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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总,还满意吗?”终于,她停下来看着他问。
顾席原不疾不徐开口,“你怎么就肯定,我会喜欢?”
为什么会肯定……
蔓生一时间忘记身份,他们之间本是合作方的负责人,儿时记忆深刻到猛地跳了出来,“是你说,房子最好就是要有天井,高墙深院……”
然而话一出口。蔓生怔了下,顾席原已经自然接了她的话,“高墙深院重门窄窗才够安静也够典雅。”
儿时画下的建筑图景,不过是谈起美好设想时的信手拈来,可原来有人不曾忘记,她依旧不曾忘!
“蔓生,你还记得。”顾席原的目光紧紧落在她的脸上,呼吸都在此时一凝。
当年,是他将那一幅蓝图展示在她面前,还是孩子的她看完后惊为天人。
那一年,她才几岁,哪里会懂画画,又怎能不惊奇赞叹。
“嗯!”此时再次回忆,蔓生还是会被当年的蓝图为之惊艳,“我记得。”
顾席原笑了,比起方才更为飒爽的笑容,自打见面后一派的沉静从容,在这一刻得到了这一声“我记得”后,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仿佛听见她在说:我从来没有忘记你!
“你那时候这么小,还会有印象?”顾席原又是问。
蔓生诚实道,“虽然小,但是真的画得很好。”
“你还说,我不当美术老师,或者是建筑师太可惜了。”顾席原也记起她后来的反应,捧着画板一直的夸奖。
那时年纪小,虽然才会觉得可惜。
可是现在——
蔓生看着他,西服革履,衬衣笔挺,分明就是一个华贵的贵公子模样,其实原本他就是长相英俊的少年,时间磨砺后愈发的成熟稳重,“现在也很好。”
“你现在是襄城恒丰集团的总经理,比起当老师当建筑师,那才是大材小用,太可惜了。”蔓生平实的说。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顾席原却道。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他身为集团总经理一事?蔓生有一丝迟疑。
“宜城和襄城,是有些远。”他又是说,语气平平。
的确是有些远,宜城靠近北城,可襄城却距离遥远,所以才会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
但是有些消息却会从各个方向传来,如风一般无孔不入,哪怕没有人再谈起他,哪怕她已经告知所有人,不愿再听到,可还是会听闻。
“我有看新闻。”蔓生轻声说,“财经报道里有你,那一年你胜任恒丰总经理,文和也有告诉我。”
那是蔓生结婚后的第三年,就在当时蔓生还住在属于温尚霖的私人别馆南湘居里,当时她看见财经报纸上的报道,也接到了林文和的电话。
是林文和对她说:大姐,大哥终于当上恒丰的总经理了!
蔓生握着手机,心中一片赤诚澎湃着,却在那时对着电话那头说:文和,以后这些事情不要再告诉我。
“蔓生,你忘了对我说一句话。”顾席原低声道。
可不是,她终究还是欠他一句,一句当年曾经许诺过的话语。
“恭喜你。”经过多年后,蔓生终于对他诉说,这份迟来的道贺,“你的心愿,达成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到。”
……
是她在他面前说着恭喜,久违的,仿佛等待了许久。
自从分别后,顾席原和林家再无任何纠葛羁绊。他们两家人,就像是从来没有交集过一样,彼此不曾再有过一丝联系。
顾席原和林家所有的联系里,唯有一个人还一直断断续续保持着,那就是林文和!
就在林文和打来电话祝贺的时候,他也有得知,林文和已经告知林蔓生,他已经成为恒丰总经理的消息。
可后来,林文和没有再提起,当她听完后是何种反应,仿佛不过是平淡无奇。
透过电话那头,也仿佛能够感受出林文和的迟疑,以及不方便言说,顾席原没有再多言。
然而此刻,顾席原再面对她,向她索要这声恭喜。
似乎只是为了再次确信,她如他一般,记得许许多多,他们之间的过去。
年少时的一展宏图。就像是雄鹰展翅想要翱翔天际,所以他望着天空对她说:总有一天,我会成为恒丰集团的总经理!
不过是女孩儿的她坐在他的身边,手里还捧着一瓤刚刚切开的西瓜,天真的问他:有一天究竟是哪一天?
他回答不出来,只能给她一个模糊的界定:当你长大的那一天。
“蔓生,你长大了。”顾席原的眼前,那个扎着马尾,有着可爱笑容的女孩子慢慢模糊,却和面前的她重叠,变得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清晰!
蔓生轻声道,“我早就长大了。”
顾席原走向天井,长了青苔藓的石板地,中央有一张石桌,还有几把藤椅。
他比了一把椅子道,“坐下来吧。”
“你先坐。你是顾总。”蔓生笑道。
顾席原也不和她再讲究到底是谁该先,他已经坐下,“现在你可以坐了?”
蔓生这才坐了下来,两人坐着一边晒太阳,一边谈起许多事。
“没想到一眨眼,你已经成了锦悦的林副总。”顾席原瞧着她又道,他不曾忘记她此刻的身份。
就连蔓生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有些事情,总是没有办法预料。所以,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冯姨去世了。”顾席原又是说起林母。
蔓生垂眸,耳边全都是清和的风,母亲的离去也有许久,久到足以让她释怀,让每个人释怀,“她走的很安宁,有时候我也在想,她走了,也不会再痛苦。”
“你一个人为冯姨办葬礼,难为你了。”顾席原的声音愈发低沉。
蔓生却是扬唇道,“本来就是该我来操办的,书翰还小,又在念书,管不了事。”
“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顾席原想起她自小独立,哪里像是一个小女孩儿,安慰母亲照顾弟弟,还会打理好自己,简直就是全能,“这么听话懂事。”
“冯姨有你,还有书翰,所以总说自己很满足。”顾席原也记起那位冯夫人,虽然相见的次数不多,可在记忆里却是那样温柔的一位长辈,“抱歉。蔓生,冯姨下葬那天,我没有来。”
蔓生却说,“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为她送别。母亲她总说,心近就好。”
心近就好……
顾席原听见这四个字,好似在感慨迟疑,却这样无奈的笑着说,“蔓生,你不用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你可以怪我。”
哪怕是一句,一句也好。
蔓生却一直都笑着,好似没有什么能够将她激怒,更是说道,“那个时候,我也不是一个人。”
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有别人……
顾席原剑眉微微拧起。怅然若失。
……
“书翰虽然没有来得及参加母亲的葬礼,可他是一心一意向着我的。还有文和,他不方便出面,但是心里也有我和母亲。”蔓生提起当日一切,还历历在目,“邵璇和若水,她们都有来陪我。”
林书翰和林文和自然不用多提,顾席原清楚,只是想起邵璇和曾若水,也是如此遥远,“她们从小就和你要好,你们是三剑客。”
“现在还是三剑客!”蔓生笑了,一提起她们就多了几分欢乐。
顾席原也笑着,“我记得邵璇爱哭,若水那个性子,大概是要不耐烦了。”
“可不是,邵璇哭的可厉害了,若水一个劲的给她拿纸巾还来不及……”原来那一年那一天的痛苦,此刻说来也会一笑而过,蔓生才发现真的已经放下,“我也有贵人相助,是一位待人很好的老人家。”
“还有……”蔓生的声音一缓,这让顾席原眸光幽幽一定。
记忆在这个刹那清楚定格,蔓生记起那一日当天,其实早些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人来,当她走向宅子的灵堂,当悲伤将自己笼罩,是有人伸出手,将她的双眼彻底覆住。
顾席原只发现她的脸庞,有着一抹无比怀念动容眷恋的神情,她笑着说,“还有他,那个时候也在我身边。”
顾席原哪里会不知道他,她口中的这一人,正是叱咤海城商界的风云人物,尉氏家族的继承人,保利集团的现任总经理——尉氏容少!
“因为有他们,有了他,那么多的人,都在我的身边……”蔓生的笑容愈发灿烂,比这一刻的阳光更明媚千万倍。
是她一如从前,这么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