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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得也反思了一下,觉得张氏这般一反常态,可能是因为郭氏的身份确实高了,给她造成了压力,他今日还在想,要不然换成其他几个伯府的姑娘,这样也就能安了她的心——却没想到张氏今日明说了,就是不肯给高炽纳妾,管他高门还是平民。
“高炽也是个没本事的,”皇帝摔了筷子:“竟也能叫她挟制住!”
一旁的宦官山寿和李兴不由得面面相觑,都在心里道皇爷怕是也叫太子妃给挟制住了,要不然圣旨当真一下,还能驳回吗?要是以废妃相威胁,还怕太子妃不从吗?
“皇爷息怒,”山寿道:“太子妃娘娘与太子置气说的话,其实也算不得真。”
“皇爷,”李兴也道:“奴婢说个僭越的话,这高皇帝爷爷手上,只给太子并诸王册了正妃,只一个邓次妃,还搅扰地不太安宁。太子妃怕是有鉴于此,不肯叫皇长孙受半分委屈。想太子妃之父,不过是闲职指挥;武定侯家的孙女,却一门两侯三妃七指挥,自然叫太子妃心内不安。”
皇帝听他提到了邓次妃,才露出了赞同的神色。秦王那个邓次妃,的确不是个好例子。
而且李兴还说了皇长孙,这更是说到了皇帝的心里,他是绝不愿大郎受委屈的,那么郭氏日后所出的孩子是否能给大郎造成一丝半点的威胁,他也是需要考虑的——
“大郎呢,”皇帝唤了一声才想起来:“哦对他去武英殿听讲了,这时候,应该放课了罢,怎么还没来呢?”
李兴早就打算说这事儿了,因为皇长孙身边的金英在门口候了许久了。
“回皇爷的话,”李兴道:“皇长孙殿下回了东宫了。”
“叫过来,叫过来,”皇帝一挥手:“朕看不到他,吃不下饭。”
“皇爷,”金英回道:“皇长孙不肯吃饭。”
“不肯吃是对的,”皇帝拍了拍桌子:“东宫的伙食,全是素的,养出太子这样绵羊性子的人,朕看着就烦!大郎要是再跟他爹一个样,朕的这基业托付给谁去呢!”
金英只能硬着头皮道:“皇长孙、皇长孙早膳、午膳都没有用。”
听到大郎是跟着张氏不吃饭,皇帝气得又砸了两个茶碗,“你看看!张氏自己不用饭,还不许大郎吃!”
皇帝再是愤怒,也不能说“困虑我好儿”这样的话,即使他心里想的的确如此,但是大郎确实是张氏肚子里爬出来的,他就算不管张氏绝不绝食,也不能叫大郎也跟着受饿。
皇帝的愤怒维持到第三日的早上,就往东宫送了几道菜,点明是给张氏和椿哥儿的。张昭华看到这菜,才算安了心,知道皇帝总算是瞧在椿哥儿的面上,不为难她了——
果然没几日之后,郭氏被聘给了汉王高煦,而且因为皇帝对韦氏失了平哥儿的怜悯,他也没有将郭氏提为次妃,郭氏这样一个名门贵女,就只一顶轿子抬进诸王馆里,做了汉王一个没名分的侍妾罢了。
张昭华本来还有些忐忑,但是皇帝已经没空跟她计较了,因为他早就打算北巡北京,车驾早在去年秋天就备好了,因为一直等着张辅从交趾班师回来,才拖到今春。
很快皇帝起驾北巡北京,他这一次除了着手迁都事宜,同时还是在考虑百年之后的陵寝事宜。礼部尚书赵羾和袁珙推荐的江西术士廖钧卿等提前一步前往北京一带卜选陵址,他们走遍了各地,奏报说选得吉地于昌平县天寿山,皇帝这次要亲眼看一看,确定是否要动工营建。
皇帝既然北巡,监国事宜就落在了太子高炽身上,一应奏报不急之务,太子可一并裁决,若是军国大事,就急递至北京行在。
高炽的日子陡然忙碌了起来,原先他早上不过去文华殿听讲,如今不仅要听讲——这是皇帝专门下令的,就算再忙,也命杨士奇、黄淮为东宫日讲。所以高炽不仅听讲,还要在左顺门会见大臣,晚上回来批阅奏疏,当然张昭华代理了他批不完的奏疏,她看得快,而且将存疑的地方全都抄录出来,方便高炽第二日召见这些人问询。
第四十五章 监国()
一王氏见到她的时候,她身边一摞奏疏,手上还奋笔疾书着,这要是叫张麒张昶几个看了,肯定惊死,只不过王氏不懂这些,只是一个劲儿抱怨她太忙。
“哎呦我的娘,”张昭华在西番上师哈立麻请求在京师建造喇嘛寺的奏章上,刚想好了一句话要写上去,就被王氏打断了,只好道:“今儿我瞧你也没啥事,你就先回去罢,改日我不忙了,你再来看我。”
“俺也没啥事,”王氏就道:“就是跟你念叨念叨辅哥儿,你瞧瞧他岁数够了,差不多也该是讨个婆娘的时候,这京中的贵女,哪个能配得上?”
张昭华不悦道:“咱们家算什么,现在还轮到辅哥儿挑别家的贵女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好几个伯府都有意思做亲,难道人家伯府的女儿,都配不上辅哥儿吗?”
“不仅是伯府,”王氏就道:“还有更高门的呢!赵王妃娘家也想跟俺做亲!”
“那不行,绝对不行!”张昭华的笔尖一下子划过了长长的痕迹,她也顾不上沾湿的奏疏,只道:“别人家随便,就是赵王妃家不行!他家早晚落败!怎么着都是怨偶!”
王氏也就道:“反正你说了算,俺也见了他家女儿一次,觉得不合眼。”
张昭华道:“何必高门呢!您瞧着合眼,就是个平头百姓家出身的,娶进来也没什么,没人笑话。”
“你这么说,那俺还真有一个,”王氏精神一振:“俺和你嫂子都喜欢地很,只不过岁数上差地太远了,要不然俺还真要把她娶进门里。”
张昭华随口问道:“是哪家的女儿?今年多大?”
“董氏的女儿,就是甜甜的女儿,”王氏道:“嫁到孙家生的那个,你忘了吗?之前俺跟你说过两次呢,她名字叫琢玉,今年八岁,哎呦真是喜人,你小时候也是伶俐人,俺觉得她比你还伶俐呢。”
张昭华忍不住笑了几声:“这话我好像听好几人说了,您之前留了甜甜在京里住了两三个月,就是喜欢这女娃娃,不肯将她放走了,害得孙愚还专门从永城又来接人。”
孙愚是永城县主簿,他督运粮食和征夫来南京,张昭华之前也见过他,问了问永城的情况,这一次又叫他带着女娃娃过来,也终于见到了这个人人夸赞的孩子。
张昭华一直认为,小孩子小的时候差不多都是好看的,然而这个孩子却让她觉得“美人胚子”应该是专用来形容她的了——她有一双白眼仁鸭蛋清,黑眼珠棋子黑的眼睛,而且闪动时候有如星星闪烁一般,光彩倍生。一对菩萨耳,一个肉嘟嘟的小嘴巴;在嘴巴下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下巴。一张脸唯独的一个瑕疵,就是那一排雪白细密的牙齿当中,缺了颗门牙,刚刚换下的牙齿还没有长齐全,一笑起来,就成了个豁牙巴,十分逗人喜欢。
孙愚在春和宫前殿里面,他不能到后宫来,玉姐儿就是被女官引进来的,但是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半分畏缩的模样,给张昭华行了礼,又给她带了一个礼物。
“这是什么呀?”张昭华看她手上捏了一个小小的玉兔,不由得问道。
“这是睢水里的石头,”玉姐儿道:“天然是个兔子模样,这是我最喜欢的东西,献给娘娘。”
张昭华把她抱在膝上,也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她仿佛又看到了霏霏坐在她的怀里,安静而乖巧的样子。
她又问了许多问题,果然回答地无一不是周全伶俐。
直到高炽那里派了人过来,说孙愚要走了,玉姐儿才慢慢从张昭华怀中落了下来,这一下才叫张昭华看到,她头上的双丫髻被自己胸前的玉纽扣挂住了,一股头发缠在上面,应该是挂了很长时间,她看到玉姐儿的一块头皮都成了红色。
“你怎么不说呢?”张昭华就问道:“不疼吗?”
“疼,”玉姐儿点头道:“可是知道娘娘是爱我,不敢有伤盛德。”
她这么说,走进来的朱瞻基也听到了,不由得拿眼上下打量她,哈哈笑道:“这好像是个古代的贤女子!”
玉姐儿看到了朱瞻基,似乎知晓他的身份,也微微涨红了脸,这倒让朱瞻基失神了一下。张昭华倒是看得清楚,不由得也笑了几声。
张昭华叫嬷嬷把她抱了下去,再看朱瞻基,果然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还频频回首,似乎还在张望玉姐儿离去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