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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回到府上,得知高长恭还没回来,心里倍感失落。
本想将我和崔洛晚聊得很开心之事分享给他,让他在外不用担心妯娌不和的问题,没想到他比我回来的还晚。
绣了一会儿香囊,光线越来越暗。
纠结是点灯继续绣,还是偃旗息鼓明日继续,有人过来跟我禀告,厨院已将晚饭准备好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我收拾好未完成的绣品,拎着裙子到门口等高长恭回来。
我不知道外出忙碌一日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妻子等在门口的感觉怎样,可仅仅是这么想着,都觉得一定很不错。
伸着脖子想东面了望片刻,有车,不是高长恭的,有人,亦不是他。
瑟瑟秋风穿透裙边灌了进来,凉意袭上脊背,我哆嗦了一下,挽了裙角在大门前上上下下跳石阶。
一边跳一边数,打算见到长恭时同他炫耀一番,我今日的运动量很大不用担心变胖等等,但奈何总过不了记性这一关,跳着跳着就不知道是第几圈了。
没办法,打小以来就是这样子,我习惯得连数落自己下次注意都懒得了。
不知道被他知道会不会看着我似笑非笑道:“小昀,你恐怕是无药可救了。”
实话说,有药无药其实都无关紧要,我很清楚,只要有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再次伸脖子看了看,依旧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夕阳残红似血,触目惊心,这几天都没下雨,搞不懂哪里冒出来的火烧云。目光再次飘到东面时,我只觉得心脏都随着跳了几跳。
翘首以盼的那个人穿着藏蓝的长袍,一手垂在身侧,另一手负在身后,独自迈着步子,慢慢朝家的方向走。
暗淡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蒙上一层傍晚冷凝。我看着他,吸了一口气,踢开脚边的石子,飞快向他奔去。
脚下踩了什么,我不知道,身侧都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奔跑而去的前方,有那么一个他,无声无息的攫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攥住胸膛里的那颗心。
我想,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我的心是我的,为自己而跳动;可遇到他,动心了,喜欢上他之后,这颗心便开始为他跳动,只为他一个人跳动。
高长恭显然没料到我在门口等他,蓦地顿住脚步,脸上隐隐的伤逝情绪倏然隐没,立刻换上零星的错愕。
我在大好的时光里等他,他怎么其他不好的情绪呢,我理所当然地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于是亲昵地抱住他胳膊,凑过去露出大大的笑脸:“天快黑了,怕你迷路,我出来接你回去!”
零碎在眸中的光晕闪了闪,他拉过我的手牵住,无奈道:“你倒是说说,是你比较容易迷路还是我比较容易迷路?”
我疑惑的反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还用我说吗?当然是你了!”
他牵着我往家里走,步履不大,速度很慢,似乎贴心地配合我的速度:“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当做反语来听的……”
我:“……”
…… ^ ^ ……
吃过饭,高长恭并没有去书房,而是一个人坐在寝居外走廊侧的石头护栏上。
月光穿透云层和树枝疏淡地在他肩头投出一片影印,映着那袭白色的长袍越发显得清泠。
我总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合胃口的饭菜只吃了一丁点,放下碗筷就说想出去待一待。看着他单薄的衣服建议他多穿一些,免得受凉,可他却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出去了。
枝头树梢的残叶与秋风做垂死前的挣扎,一个守,一个攻,厮杀片刻,最后败下阵来,凌乱地落到尘土。仔细地瞅了瞅,院前所有树木彻底变得光秃秃了。
亲力亲为地在青瓷壶中泡了几撮沈易命人送来的新茶,滚烫的开水浇在壶里,卷曲的叶子旋转几圈,慢慢舒展了脉络。
清茶缓慢地流进细长的竹筒里,我又在瓷瓶中舀了一点糖放进去。竹节凹凸有致地蹭着指尖,茶香和竹香缠绕在一起,彼此不分。
我吸了口气,终是抱着竹筒走向他。
大概听闻到脚步声,他回头,双眸慢慢对上我投过去的目光,怔愣之余,心里顿时就空了一大片。
这双漂亮而好看的黑色眼瞳中正蔓延着浓重的哀痛。
顿住步子看着他,我拉起他的手,指头相触,恰如预想中那样一片冰凉。
大悲则哀,大伤则痛,人世间最基本的情绪莫过于喜怒哀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他变成这样,我只知道他痛,我也会跟着一起痛。
缓缓将竹筒放到他掌心,我斟酌许久,挑了比较轻松的言语,想让他心情变得好一点:“独家创新,捂手用的,怎么样,不错吧?”
“很好。”高长恭只说了两个字便没了下文。
他捏着我的指头始终没松开,竹筒也安静地置于他掌心,外壁的热度一点点沁到指尖,我知道这温度同样也沁到他的指尖上。
十指连心,终究是能暖一暖他的心罢……
大大方方的把整只手都缩进他的手心里,我笑了笑:“快些表扬我呀,没看到我在等着你的表扬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眨了眨眼,大抵是想把那浓重的哀痛隐去,最终没成功。我猜到可能有件事让他很伤心,连我的嬉笑都不能让他从中解脱出来。
我忍了忍也没想着要继续忍住,于是张口问他:“长恭……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高长恭扯了扯唇角,最终没笑出来,轻声道:“果然是瞒不过你……”
他的声音太轻了,话毕之后,仿佛被秋风吹得支离破碎找不到痕迹。
我叹了口气,开口,是与一样的轻言轻语:“其实,绝大部分事情都能瞒得过我,一来我不怎么关心,二来与我没什么关系,没必要关心……可你不一样,我每天没事做的时候都在想你,想你什么样子代表高兴,什么样子代表生气,任我胡作非为是什么表情,我需要乖乖的不打扰你又是什么表情……”
停顿了一下,我朝他凑近几分,边贴着他坐下便说:“看吧,我每天都在做这些事情,你自然——”
“瞒不住”三个字就在嘴边,可我很清楚,恐怕我再也没心情说出来了。因为长恭的双臂就这么毫无声息地圈住了我的腰,顷刻收紧。
竹筒不知何时被丢在一边,他的脸埋在我怀中,呼吸就贴在胸口。
我保持站的姿势没有动,伸出双手轻缓地揽住他后背,抱紧他。
月影已被房檐遮住,我听到他闷声闷气道:“……高殷去了,是六叔的意思……”
风起,云动,我屏着呼吸,这大概只是个开端。
我不知道重情义的他,要怎么面对失去一个又一个亲人的凌迟之痛……这件事,当真当我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六叔是高演;高殷是高洋的太子,也就是高演前面一个皇帝。高演杀了高殷,两个月后自己也挂了。高演之后的皇帝是高湛(九叔)。
——另一句话分享给大家:我不想写悲剧,你们相信我!
☆、第十一章 定数
高长恭二叔高洋的嫡长子高殷死于晋阳,他得知时尚早,不日之后,这个消息在晋阳和邺城已是人尽皆知。
寒风凛冽,拍打着门窗从门缝灌进来,树头的枯枝应声折断,室外冷得呵气成冰,室内铜盆的炭火啪啦一下炸开。
精神萎靡了好几日,长恭终于睡下了,虽然睡得极不安稳,可总算是合上了那双眼睛。
我挨着他侧躺着,一手搭在他的腰间,一手被他紧紧扣在掌中。床帏飘飘晃晃着,好像晕开的一片飘渺。
那个文质彬彬,比长恭还了小三岁的儒雅娃娃去世了,死在父亲的一母胞弟,自己的亲叔叔手里。叹了口气,却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感慨:人命果真如草芥,顷刻间便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其实我对高殷的印象一点也不深,甚至未见过几次面,唯一记得的也仅是他抬着祖母名号过来找长恭逼婚时的声音。我心里说不上多么伤心或是悲恸,只不过觉得年纪轻轻的少年这样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然而长恭是真的伤心,在得知高殷死讯的那日晚上,他紧紧地抱着我,身体连带着攥着我的手都在颤抖,除去在回廊里那几句刻意转移情绪的话,他什么都没说,从傍晚一直睁眼到天明。
我猜得到,他和高殷的关系很好,因为记得他说过自己曾特意送高殷一本诗经选注》,虽然被小妹撕烂了,但修订之后还是送给他了。他想着给他带书册,他不计较东西破损。虽非亲手足,但血脉的联系永远浓于水。
人固有一死,不同的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既然早晚都要面对生死,生者神伤心痛大概是对亡者的祭奠和追忆。连我的都清楚的道理,长恭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悲恸时间有些长的原因,我心里其实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