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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婕妤靠坐在湘妃榻上，祝婕妤立在她身后，圆圆脸庞的小姑娘虎视眈眈盯着坐在榻前锦凳上的于妃，于妃恍如未察觉祝小妹的敌意，满面堆笑地拉着韩婕妤的手，正嘱咐她好好保重身体云云。
碧雯揭开帘子的声音惊动了里面三人。
“皇后娘娘来了……”
祝婕妤首先看见惜若，忙上前一步行礼。
韩婕妤也挣扎着要起来行礼，桃桃已经上前按住，笑道：“小主儿还在病中，就不必起来了……”
于妃本是侧对着门，听见惜若进来，也忙起身。
“皇后娘娘千岁……”
妃子向皇后请安礼数上没有其他嫔妃那么严格，难得于妃恭恭敬敬行了个全礼，惜若少不得虚扶了她一把。
“不必多礼，坐吧。”
于妃却不坐，笑道：“臣妾也来了好一会儿了，该回去看看我那宝儿了，免得它又闯出祸来……”
前不久，于妃养了一只大白猫，宠得不得了，整日在玉清宫里逗猫，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很少出来活动。她那猫仔养得膘肥体壮，特能折腾，宫里养的不少珍禽可都遭了殃……
惜若自中毒事件以来就一直注意着于、陆两人，让杜少云暗暗勘查两家近几个月来购买药材的记录。
结果发现于陆两家在那件事之前都购买过一些稀罕的药草，而两妃也分别在宫里接见过一次家眷……
毒点心事件之后几天里，陆妃脾气变得十分焦躁，曾因自己的贴身侍女的小小过失大发雷霆，险些将之逐出宫门，最终因为太后的干预未果。
而于妃，在毒点心事件发生之前因为得了风寒，整个事件发生时都安安分分待在玉清宫里。她病好了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身上骄横之气全都不见了，温柔体贴，平易近人，一点也不辜负她世家千金的称号。
两人这一番变化，让本来有些偏爱陆妃的龙耀暻开始改变心意，对待于妃比往常亲厚了许多，去玉清宫的次数也多过去兰颐殿了。
于妃变得如此恭顺，惜若虽然猜不透她的用意，但小姑娘不再寻事挑衅，她还是乐意见的。
“臣妾告退。”于妃恭谨地再拜，退出春风阁。
韩婕妤仿佛松了一口气，对惜若笑道：“烦劳皇后娘娘看望，妾身惶恐！”
她年纪比惜若还大一两岁，身形却娇小的多，坐在床上半个身子掩在薄被下，看起来越发柔弱。惜若看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不禁奇怪。
惜若自度与韩小姑娘也相处过几日，知道她并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女子……
“你身上觉得怎么样？传太医看过没？”论理昨天那事故也不是十分惊险，基本上是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已经结束了……
韩婕妤还没开口，祝婕妤就开始告状了：“韩姐姐昨儿被刺客吓了一大跳，晚上还吃了冷风，就是不肯请太医看看……”
“鹃儿！！”韩婕妤打断她的话头，柔声道：“我没什么的，请太医可不又要惊动了太后、皇上？又不是多大的病，随便煎两贴药吃了就是了……”
“糊涂！”惜若难得板起脸来，身上不由自主散发的凛然之气让两个姑娘都不敢多言。
“自己的身体要懂得自己保重，药是随便吃的吗？”在这个时代，随便得个感冒都可能要人命，她最看不过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的人了！！
“……”韩婕妤满脸愧色，咬着嘴唇低着头，欲言又止。
一旁的祝婕妤听惜若一席话，附和道：“皇后娘娘说得不错，韩姐姐你可得好好保重，免得我和……我和娘娘还有皇上他们担心……”
惜若见她仍然垂头默默无语，也不再多言，挥手示意碧雯去请李太医。
李太医奉懿旨来给韩婕妤诊脉，他知道他们这位皇后娘娘素来不喜欢掉书袋的人，也就学会了和这位娘娘长话短说。
只是这次……
李太医仔细摸着韩婕妤的脉，脸上的神色有些暧昧，看看皇后娘娘不明喜怒的俏脸，又看看祝婕妤关切的神情。
他低头，请韩婕妤换一只手，再搭。
是滑脉。
他心里再次暗暗确定。
第 78 章
“怎么样？”祝婕妤有些着急，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李太医，见他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不禁急问：“韩小主的病情如何，你倒是快说呀……”
“韩小主并没有得病……”李太医还在斟酌，看了皇后一眼，道：“是有喜了……”
惜若闻言看了韩婕妤一眼，见她也正抬眼看自己，接触到她的目光时韩婕妤像被针丅刺了一样，连忙低头闪避。
“这是好事呀……”惜若呷了一口茶，淡淡道。
她又不是那种会吃醋拈酸母老虎，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韩小妞怀孕的时间有些麻烦……
做妾的先于正妻有孕，若皇长子是个庶子，那对小暻的统治可是大大不利的！
相对于惜若的淡然，祝婕妤的反应反而比较激烈，她乍闻‘喜讯’，脸色都变了；一副惊大于喜的样子。
“什么？！”
祝婕妤大声问李太医道：“你说韩姐姐有喜了？！”看那架势，似乎很想揪着年轻的太医的脖子，摇上一摇。
“祝小主……”碧雯忙上前，把可怜的太医救下来，“韩小主初怀龙胎，还得听听太医大人说说有什么忌讳没，到时也好伺候……”
“就是，就是……若小主日后有了龙胎，也好注意些，提前学学吧……”桃桃笑眯眯地插了一句进来，祝婕妤生性娇憨，宫里的侍女丫头都喜欢和她开玩笑。
果然，一听这话，祝婕妤面皮涨得通红，啐道：“我才不会怀孕呢……”
说着就要来扯桃桃的嘴，桃桃一溜烟躲到惜若身后，吐吐舌头。
惜若和韩婕妤都被祝小妹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室内沉闷的气氛顿时消了一半。
李太医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
惜若见韩婕妤精神恍惚，病怏怏的，脸上没有半分因为知道怀了龙种而显出的兴奋或惊讶。她心里虽有些疑惑，面上仍是和颜悦色，对韩婕妤道：“你好好保养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让人来和本宫说……”
“这天大的喜事，本宫一定会亲自告诉皇上，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娘娘，臣妾……”韩婕妤似乎吃了一惊，刚开口又被惜若打断话头。
“你也不必担心，本宫会好好嘱咐李太医帮你安胎的，第一胎嘛……总要小心些才好！”惜若顿了顿，又道：“这会儿子在行宫里，总有些不方便，不要嚷嚷得人人都知道……”
又叫来日常伺候韩婕妤的人，训道：
“你们几个要好好伺候婕妤，若有差池，小心自己的脑袋！”
“是！”
把众人嘱咐了一遍，惜若才想起李太医来，问他：“孕妇有哪些忌讳的事物，你好好和她们讲讲，等会儿完了写个条呈让她们收着。”
“微臣遵旨。”
“去吧。”惜若挥挥手，让几个侍女和李太医都退下。
回头见韩婕妤已经收起惊惧，恢复淡然模样，忍不住】恍【书】然【网】。
这孩子也就比自己的身体年龄大一两岁，竟然就要做母亲了，还真是……
也不知小暻知道了会怎么样，应该会高兴吧……
十六岁的父皇？
= =
他在她眼里也还是个孩子而已，竟然要做爹了= =
早婚早育真可怕……
惜若叹了一口气，使了个眼色让两个丫头把祝婕妤哄到外边去。
祝婕妤虽然不愿意，但也架不住两个丫头的诱拐，跟着两人出去听李太医讲孕妇保养专题了。
“你早知道了？”惜若沉声问道。
“是……”韩婕妤低下头，声如蚊喃。
“有多久了？”
“娘娘中毒的那会儿臣妾就知道了……”韩婕妤抬头，目光清澄，她原本就生得文秀，这样柔柔地看人，让人忍不住怜惜。
“臣妾略懂些医术，发现之后一直不敢告诉旁人……”
“臣妾害怕……”
“……”惜若想起那一段有头无尾的公案，心里一阵烦躁。后宫女人的手段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譬如先帝为什么只有龙耀暻一个皇子，譬如当年的于贵妃为什么会小产，她都大概能猜到。不要说什么这个时代的医术不好，孩子难养，那乡村俚户还不是七八个娃挨着生，那里的生活条件岂不是更差？
眼前这个小女孩再聪慧，也是不过是个大孩子而已，小小年纪进了深宫，父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