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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尹敏言与尹谨言也凑了上去,再加上尹二太太不时说几句笑话来逗趣,场面看起来就更是热闹了。
侍立在一旁的霍氏看在眼里,不由有些羡慕。——虽说小时候自己与几位妹妹都还算要好,但自离京后,便一直没再见面,如今过了门,彼此间到底有几分隔膜,且她又是嫂子,得敬着翁姑,不必从前在家里时,可以跟姊妹们任意说笑。
再一想到丈夫早上的样子,分明仍是对表妹念念不忘,当着人家丈夫的面,竟然连个寒暄客套都没有,真是由不得人不生气,偏偏自己过门已经一年了,仍然膝下空虚,更觉自己累死累活的没意趣。
——可惜命已经是这样了!
“大表嫂,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孔琉玥说话间,不经意瞥见霍氏脸色不大好,想着她毕竟是高门大户出声,岂有当着客人面摆脸子的?想来是身体不适了,因说道:“是不是忙了大半天累了?快坐下来歇歇。”
这样场合,霍氏是没有位子的,就算有,也是不敢坐的,要时刻准备着伺候两层婆婆和小姑子们。
尹敏言早已发现大嫂脸色不对了,但她不敢说,怕给大嫂添麻烦,这会子既闻得孔琉玥这般说,于是忙附和道:“大嫂既不舒服,就别站着了,快坐下来歇歇吧!”
“没事儿!”霍氏倒是突然醒过神来,——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都已经是尹家的媳妇了,不管丈夫好不好,以前在娘家时的日子又怎么样,现下的日子都是一样没法改变了,居然当众走起神来,回头更加让太婆婆不满意了,便是姨妈那里,只怕也要对她更有意见了!
果然就见尹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目光很快扫了过来,“大孙媳既是不舒服,就先回房歇着吧,这里不必你伺候了!”
霍氏嫁进柱国公府一年余,还能对尹老太太不了解的?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哪里还敢顺着杆子真去歇息?因忙笑道:“多谢老太太关心,孙媳没事儿,好好的呢……”只是话没说完,人已软软栽倒在了地上。
当下唬得众人好一番忙碌,忙请大夫来瞧过了,方知道霍氏是有了喜,于是上下不免都喜气洋洋,尤其尹老太太,更是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孔琉玥也有些高兴,不过却是为的霍氏,母凭子贵,霍氏此番若是能一举得男,今后便是尹淮安仍待她不冷不热,她的日子至少也有盼头了!
消息传到外院,正拉着傅城恒死活要与之拼酒的尹淮安却不见多少喜色。
傅城恒看在眼里,眸光便越发的冷。说来尹淮安也是二十岁的人了,除了顶着个柱国公世子的头衔,又勉强考了个举人的功名以外,可以说是毫无建树,——他二十岁时,已经统领着健锐营了;毫无建树也就罢了,偏偏言行举止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只知道以自己的喜怒爱憎为准,半点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都担不起来,哪里有个男人样?
这些他都可以不管,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关键是,他尹淮安凭什么能拿了他的玥儿来当自己反抗世俗束缚的借口?或许他心里的确是真的爱她,但他应该知道,早在他答应娶别的女人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再没有爱她的资格了,现在再摆出这么一副饱受情伤的愤怒不甘样儿,到底是在给谁看呢!
“……表妹夫,来,我再敬你一杯,祝你和表妹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尹淮安端着一杯酒,又大着舌头凑了上来。
傅城恒双手抱胸,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只是冷声道:“尹世子,你喝多了!”他的确千杯不醉,但他只跟配跟他喝酒的人喝!
尹淮安却不识趣,又凑了上来,“表妹夫,我没喝多,倒是你,难道是怕醉了表妹怪你不成……没关系的,表妹性子好着呢,不会说你的……”
还敢在他面前提及孔琉玥,他也配?!傅城恒大怒,霍地起身抄起一旁盛满了金华酒的酒坛子,居高临下对着他的头便倾倒了下去。
耳朵里随即便想起了尹淮安的惊呼:“啊,你干什么……”和旁人七嘴八舌的“侯爷息怒,小犬(舍侄)(家兄)(舍弟)如有得罪之处,还请侯爷见谅……”之类的声音,却都不敢上前来硬拉他。
傅城恒视若罔闻,一直到将整坛酒都倒完后,方放下一句:“舍下还有急事,就此告辞!”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接到傅城恒让人传进来的话儿,孔琉玥也正打算告辞,因霍氏忽然查出有孕的事,让大家都再没了看戏的心情,都忙着围着霍氏转去了,她想着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早些回去的好,于是适时提出了告辞。
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看起来都有些过意不去,本来今天是她的正日子,她们既请了她回来,就该好生款待她一日才是,这会子却因为霍氏有孕的事,顾不上她了,于是命人将回礼满满装了两车,当然也有向永定侯府示好的意思。
孔琉玥倒是真不介意,反正她今天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尹慎言的婚事,事情既已办成功了,她自然没有再多留下来的必要。
回城的路上,她忍不住跟傅城恒提起了霍氏怀孕的事,“……不管生下来的是儿是女,大表嫂后半辈子都算是有个依靠了,不过,要是换了我,我倒是更愿意生个女儿,女儿多好啊,那就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最是知冷知热的!”
傅城恒见她一脸的憧憬和向往,本就美极的小脸也因此镀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而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睛,神情不由变得勉强起来,片刻放有些干涩的问道:“你真的,很想有个女儿?”他们就像现在这样一直过下去,不好吗?
孔琉玥见他面色不好看,只当他是在为自己不拿初华和洁华当自己的女儿而不高兴,毕竟不论让这个时代的谁来看,初华和洁华都的确算是她的女儿,他身为他们的父亲,更会如是想也是正常的,因点头笑道:“自然是真的,虽说我们已经有初华和洁华了,但我依然想要一个女儿呢。你放心,就算将来有了女儿,我也一定会做到一碗水端平的!”
她哪里会知道傅城恒这会儿想的是什么,又如何会想到傅城恒背着她对她做的那些事?一旦爱了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便会将对方往好处想,视线也不知不觉会产生盲点;当然了,也是因为爱了,相应的才会产生恨,无爱,又何来恨呢?
初五眨眼即过,很快便到了初六,去晋王府吃年酒的日子。
除过傅城恒,其余三人都打扮得十分华丽,其中又尤以傅旭恒和三夫人为最。
傅旭恒是一身宝蓝色镶银丝压边暗绣修身缎袍,头上簪着一望便知价格不菲的翡翠玉簪,三夫人则是燕尾青锦上添花褙子,配桃红三蓝扣线压金丝夹蝶宫裙,坠马髻上戴着赤金镶宝石的步摇并几朵时新珠花,夫妻二人站在一起,金呼银应的让人只觉说不出的富贵荣华。
相形之下,仅着一袭石青色素缎袍子的傅城恒,和着一套象牙白素缎襦裙的孔琉玥就显得低调得多,但二人腰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系了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让二人站在一起,只觉说不出的相称,说不出的舒服。
三夫人见自己一下子便将孔琉玥给压倒了,心里说不出的得意,等到出门时,又见自己的斗篷是染成火红的狐狸毛做的,孔琉玥的却仅仅只是一袭大红的猩猩毡,怎么看怎么比自己的低几个档次,笑容几乎就要忍不住倾泻出来。
孔琉玥见状,就抿嘴微微笑了起来,心里对三夫人最后的那一丁点儿同情,也烟消云散了。
一行人抵达晋王府,男眷直接由管事接到了外院,女眷则经垂花门进入了内堂。
晋王府的春酒自然办得十分热闹。
不但因晋王府占地阔达,再是适合唱堂会不过,还因来捧场的人个个非富即贵,可说是京城但凡有点头脸的人都来了,宴客规模可想而知,单单是女宾,就分了四五处坐着。当然,以永定侯府的地位和跟晋王妃的关系,自然是内堂上座,由晋王妃亲自接待。
进得内堂,陪着老太夫人太夫人与来宾们寒暄了一阵,孔琉玥便乖巧的侍立到了老太夫人身后。
她身为晋王妃嫡亲的弟妹尚且如此安静娴雅,就显得正与这位夫人寒暄、与那位夫人问好的三夫人实在太过长袖善舞了,尤其她打扮得又不是一般的华丽,几乎就要将晋王妃的风头给盖了下去,不免给人以一种喧宾夺主的感觉。
孔琉玥眼尖的发现老太夫人的眉头皱了皱,但很快便敛了去,又与泰王妃辅国公府的王老夫人等人说笑起来。
就有丫鬟气喘吁吁的小跑进来禀道:“回禀娘娘,庆王妃娘娘来了!”
“哦?王婶来了?”晋王妃先是一怔,随即便满脸是笑的站起身来,亲自迎了出去。
余下泰王妃因与王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