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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段功在中庆府的这几天,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青涩,那种背着家长开展的地下恋情尤为刺激。他毕竟是客人的身份,万事多
有顾及,不像我,恃宠而骄,就像是积蓄了太多感情,一下子要拼命涌泻。被我强迫送信的施宗、施秀两兄弟,肯定没见过如我这般倒追男子的公主。我们邀约在府院的某地“偶遇”,如所有的古代爱情故事那样,在我的安排下多了拾手绢、私定终身的桥段。段阿奴对我的任性而为从不拒绝,每次的微笑都那么温暖,一句“依你”清冽,比任何情话都甜。
恋爱中的女子,都是那么容易不知不觉地笑吧?我从床榻上跳下,连忙提起毛笔又给他写了一封情书——
“就请记得我每一个低头或垂目的瞬间,
那是我藏起来的,极易泄露又羞于启齿的秘密。
就请记得有一个影子陪你走过一段不长的路,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那些历尽生死的感情,段功,只有你会懂。
就这么又晃悠了一天,因为睡得早,第二天很早就醒了,起床完毕刚准备坐下,就听见门外有了熟悉的响鼻声。我心里大喜,连忙推开门,萨仁在小院里颇不耐烦甩头,地扯着施秀手里的缰绳。施宗站在较远的地方,洁白的裤子上明显有马蹄大的污迹,他嘟着个嘴:“奇怪,这马都不听人言说的,到了却不进厩,偏偏往这儿走……”
我听得更是感动了,紧紧搂住萨仁洁白的长脖子:“萨仁兄,想我了,是不是……”
骑萨仁,没错;有段阿奴,也没错;错就错在,梁王最后还是让腹黑的丞相与我们一起去了,好好的约会多了不止一个灯泡,不
多不少的队伍总让我觉得别扭。再看林场的地图,去西山走的是另一条路,连华亭寺院门的影子都看不到,又未免让我有些失落。原本想借求签之名混进去一趟,看望一下师傅和众多师兄弟的,现在却……哎,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念那个会做咸焗花生的笨徒弟?
萨仁突然停了步子,我正想夜不是说过它的马蛊已经祛除了么,车力特穆尔嗖的跳下马,立于我前,尔后半膝下跪:“林场打猎,就在此处。”
我这才回过神来,环视四周,树林密布,确实有打猎场景的感觉。只是……我还真没有打过猎,现在又如何进行呢?侧身回转,段功骑在高高的黑马之上,对我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了笑。像一颗定心丸,来自那个冥冥中注定的人。总有希望,是留给千山万水后的平淡;总有希望,是留给历经沧桑的幸福。
我也笑,一挥手中的弓,对他们说:“大家开始吧!先猎到鹿的为胜!”
忽而鼓声四起,士兵们以此唤起动物们的警惕,使得捕猎更加精彩。我并没有猎杀小动物的心思,只和萨仁一齐在风中跑得自在,好多好多记忆漾出心头,那些不想去想起的,不幸也掺杂进去。心有些疼痛的感觉,我俯身让自己离萨仁很近很近,对它说:“奔驰吧,你我都有太多,无可奈何。”
马儿一直飞驰,我终于不再害怕骑马,而这,还是我么?我脸上多了自嘲的笑,在西边一棵野生杏树前停了脚,左右环视一丝声音都没有。奇怪,不是和段功约好在这林场唯一的杏树边相见么?怎么还没他的影子?难不成……迷路了?
不会不会,这个全能的家伙厉害得紧,他要是迷路,老鼠也能捉猫了。自己这么安慰自己,心里还是莫名其妙涌出交杂的不安感觉——都半个时辰过去了,我的段阿奴,不会失约的啊……
“报……”施宗的一声喧哗挤走森林的静谧,我陡然一惊,心里砰砰乱跳,不由驾马向他的方向走近,忙问:“何事?”
一向沉稳的哥哥施宗今日却多了几许慌张,跑得满头是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公,主公他……”
我心里一急,眼泪立刻蒙满视线,嘴上没有好气,依旧逞强:“快说!段功怎么了?!”
施宗砰然跪下,膝盖扬起山林的土灰:“主公他……坠马了……”
第五十八章 蹊跷坠马
“你家主公好端端的……如何会坠马呢?”话一出口,是在问施宗,又像是在问自己。
施宗跪在地上,头垂得老低老低:“也不知为何,主公的马惊了,不听控制地疯跑起来,还专往刺树枝桠……最后车力特穆尔丞相打伤了马,才停下了,可是主公的脚也……”
“段功的脚受伤了?”我把缰绳握得紧紧的,勒得手心发红发疼,语气几乎成了哭腔:“那时候,你们兄弟俩去哪儿了?杨先生说……你们是能让他放心的高手啊……”
施宗从未曾想过特立如我,却会这般委屈发抖地说话,他惶恐不安地看着我,嘴里就像含了一串冰糖葫芦,呜呜啦啦半天没说出什么来。淡定,淡定,我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拧在一起,怎么也舒张不开。大口呼吸着,尽力抑制自己急躁或者悲伤的情绪,只是叫住他:“快,他在哪儿,先带我去……”
一路上,我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空荡荡的,四周疏疏密密的风像无情的箭,扎进我的心窝里。第六感明明告诉我事有蹊跷,心绷得紧紧的,却又如何也想不透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许是只有见到段功之后才能揭晓。可是偏偏我和施宗赶到的时候,却只有几个小蒙古兵拄在那匹满脚是血的黑马边,没等我问,便匆匆下跪:“公主,段平章伤势严重,丞相已经让车马送平章先回府了,叫小的们在这儿等公主……”
我用最后的冷静点头,瞟了一眼躺在地上哀鸣的黑马,那一地猩红的血,究竟是它的,还是……我脑子开始天旋地转,只觉得那
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再不敢往下想了。我轻拉缰绳,转身看着施宗,眼神只有空洞,淡淡道:“施宗一直陪着段功,是么?”
“是。”
“那,我们也赶快回府吧……”我闭上眼,似乎阳光压得睫毛太沉重。
萨仁带着我向家的方向跑着,哒哒的马蹄踩在心上好痛。搁浅的阳光显得有点庸懒,影子也跟着迷离模糊,那个所谓的公主,再也没有了从前的骄傲。
如果我被梁王给的物质享受妥协,不再追求外出的自由;如果我没有答应出来打猎,如果我从未任性地让他陪我一起……那么,他断不会出这样的意外……当我终于看到赫然入目的“中庆府”牌匾,那一刻为自己流下两滴泪——一滴,未落,风干在眼角,粘染一心悲伤;一滴,咽进肚子,不声不响。
我愿意为你忍受坚强。
第一次主动唤来丫头前面带路,左拐右拐过了人工湖,终于来到一扇门前。段功真的是在这儿么?我和施宗相视而疑,又不得不再问那小丫头:“段平章的客房不是在西边么?这里……好像是父王所居的……”
话才说了一半,门突然打开,吓了我们一条。车力特穆尔阴森森地探出半张脸,连原有的礼节都不曾行,只是微微侧身,低声道:“公主请。”
我不曾多想,举步而入,才一进门就看见施秀立于一旁对我做了一个“嘘”的噤声手势,我点点头,他又冲我们指了指房间里面月门里的小间。我顺着望过去,又不得轻手轻脚走近几步,这才大吃一惊——那是多么一副有爱的画面啊:斜靠在床上闭眼紧皱眉头的,是段功没错……可背对我们,坐在床旁椅凳上那穿着明黄衣袍,正为段功专心治疗脚伤的,难道真是梁王,我的父王么?!
揉瑟完眼睛才发现不是幻觉,我踮起脚尖,轻轻走到段功的床前,不小心踢倒一只他的靴子。那明明是为了方便骑马,特意选的白鹿皮靴啊……我心里一揪,没想到这小小的动静,一下子惊动两个人。梁王对我点了一下头,像是要我安心,自己的手上却一直裹绕着药膏和纱布;段功整个额头都布满汗水,连眼皮似乎变得好重好重,美丽的眼睛睁开,看见惊慌的我,却满含欣慰淡开眉头笑了。
“段某何德何能,梁王和公主如此,真是折煞段某了。”
梁王雍稳一笑:“段平章对小王有救命之恩,更是救云南百姓于水火的大英雄,今日在小王的林场……哎,”他说着,滕出一只手招我过来:“阿盖,快给段平章陪不是。”
“切莫切莫……”段功摆着手,礼貌地笑起来:“是小人失误,与公主有何干?”
我好想也认真微笑,回应他的安慰,苦扯出的笑容却干巴巴得要死。连忙背过脸去,对梁王福了个身,虽然不存在吵不吵的问题
,可还是刻意低哑着悄声问道:“父王,段平章的伤,严重么?”
段功用手将身体稍微撑直了些,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