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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热腾腾的饭菜传到内室的时候,外头有了脚步声,钟延光绕过屏风,挑帘进来了。
苏绿檀举着筷子的手顿住了,笑吟吟地望着钟延光道:“夫君赶来的真是时候,我正要吃饭呢。”
还不等钟延光走到苏绿檀面前,她又皱巴着小脸道:“算了,你出去吃罢,我要是把病气过给你了,你病成我这样子,我得多心疼呀。”
钟延光面颊浮红,径直坐下,道:“我身子骨向来强健,不怕的。我也饿了,从简同你一道吃了罢。”
夏蝉忙去添了一副碗筷过来,悄声退去厨房吃饭,换了冬雪在次间里守着。
夫妻二人又坐在一起用膳,苏绿檀因为嗓子不舒服,倒是没有说什么话,吃到一半,瞧着钟延光胃口一如既往的好,才嘟哝道:“我还说怕你嫌清淡了,让厨房给你再加个菜,这清汤寡水的,你也吃的津津有味。”
钟延光视线落在苏绿檀樱桃小口上,眼底闪过一抹笑,便继续用饭了,食量倒是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饭罢,丫鬟撤去碗筷,苏绿檀歪在榻上,裹着毛毡毯子,直勾勾地看着钟延光,自上而下的打量他。钟延光生的丰神俊朗,宽肩窄腰,侧影孤拔,两腿修长,怎么看都好看。
钟延光被苏绿檀看的心里发慌,偏移目光,问道:“我脸上有饭粒?”
苏绿檀笑眯眯道:“没有。”
“那你看什么?”
苏绿檀伸出一只脚,搁在钟延光的大腿上,道:“我看夫君眼里有没有我呀。”
突如其来的脚丫子,压得钟延光的大腿一抽,他捏住苏绿檀穿着袜子的脚腕,送到毛毡里面去,起身道:“早些歇息,我回去了。”
苏绿檀盯着钟延光逃走的背影,唇边绽了个笑。
钟延光回到书房之后,握着和苏绿檀脚腕差不多粗细的笔筒出神,他委实不明白,为何之前被他发落的胆大的丫鬟,如今想起来还在作呕,但苏绿檀撒娇的样子,似乎又是另一种感觉。
嘴巴抿成一条直线,钟延光想到了苏绿檀口中所说的“情诗”,他想,他以前真的会写情情爱爱的东西吗?就算真的写了,应当也只是普通书信,没有那么不堪入目吧?
第 20 章()
第20章
寒夜清冷,钟延光一个人睡在书房的床榻上,孤枕难眠。好不容易恍然入梦,却好似进入了一个绵长无期的梦境中。
梦里,钟延光回到了中蛊毒时,春光旖旎的画面里,他霸道地与梦中女子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女子的呻。吟和姿态都是那么的娇媚动人,让他欲罢不能。
待钟延光想要看清梦中女子的面容时,周身起了浓浓的雾,一阵寒意袭遍全身,他猛然惊醒,原是被子掉了,半条胳膊都露在了外面。
伸手探下去,钟延光蓦地红了脸,裤子已经成了湿腻腻的一片。
眼看着天色微亮,钟延光也不睡了,起来洗漱过后,便骑马去了衙门,只是上值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想梦中的陌生女子到底是谁,难道是苏绿檀?可梦中女子羞涩难当,与苏绿檀平日里的表现相去甚远,丝毫不像同一个人。
心里记挂着事儿,钟延光半下午就离开衙门了,他没急着回家,而是让人去陆府传话,约陆清然出来一聚。
陆清然出公差回来,上峰许他休息几天,他正好在家,收到口信,便立即换了衣裳出门,与钟延光在定南侯府隔壁坊的街上挑了间茶楼相聚。
兄弟二人见面,打趣一番自然少不了,入了雅间,挥退了小厮,要了一壶好茶,和一些点心瓜果。
陆清然长发高高束起,一双桃花眼带笑道:“正想派人去你府上递帖子,约你明日出来喝酒玩耍,没想到你今儿就约我来了。”
陆清然一边说,一边拍钟延光的肩膀,被对方嫌弃地给拍了一下,手背登时见红。
陆清然啧了一声,道:“怎么又犯病了?”
钟延光觑了陆清然一眼,没有答话。自经历过被丫鬟爬床的事,他有两年里十分厌恶别人的触碰,后来才渐渐好了一些。
陆清然剥了颗花生扔嘴里,道:“说罢,约我出来有什么事?是不是又得罪了嫂夫人?上次我跟你说的法子好使吧?”
想起陆清然上次说的在床上解决一切问题,钟延光甩了一个眼刀子过去,道:“找你说正经的。”
陆清然拍拍手上花生皮儿,肃了神色道:“怎么?南夷那边有消息了?”
钟延光道:“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可知道当初我娶亲之事?”
陆清然翻了个大白眼,这就是所谓的说正经的?还是不正经啊!
撇了撇嘴,陆清然道:“你娶亲的事怎么问起我来?不是你告诉我,你祖母给你相看上了一个姑娘,与你八字甚合,你也觉得做钟家媳妇再合适不过,就娶回家了呗。”
钟延光自言自语道:“竟是如此缘故吗”就因为八字相合,他就肯娶苏绿檀,并且爱重她?这太匪夷所思了,也与苏绿檀平日里所说的相去甚远。
钟延光已经大致了解当初的事情,也记得自己曾经因为苏家皇商案牵涉到党争之事,太夫人欠下苏家一个恩情,才肯顺水推舟对苏家伸出援手,但是完全不记得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答应娶苏绿檀回家。
眉头一皱,钟延光不禁怀疑起来,若按陆清然所说,他娶妻如此敷衍,为何又有后来的那些亲密之事?
陆清然陡然拔高音量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有一点我还纳闷,起初听别人当你面提起娶苏家女的时候,你倒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改了口,说是该娶妻了,娶苏家女也不错。依我看来,你那时候可不像是被迫娶妻,应当是自愿的。至于当中发生了什么,我一时问过你,但是你没告诉我。”
钟延光不禁沉思,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改变了主意,甚至于后来变得那般喜爱苏绿檀。
陆清然挑左眉问道:“这些事你问我一个外人做什么?”
钟延光淡声答道:“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陆清然眯眼一笑,道:“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过我知你不愿多说。那你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使你对苏女改观,难道你们成亲前机缘巧合见过一面,就一见钟情了?”
钟延光冷淡道:“无可奉告。”他自己还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陆清然笑道:“不说也罢,我看依你的性子一见钟情是不可能的。左右已经成亲了,后悔也晚了。”
钟延光凝视着手中的茶杯,又问道:“清然,从前我们一起曲水流觞的时候,你觉得我与你嫂子关系如何?”
陆清然一愣,嗤笑道:“你问我?要我说,你对嫂夫人已是不错。夫妻之间相敬如宾过一辈子,也很是难得了。”
钟延光拧眉,低喃道:“只是相敬如宾而已?”
陆清然笑说:“难道你觉得你对嫂夫人已是万分宠爱了?”
钟延光轻皱眉头道:“什么万分宠爱,胡说什么。”
陆清然哈哈笑道:“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又如何得知,何况你们成亲之后我在京城待的时间并不长。这些事你不该问我,该问问你自己才对。”
钟延光眼下很是恍惚,若只是普通夫妻,写情诗这种事,他定然是干不出来的,苏绿檀手里的,应当只是普通书信而已吧?或许是她不太通文墨,所以误会了?
想来想去,钟延光只能笃定是这么一个结果了。
陆清然伸个懒腰,慵懒道:“什么时候我们堂堂定南侯也会为情所困了?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话锋一转,又打趣道:“你这人太孤冷,有个人治治你也挺好的。”
钟延光瞅了陆清然一眼,冷声道:“我并非为情所困。”
陆清然笑笑道:“好好好,不是为情所困。这下总该说正经事了吧?”
钟延光面色如常道:“嗯,南夷那边确有信报来了,袭击我之人,早已被部落逐出。”
陆清然目光顿时变得凌厉,声如寒霜道:“这么说来,是受人指使了?”
钟延光颔首,与陆清然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
陆清然死死地捏着杯子道:“且等捷报回京再说,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钟延光唇边绽了微笑,道:“最迟后日,就该抵京了。”
陆清然转笑道:“那我先在这儿说一声恭喜了。”
二人又商议了一阵,眼看着天色渐渐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