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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谓难说，无非就是一死，不过涉及当朝皇帝，齐太医实不敢轻易说出这个字。
“呜……”不知是谁先忍不住哭了出来，死一般寂静养心殿听来格外刺耳，不等其他人跟着哭，一道寒光已经劈面打那人脸上，继而掉地上，定睛看去却是一只翡翠戒指。
戴佳氏听得齐太医说胤无救，心中悲痛难忍，忍不住哭出了声，岂料刚哭了一声就被什么东西砸了脸，不等她说话，一道浑身冒着寒气身影已经出现她面前，却是面『色』铁青难看凌若。
一直以来，凌若给戴佳氏等人印象都是温和秀雅，何曾见过她这副冷彻入骨模样，尤其她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刚才从四喜手臂上咬出来血迹，这还没说话，戴佳氏心中就惧了三分。
“皇上还好好地躺里面，你哭什么，没得惹来晦气！给本宫好好闭上嘴，再敢『乱』哭，看本宫不掌你嘴！”
凌若是妃，戴佳氏是嫔，凌若训斥戴佳氏本没什么问题，但是皇后，年贵妃也，她们两人一主一辅掌管后宫，就算戴佳氏当真有什么不对，也该是她们出言训斥才对，凌若这样，无疑是有些越狙代庖了。
可是，此刻凌若是绝对不会意这些，她只知道，戴佳氏哭声令她很心烦，她要让戴佳氏闭嘴，不许她『乱』嚎。
胤还活着，还没有死，谁都不许哭，哪个敢哭她就掴哪个脸！
训斥完戴佳氏后，凌若机械地转身，一步步走到齐太医面前，“本宫要去看皇上。”
齐太医往边上让开一步，叹然道：“娘娘要进去自然可以，只是皇上现昏『迷』着什么都不会知道。”
凌若没有理会他，只是径自一步步往内殿走去，脚上明明空无一物，她却感觉有千斤重脚镣束缚着一样，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
这个时候，弘时终于赶到了，喘了几口气息后朝那拉氏行了一礼道：“皇额娘，皇阿玛怎么样了？”
那拉氏一看到他就满肚子气，若非此处人多，非得好好训斥弘时一顿不可，掐一掐手下翡翠胳膊平息了一下怒气冷冷道：“你皇阿玛情况很不好，太医说磕伤了头无法救治，你赶紧随本宫进去看看。”
弘时一听这话也是急了，赶紧扶了那拉氏往内殿走，年氏刚才已经跟着凌若进去了，其余诸妃也都跟着那拉氏进去。
进了内殿，只见胤正躺床上，头上伤口已经用纱布包好，只是那抹腥红依然狰狞出现纱布上。
允祥双目通红地站旁边，看到那拉氏等人进来，无声地行着礼。
不论是对胤有情无情，这一刻，看到胤躺床上生死不知模样，都悲从中来。自然，多，不是悲胤生死，而是悲自己未来。若说胤是一棵参天大树，那么她们就是依附树上藤蔓，树生则生，树死则死。
如果，这一次，胤没能熬过来，那么，她们会怎么办，像先帝那些妃嫔一样搬入康寿宫，然后孤寂无望漫漫长夜中了此一生吗？
一想到那样结局，无端地皆想哭，可是看到站前面那一道身影时，已经到嘴边哭泣又生生收了回去，戴佳氏教训可还眼前，她们未必惧怕凌若，却不愿去惹已经徘徊崩溃边缘熹妃，谁也不晓得她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来。
“皇阿玛！”弘时悲呼一声，双膝跪地爬行到床边，一遍遍唤着，可是胤连一点反应也没有，静静地响着，若非锦被下胸口还起伏，几乎要以为……
那拉氏仰一仰头，努力将眼眶中泪水bi回去，转头对跟进来齐太医道：“齐太医，当真连一点办法都想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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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那一夜（）
齐太医摇头不语，倒是他后面柳太医涩声道：“娘娘，微臣们能想法子已经都过了，实是『药』石无效，唯一转机就是看皇上自己，若求生意志强话，也许能熬过来也说不定。”
被他这么一说，那拉氏好不容易bi回去泪险些又要出来，年氏一旁听了又气又痛，将一腔怒火通通发泄柳太医等人身上，“什么叫唯一转机，分明是你们自己无用，若依你们这话来讲，生了病靠求生意志熬着不就行了，还要看什么大夫。”
柳太医低着头不敢答话，而年氏喝骂一通后，又道：“既然你们无法，那么就张贴皇榜，寻天下名医来替皇上治病。”
“万万不可！”第一个反对年氏这提议竟是允祥，只听他正『色』道：“皇上受伤严重一事不宜张扬，否则易引起朝局动『荡』，难以收场。”
“怡亲王说得不错。”那拉氏很便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与顾忌，支持了允祥话，“何况天底下医术好国手齐太医都没办法，妹妹以为外头那些山野大夫会有办法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干坐着吗？”年氏着急而又无奈地说着。
那拉氏无言，静静看了胤一会儿后，对弘时道：“你这里陪着你皇阿玛，本宫去佛堂祈福，祈求佛祖保佑你皇阿玛度过这一劫，诸位妹妹如果想替皇上祈福话可随本宫一道去佛堂。”
她们不懂医，又帮不了胤，唯一能做也只有祈福了，至于佛祖能否听到，又会否垂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允拍拍默不作声允祥道：“别太担心了，皇上一定会好起来。”
“嗯，八哥你们先回去吧，留乾清宫那些人，要麻烦八哥安排他们离开。至于明日早朝也请八哥代为主朝，朝臣问起就说皇上受了惊吓，暂时不能处理国事，需要休养几天。”说到这里，允祥有些不放心地道：“八哥记得，皇上伤重一事，千万不能泄『露』出去，一旦朝局动『荡』，可就麻烦了。”
“八哥知道，八哥又不是那没分寸人，你这里好生照顾皇上。”允又安抚了几句后，与允他们一道退了出去。
人，来了又去，很内殿中就仅剩下允祥、凌若与弘时三人，原先温如言与瓜尔佳氏不愿离去，可是又想着弘历他们那边情况，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等乾清宫，只得先行离开。
蜡烛爆出一朵小小灯花时，凌若说道：“允祥，你身子不好，先回去吧。”
“微臣不碍事，咳！咳咳！”允祥放心不下胤，如何肯离去，然身子却是不争气地紧，一说得急了些便使劲咳嗽起来，直咳胸口发痛，难以站立。
“听本宫话，回去休息。”见允祥还待要说，凌若目光一沉悠悠道：“皇上我会照顾，不会有事。何况这日子还长着，若连你也倒了，那么宫里宫外，本宫就真连一个可以依靠人都没有了，回去，墨玉还等着你呢。”
“那好吧。”允祥也知道自己守这里起不了什么作用，难过地看了胤一眼后，拱手离去。
允祥离去后，那些宫人也被遣了出去，令得养心殿越发安静。其间有宫人端『药』上来，虽然齐太医说胤伤『药』石无效，但『药』还是开了，乃是补血复伤『药』。凌若与弘时，一个扶着一个喂『药』，原本喂得倒是挺顺便，哪知还剩下小半碗时候，胤突然呕吐起来，好不容易吃下去『药』全吐了弘时身上。
“皇阿玛！”看到这个情景，弘时越发手足无措，他真很害怕皇阿玛就这么没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虽然皇阿玛待他严厉，但他知道皇阿玛心里其实是很关心他，否则也不会将佳陌赐给他为侧福晋。
“熹娘娘，你说皇阿玛他会不会……”不等弘时说完，凌若已经骤然打断了他话，“不会！皇上一定不会有事！”声音尖利像要把人耳膜刺穿一样。
弘时怔忡了一会儿，黯然低头不语，凌若越是这样反常肯定，他越是担心，难道真回天乏术了吗？
弘时突然站起来，走到殿门口跪下，哽咽道：“求上天保佑皇阿玛度过此次难关，不孝子弘时愿减寿二十年！”
听着弘时至诚至孝话，凌若努力平息着胸口翻腾情绪，走到弘时身后，将手掌轻轻放他肩上，怆然道：“会，上天一定会保佑你皇阿玛。”话音一顿，她又道：“起来吧，去将衣裳换了，天气这么凉，穿着湿衣裳容易生病。”
“是。”弘时答应一声，出去换衣裳。他离开后，凌若缓步走到胤床前，一路走来，双眼越来越模糊，直至连胤身影都看不清。
凌若不敢眨眼，唯恐一眨眼，那泪就会掉下来，她不能哭，一定不能哭，胤没事，只是受了点伤而已，等伤好了就又和以前一样。
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睁着眼，直至眼里泪水被一点一滴bi回去，化一抹为苦涩流过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