定?她做不了那个良善的妖姬,那么她是否能做得那个真正慈悲的和尚?
步惊云紧问一句:“是难以做到,还是要,一命,换一命?”
作为天下会的“不哭死神”,他习惯了用冷面寡言的伪装,然而每次开口,必然是问到关键,不容回避。
雪缘有些吃惊地看着步惊云:“你……”
步惊云语气中透出的坚定不容置疑——如果需要,他原意为秦霜舍出性命!
步惊云对秦霜的心意她知道,秦霜对步惊云的态度她也知道,那种不加掩饰的厌烦,不可能在短短时日内改变。这与过去的她是何等相似,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却愿意付出感情牺牲一切不言后悔。
神母亦是了然,更是愤然:“她这般做,不是为你,如此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救她,那些因她而死的冤魂,泉下有知可能瞑目?罪之所在,难道不应该有所报应!”
“所谓的喜欢,就可以那么自私?!”
此间一切事宜,虽非秦霜本意,也是因她而起。无论有心无心,就算有一万个做错的理由,也不能改变一件做错的事实,否则在这世上千千万万的可怜人,是不是都有踏入歧途的正当理由?
步惊云的目光自雪缘缓缓掠过神母,落在光球之上,斩钉截铁地道:“是!”
他对秦霜的有情,雪缘十分清楚,神母亦是心照不宣,这却是第一次公开挑破。
雪缘微微闭目,将欲要流出的泪逼转,心中涟漪微浮即散,所曾付出的那一段情,如黑白中一抹绮红,残存在记忆中,但亦是封存而不会再现。
“当日女娲将四颗奇石掷落人间,那首先掷下的冰魄,是一颗完全透明的水晶石,晶莹剔透,眩目非常,是四颗奇石中最美丽悦目的一颗。这颗奇石落于侠王府手中,因其石性清凉,纳入死者口中,可以保尸身不会腐烂,永远不变,所以被他们用来保存先人遗体。”
“然而,这绝非是冰魄的真正功用,四颗奇石各有妙用,冰魄不像白露和黑寒一样可以铸成无敌的兵器,也不像神石一样蕴藏毁天灭地的力量,然而它却可以化作镜子,沟通幽冥,让生者和死者相通。”
“现在我暂时用神石护住霜小姐的身体,让她不至于魂无所依。然而她动用了太多超出她所能承受的力量,更将自身祭献给天地,魂魄已经不在体内。”
“如果想要她活转过来,只有在七天之内拿到冰魄,借用冰魄的力量,深入幽冥,叫她回头……”
“不过,”雪缘神色肃然,一双眼眸浮出寒意,“只有她肯回头,两个人才有可能一起回来。如果她不肯,那么叫她的人,就是有去无回!”
步惊云毫不迟疑:“我去!”
神母听到雪缘说出这个方法,完全失去平静,大声道:“不要说这个方法极度危险,秦霜已经魂碎魄散,不知变成了什么东西,就算能找到,就算她回来,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怪物!你们这样做,就不怕闯出弥天大祸,让死者不宁,生者不安?!”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得!”
微茫的光球中,安静沉睡的女子。醒来睡去,不同的姿态,持剑对敌的凛冽,闭目沉思的幽远,间或转顾微笑的温和……光辉濯濯,只是看不足。
是什么时候沉溺?不应该,如乱麻,不可解,却比一切都真实。
秦霜从不曾落泪,也不曾在人前稍露忧色。任何时候见她,都未有过沮丧、失落。起始,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这是理所当然。被雄霸收养,备受宠爱,锦衣玉食,权势风光,处处鲜花灿烂,又有什么值得她发愁悲伤?
然而,他终于知道,从她的出生到成长,都是一场布局,前孽纠缠,生而见弃,长也艰难,时时为人算计,潜流暗藏,凶险环伺。她所受的苦难,绝不少于他或者聂风。
这样的人生,霜姿雪颜,聪颖无双,未成福报之因,先是肇祸之源,生前死后都要被人利用到底,不得安息,只是愈显出命运的残忍。
她救苍生,谁来救她?
苍生和私情,谁能论得清楚?神母有神母的道理,他也有他的想法。
他喜欢那个可以为一个人倾覆整个世界的秦霜,也不在乎为了她一个人而让苍生蒙劫。她要怎样做,又何必由他人来决定,生生为她套上枷锁?
她不喜欢他又如何?他喜欢她,这就已经足够!
若秦霜不肯回头,不能同生,那便同死!
第275章()
无双城外的大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看情形还会继续下去。
大雨封锁了道路,让仓惶撤离的天下会部众,不得不在距离无双城百里之外暂时驻扎下来。
天变的异象,完全消失的无双城,太过诡奇的胜利,让残剩的五千余人心中惶惶不安,恐惧远多于欢喜。
在这最需要主帅安抚人心的时候,步惊云却在第一时间自说了一句“我去找她”便不管不顾地离去,随后更是音讯杳无,和秦霜一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帮主两大爱徒同时失踪,营中气氛更是一片愁云惨淡,不像刚刚获取对无双城的大胜,倒像是失败的是天下会一般。
幸而聂风还在,只是自穴道解开后,无论十名头目对他说什么,请他统率大军,拿个主意或者说承担责任,聂风完全不曾听入耳,独自坐在一座避雨亭内,恍恍惚惚地望着亭外的雨线,雨下了有多久,他就看了多久,不眠也不休。
数年心有所应的紧密联系在瞬息间被连根拔起,那种仿佛连心也一并带起的痛苦胜过利刃穿心。
而之后,就像秦霜决绝地转身,无论他如何极力运转冰心诀,也感受不到丝毫回应,过去无论相隔多久,都知道她在那里的灵犀一点仿佛大梦一场,梦醒后无有任何残留痕迹。
在一城的人命和她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但结局,却是两个都失去了。
伸手覆住双眼,摸到的是一片干涸。
感情从来都最难捉摸,不管是爱,是恨,不会在产生后就恒定不变,总是要反复无常,无论是想是猜,也不能清楚明白如摊开的书页,一个答案肯定无疑。
如果是亲眼目睹秦霜不幸,他或许会毫不犹豫随而去死,然而若是秦霜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只要你好好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的话。
梦,那般善良的女子,还有小南小猫,何其无辜的孩子,还有无双城中无数妇孺老幼……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只恨自己未有前知之能,在秦霜最虚弱的时候,将她制住强行带走,避免这一场人间惨剧。
然而,时光何能倒流,逝去的人,亦不可复生。于今,无论他多么悔恨,多么不愿意,他还是必须带着这五千会众回归天下会,去向雄霸复命。
可以相见就算成功覆灭无双城的惊喜,亦无法抵消失去秦霜的震怒,包括他在内的这五千人都逃不过雄霸的惩戒。
但无论雄霸态度多么强硬,天下会帮规如何严苛峻厉,他们的结果也比无双城的人好上太多。
至少,雄霸不会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眼也不眨地为十数万条人命判下死刑,哀声震天亦丝毫无动于衷,翻转之间,对不遵守号令的自己人亦是一样毫不留情。
能够做到这一步的,天下间惟有一个无情也无心的秦霜。
传令下去,整顿行装,翻身上马,道旁的树,盛夏的繁茂勃发到此际也只剩光秃秃的残枝,树叶露出枯槁的色,纷纷坠下,任凭那初秋的凉风,把它们的尸首随风吹去,来也潇洒,去也翩翩。天时轮转,生死轮回,明年再发的新叶再不是今朝这一批。
生命便是这样,不断的受伤、复元,不断的重复、变化,永远都不会在原位蹉跎。
等不到要等的人,亦不会有人永远在原地等你。
他的在乎,在她,只是一点微笑,转头即收。
而她的在乎,在他,是伤无可伤。
即便他还年轻,却已经深刻体会到,人生漫漫,能一直站在自己身畔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是一个也没有。他想趁身边的人尚在之时,努力珍惜,却在人去楼空后,方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