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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追寻,水中月情迷镜中花。人世辗转,造化弄人缘分阴错阳差。佛前清香,木鱼敲破,不求长生,一次倾心轮回百世换。记不起忘不了,相思离别到天涯……”
歌声缠绵悱恻,意蕴悠长,雪缘隐生同感,眼中隐隐发出泪光。神母更是想起当年为情惨死在孟钵下的白素贞,便是已过百多年,泪无可流,心中却禁不住凄恻叹息,情之一物,造化弄人。
神不明秦霜的用意,只以为就像他曾在法智之前歌唱伤春易逝,青春难再一般,秦霜也是借歌声提起白素贞的往事,忍不住冷笑:“素贞和雪缘,两个贱婢,为情背叛本神,按理而言,她们源出于你,本应是甘于寂寞,断绝感情,怎会恋慕上凡间男子?难道说,其实你名为冰心仙子,其实早已芳心偷渡,动了凡念?”
说至此,神心中一动,觉得这个猜测异常合理,不然实在难以解释,为何他想要一个俯首帖耳的工具,生出的白素贞和雪缘,性情的确是温柔顺服,却都为情选择了背叛。那么秦霜,过去虽然不曾,未来未必没有可能。
神忍不住大笑,嘲讽道:“原本以为你连平生好友都可以下手斩杀,是绝对的无情。现下看来,其实你是向往男女之情的,不过过去情势所在,未曾遇见。换了世界,便表现出来,不求长生,是要求一个所爱的男子罢?”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干脆选择本神?你看这世间,除了本神,还有什么人可以配得上你?”斜睨步惊云:“你若是嫌本神老丑,现成的在此,你可满意?”又一觑聂风,“还是你喜欢这个?”
秦霜没有回答,举起轩辕镜,霜华骤然出鞘,一剑而出:“我心如镜,倒影世间修罗万象;我心如珠,生出虚空山河大地!”她罕少开口唱歌,每一次都有自己的目的,但绝不是神所猜想的为情感叹。音乐在别人是悦耳,在她,不过是因时机而用的武器。
神笑声骤停,瞳孔暴缩,第十殿,当然不仅仅是颜色和名字的特异,这是神专门构造用来躲避生老病死天道法则的独立空间,而在这里,他虽不能恢复从前的力量,但也不受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可以自由发挥,几乎等同于真正的神,只要这里存在,便永远无人能将他真正杀死。就算肉身毁灭,神魂也会回到这里,慢慢休养生息,聚集力量,等待下一次夺舍。
是以他即便失去了一半摩诃无量的力量,也依然有恃无恐。大不了,就是暂且放弃步惊云这具肉身。对于生死极度敏感的他,在看到秦霜的第一眼,就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的身体,生机已然压不住崩坏的迹象,她不想和他合作,那就是找死。而只要一入轮回,没有那么幸运能次次保留完全的神智。拥有不死特性的他,总会笑到最后。
但,他完全想不到秦霜的应对,轩辕镜是黄帝遗物,就算在前世的修真界,也是极其珍贵的法宝,秦霜竟然说毁便毁,无有半分可惜之意。
也许前世没有亲身与秦霜打过交道是最令他后悔的一件事,与传闻中冰清玉洁、沉静温和的描述完全不同,即便用杀伐果决、冷酷无情也嫌太轻。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他和秦霜这等有完整传承道心已经达到天人一线的人的差距。
他以为那件事是她平生的恨事憾事,是她心中不可磨灭的伤痕,是能够打破她内心平衡的破绽。但秦霜的举动却告诉他,她全部记得,未有一日忘记,那又怎样?就像谈笑杀人,并非以杀人为笑谈,而是杀人,谈笑亦可,悲伤亦可,麻木亦可,皆不影响本心。舍道心之外,并无他物。
他错估了秦霜的性情,而所谓一道明,万法通也不是亲身感受,不能体味其中威力。
轩辕镜在神看来,力量所剩无几,所以即便落在秦霜手中,他也不甚担心。但他却忽略了即便力量不再,轩辕镜的特性并没有改变,秦霜轻描淡写的一弹,引动了轩辕镜残存的时空之力,立刻引起了这个人为构建空间的共振。
这一下,轩辕镜固然会彻底毁去,而第十殿也将再也难以保住!
这不是简单的倒塌,而是空间湮灭,若是还继续逗留于此,只会是和第十殿一道化为无有,连尸首都留不下来!
第176章()
神心念急转,终还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心中大恨,功败垂成,惟一的要务只能是一走了之,活命要紧!
所幸当下第十殿的控制权还在他手中,他只要算准时间,便可以从容退走,而秦霜他们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逃出生天。
但神所想到的,秦霜又怎能想不到?神实在过于自大,若他稍微了解一下秦霜在天下会征战的事迹,便可以知道,当秦霜判认对方为敌,不出手则已,出手必然环环相扣,务必不留后患方才罢休。现在既已摆明双方理念南辕北辙,绝无和解的可能,秦霜又怎可能放虎归山?对于自己的身体,秦霜绝不会去赌剩余的时间里再得奇遇。
不喜欢麻烦,若无必要,不做多余,更对自己所做的事有一种近乎执念的求成之心,从大道角度而言,并不符合自然而为,是道心中的缺陷。
若是有人窥破此点,未尝不可以找到击败秦霜的方法。
不过神身上亦有类似特性,是以看不到,也无法利用。
秦霜锐叫一声:“月明曜!”
黑衣长发,金瞳雪颊的月明曜骤然出现在神的身后,手中归无刀倏地暴长,刹那间变为一张银光闪闪的长弓。
弯弓,遽射,本来空无一物的弓弦上飞出两道银色的箭矢,一箭钉向神的背心,一箭飞向壁上的红衣男子,
双箭齐发,电光火石间,几乎是同时射中目标,壁上的红衣男子本应是个死人,心口中箭之处却喷涌出紫红色的鲜血,源源不绝,便是一个活人只怕也没有这般大的血量。
神捂住心口,面如死灰,完全是一幅行将入木的老人:“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能挣脱一半摩诃无量加空间之力的镇压?你们又是怎么看出我将孟元帅炼成了第二神魂?”
原来壁上的红衣男子叫做孟元帅,步惊云轻“噫”一声,他在西湖五年的岁月中也曾听过孟元帅的传说,民间的流传向来爱穿插附会,事迹经演变后往往会变为令人难以相信的神话,但孟元帅不独真有其人,而且事迹颇为感人。
这位天性仁慈看守牢狱的一个普通武官孟山,甘心牺牲自身性命换取八百死囚立心改过的机会,曾深深打动过阿铁。
若壁上的红衣武官便是传说中那位大仁大义的孟元帅,他怎会死在这里,尸身亦不能安葬?难道果然是苍天无眼,善无好报?
秦霜转头看了步惊云一眼,随即将注意力转回神:“天地能长且久者,能得长生,以其不自生也。你太怕死,用的方法太多,反而处处都是破绽,不得圆满。”
神嘶声道:“在这个破地方,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可想?!”感觉到迫在眉睫的死亡气息,神终于彻底撕开了原本维持的强大,疯狂地道,“我怕死?这世上又有谁不怕死?为了长生不死,你永远不知道为了一部三流的功法,为了一株灵草一颗灵丹,会死多少散修,会沾上多少鲜血?好容易夺到手,还要被你们这种名门高弟嘲笑鄙薄。”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就要将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拉下云端,为什么老天也要和我作对,不给我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你,还有这些鄙贱凡夫,统统都和我一起去死吧!”
神面目狰狞,沾满鲜血的双手高举,随着最后一字的吐出,殿内忽地响起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第十殿要倒塌了!做为这个大殿的主人,他彻底封绝了这个空间,他要让所有人都无法离开,为他陪葬!
剧烈的震动中,神疯狂大笑:“死,死,都给我去死!”
神母望着神濒死的狂态,嘴角露出微笑,百年心愿得偿,纵然会与神同时死去,也死而无憾。一边又看向雪缘,目中忍不住流露出黯然,可怜的孩子,未足二十年的寂寞人生中未尝有过一日幸福,便要终止在此处。
雪缘一声叹息,心中复杂莫名,她连神将都不曾恨过,自更不会恨过神,长久以来,她对神是既敬且畏,没想到死亡面前,一向表现出强大的智慧和力量的神会如此失态,完全是一个怕死到骨子里的丑陋羸弱的老头子。
步惊云向秦霜走近了一步,又停住。今天,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吗?在死之前,能不能握住你的手再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