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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时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啊!冬末时,我路过一处院落,真的是无意路过,偏偏听到你和皇帝的谈话,听到他要你定亲,也听到你答应了他……”深吸一口气,我继续说,“后来你要去晋阳,莲洛偷偷告诉我,你是去洽谈婚事……”
他的眼睛因惊诧而微微瞪起了些,终是无奈的笑了笑:“原来如此……”然后他慢慢说,“我让你在邺城等我,还给了你一只金坠,让你等我回来凑成一双……小昀,你知不知道只差一点,我便可以……”
“我为什么要等你?”我打断他,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不敢看他,因为一看,眼泪可能就要流下来,我知道哭鼻子的姑娘丑得不行:“等着看你带着别的姑娘回来,成双成对恩恩爱爱?我又不傻,才不会让你打击我!”
手突然被他握住,眼前是高长恭带着狡黠笑容的脸,我愣愣地听到悠然道:“因为我要娶妻,所以你才离开邺城独自北上,甚至连特意嘱托等我的话都忽略掉了是不是?”
“才……”
可他没有给我开口辩驳的机会,便将我的话打断:“小昀,我没有娶亲。你不用担心自己成为你所说的令人最讨厌的人,现在不用担心,以后也不用担心。”
我睁大了眼睛,他没有娶亲,半年之后再遇,他竟还未娶亲!没有什么比这个认知让我觉得更激动的了,可他的话偏偏一下戳到心窝,让脸上一阵的火热:“你别胡思乱想,我来幽州是为了找人,很重要的人!”
不等去打量他的神色,他猛地就将我按倒在榻上,一双温凉的手指遮住眼睛:“嗯,我说过,你说什么我都信,现在睡觉吧。”
视线中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我只能感受到覆在眼皮上的体温,他的呼吸,以及自己的心跳。
我很清楚,我相信他。从相遇开始到现在,始终相信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但是这一刻,我想不明白他为何会说不用我用担心。把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我小声地问:“什么叫以后也不用担心呢……”
许久之后,在我快要沉睡过去,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以后你就知道了。”
睡意早已蒸腾发酵,大脑飘飘浮浮,仿佛一切都脱离了身体,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那我一定也不要告诉你,其实我很喜欢你的……”
我从未对他说过喜欢,我想,他一定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没什么点击,难道大家都开学了???好吧,其实我也开学了,可素我在勤奋的码字,有木有……TT……
☆、第九章 暖玉
风散暑热,如丝的细雨勾出一片晶莹透明的帘幕。
雨水填满的坑畦路面上,匍匐着黝黑的蚯蚓,也有小蛙一蹦九歇地左顾右盼。我撑着伞穿过东街,鞋子中冰凉寒冷,藕色的裙角早被打得湿透。
这样的鬼天气导致街上半个人影都找不到,像我这样大雨天还出来奔波的人委实不多。虽然种种原因我最近的心情还不错,再不错也犯不着出来自虐,若不是为了找慕容羿帮忙,别说出门,我大概连床榻都懒得下。
好在这一趟没有白跑,我终于亲自见到了慕容羿。不过,一想到他披着五颜六色的彩绸坐在书房翻看书籍的样子,我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花孔雀……一只无缘无故总会开屏的孔雀,不知道慕容羿听到他的形象被我如此定义,会不会气得跳起来呢。
揣着写有王仁信住址的小纸条,耗时颇多终于如愿得到的消息,这一刻我都不知用哪些类似兴高采烈的词汇来形容自己,不久之后,我就可以把枣木坠拿给他看,激动万分地等待结果。
这恐怕是为数不多的轻松之一了,不过还有桩事倒让我很奇怪,方才交涉,慕容羿不但痛痛快快地把消息告知我,竟然没有收钱,还让我将钱收好。
我跟慕容羿虽然不熟,经过几次相处,也知道他绝不是慷慨大方的善心人。且不说他为何而转变,单单是这样的好心,都让我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伸着脖子向天上望了望,乌云密布,太阳是升起来了,不过还真没人看到它从哪里冒出来的,况且现在大家都找不到所谓的太阳。
掐了掐钱袋,我想是时候跑一趟当铺,将那把短刀赎回来了。当时将其当掉委实是情势所迫。如今不需要这些钱了,留着又不能涨利息,还是将短刀拿回来放心,万一高长恭问起,我也不至编谎话骗他。
拐上南街,行至歌舞坊,整座楼都染着平和安静。因为今日毕楼整顿,整顿的原因分外喜感——屋顶漏雨。
这个消息穿得迅速而有声有色,故事的主角是歌舞坊一个晨起练舞的姑娘,她才舒展柳腰张开手臂甩袖,便被从天而落的雨水浇得透心凉。传言漏雨的那处是个低坑,存了一夜的雨水,终于不堪重负塌掉了;据沈易打探回来的消息是这样,屋顶本来就是漏的,不过是盖了些不太起作用的东西遮挡,结果可想而知。
虽然不太明白沈易为什么会对人家屋顶感兴趣,不过这件事归根究底大概是……练舞的姑娘运气太差。
她是勤劳的姑娘,却被雨水给浇了,而那些不勤劳的姑娘,反倒没事……由此可知,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其实根本没有道理,可它偏偏存在着,并且维持着一定的规律,真让人觉得非常的莫可奈何。
雨丝撩到额头上,立刻调整一下伞面的角度,不得不承认,我再次想多了。
穿街走巷,我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大小水坑。
家和歌舞坊在同一条街,一北一南,而当铺又在歌舞坊的东南方,所以要去当铺需要穿到另一条街,然后再行上数余丈。
路程不远,但足够绕远。
突然有几滴冷雨落在眼皮上,待我小心擦拭完再次挣眼时,就看到前面巷口的人,一个顶顶熟悉的人,熟到这几日总能见上好多面。
虽然这么熟,我还是愣了一下。可是这一刻,脑中的第一反应不是他为何在这里,而是他在这里我要赎回短刀的计划就破灭了。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将短刀给当了,他一定会非常生气,就像当初在长安时我嫌东西太多要扔掉他送我的胭脂一样那样闹脾气。
虽然那时的我没有想明白他为何会那样反常,可着并不代表以后的我也不会明白。
雨丝盈满的视线中,高长恭撑了一柄茶色的油纸伞,伞面印着数朵洁白的小花,身后是古藤老树,是一处亭台阁楼。他就站在那里,月白儒袍飘逸,长身玉立,仿佛雨中的一色风景。
在看到他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我,我愣神的须臾里,他已迈步走来,足下带着点点水花。
随后我便乐呵呵地挪过去打咋呼,他的衣摆也湿了不少,想必出来很久了:“真巧啊,这么坏的天气,你居然也在外面。”
他修长的手指挑了挑我额前被雨打湿的碎发,慢慢道:“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冷场,于是,我只得干笑两声。
仲夏的细雨不大不小,总是这样飘着,我同他并肩往前走,视线中仿佛都蒙着一层烟色的轻纱。
“出来有事?”他的声音好像都浸在一片烟雾中,“裙摆都湿了,尽快回去换下吧。”
我觉得找慕容羿这件事跟他说了也没什么,找王仁信对他说了其实也没什么,而这两个话题都要比我过来赎回短刀要好得多,于是思恋着开口:“出来找人,平日里总找不到,我觉得下雨天人家应该不会出门的。”
“所以……你已经找过人了,此时正打算回去?”
确实是找过人了,也打算不会,只不过在回去的途中想去一趟当铺来着,但这跟他话中的意思也没什么区别,于是我点点头。
他蓦地停下,视线向右面飘了飘,唇上凝着淡淡弧度:“那为何还拐上这条街,似乎非常绕远吧……”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我顿时有种撞墙的冲动,这不正是我当掉短刀的铺子么……颤颤看了看他的眼睛,很是怀疑他可能知道什么,可那双眼睛非常坦然,坦然着带着丝丝笑意,我拽拽他单薄的袖子,打算岔开话题:“这么薄,你冷不冷啊?”
他挑眉:“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扯了扯衣摆:“哦,我有点冷,那你饿不饿?”
“……”
被他认真而深沉的目光注视着,顿时觉得自己小心思无处遁形,我避开他的眼睛挠了挠耳朵道:“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啊,我其实就是在转移话题呀!”
纸伞忽地被夺去,我反应过来才要去抢便被他猛力扣进怀中,鼻子恰好撞在他胸口的盘扣上,我有点懵,却听耳边响起轻飘飘的声音:“雨大风寒,如此便不冷了罢。”
腰间的手臂沉稳有力,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