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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娜害喜了,嘴巴刁钻得只挑酸的吃,就连平日吃饭,菜里都得多放醋。时间长了我开始抱怨桌子上周而复始的糖醋白菜、醋溜
鱼、木瓜炒肉,只有吉子对酸酸的菜和酸酸的老婆爱得死去活来,看着塔娜红红脸蛋吃东西时鼓起的腮帮子,他傻傻地笑,笑得好看
,更笑得感人。
“一想起人家小俩口你就笑,”张希矫不安好心,使劲儿还了我一栗子:“你说,成叔又不吃酸的,你摘这么多,吉子哥会喜欢
吃么?”
我趁他防备不及狠狠连敲了他三栗子:“肯定喜欢吃,你没听他每次唱酒歌,都唱和白顶果有关的那首么?”
“唔……”张希矫闪到一边去,假装楚楚可怜地揉着脑袋:“不玩了不玩了,再这么敲下去脑袋都被你敲坏了……对了,你说吉
子哥唱的什么歌?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是吧,难道他每次唱歌的时候你都不在。哎呀,就是那首啊……”我见他还是一脸迷糊样,自己又说不清楚,便清清嗓子唱
了起来:“草甸上的白顶果开花了,像下了一地的雪花;草甸上的白顶果结果了,像撒了一地的雪花。在草甸上扯白顶果啊,吃了一
颗,还想吃一颗,吃了一回,还想吃一回……嗯嗯,就这首,你听听,是不是觉得很耳熟?”
一阵微风,花瓣轻盈飘落,晶莹如雪,细细碎碎,他呆了一瞬,方醒悟过来,摇摇头,又点点头:“不觉得耳熟,我只觉得,你
唱歌真好听。”
这么久一来似乎是我第一次放开嗓子唱歌,也是第一次有人用沉醉型状态夸我唱得好。脸皮再厚,也不禁绯红了双颊,连忙谦虚
道:“这首歌意境优美,旋律悠场,反复咏叹,谁唱都好听。”
这么一说他也没接话,我看冷了场,转个话题又继续问道:“那希矫,你为什么喜欢这白白的草莓呢?”
他一下子没有了平日习武时的阳刚气概,目光暖得像丘上的羊羔,他说:“白草莓,味道馥郁香浓,我觉得,它们就是一个个幸
福的、香浓甘甜的梦。”
临走前,我拾掇起一粒白顶果放在嘴里,慢慢的、充分地体验那种吃白草莓的幸福感,让齿颊能有更长时间留有白草莓的芬芳。
回到房间,我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同希矫至冬依岭摘白顶果”,写完一阵心跳,连忙把纸丢掉,不一会儿又展开纸寻思着该写些什么
好。
自从用咕咕和段功通信之后,我的生活里时常充斥着诸如此类的矛盾行动,外人看来,我定像一个喜剧里的小丑,能暂停但难以
终止。我们通信,但频率不高,通观手头上木盒里的纸卷,多是些莫名其妙无关紧要的东西。即便这样,不争气的我,也能为一句“
阅军,腹痛,奔如厕,将士皆以为吾感军情之急也”,笑得前俯后仰张牙舞爪。然后十分恶搞地用颤巍巍的笔画描上一句“吾感身体
每况愈下,呜呼哀哉”,再在纸的背后端端正正写上二字“才怪”。
当把纸卷熟练卷好,交在张希矫手里,我的心神突然恍惚到彻底一片空白,脑海里写满愧疚,又悔又怕——我想,我是真的爱上
他了。
并且,很爱。
为了不枉费塔娜夫妻平日这么厚道地对我,又探析塔娜有喜之后嗜酸成性,我在不却水果的日子一股脑窝在房间,设计制作给自
己干女儿的第一件婴孩衣。柔软的丝绒面料,粉红的色泽,实用的带帽和逗人喜爱的设计……我自信心膨胀,越看图纸越觉得满意。
可是,这选材要用的丝绒布……要是现代那可是伸手就来的普通材料,可是这元代的山里……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如何解决,
又不想和张希矫这个大嘴巴商量——给自己干女儿的第一份礼物那可要神秘再神秘才行!那么……
有了!我想起寨子里有个开食店的刀昌,上个月有马帮往这里过,曾经用马背上的货抵过餐费。如果这里真是古丝绸之路的一站
,如果马帮里带的货真有丝绸……事不宜迟,晚了就被不识货的人糟蹋了,我连忙带上私藏的银子,跑过他的食店去确认确认!
今日天气阴而不冷,是商旅们赶路最适宜的天气,因此刀昌的店看起来比平日冷清得多。我赶到的时候,刀昌正挑着水往回走,
青石板路上投着他瘦瘦的影子。见我笑盈盈地站在自己店的门口,刀昌有些意外,习惯性地高声问道:“饶姑娘,今天这么有空?”
“刀昌真是急性子,我还未张口,你倒先问了。”我眨巴着眼睛捂嘴笑:“对了,上次有客人拿了抵饭前的货,是什么东西?”
是不是我的样子太过于不怀好意,老实巴交的刀昌听了居然小心翼翼地问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我从腰间的小包包里抠出几粒碎银子:“我想和你买。”
“你……”刀昌用极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盯得我特别不自在:“你买这个,不合适吧!”
难道我的手工活儿在人们眼里就这么不堪么,我一急,语调提高不少:“怎么就不合适了?你不要小看我!”说完又有些心虚,
低头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土:“你看别人都要生女儿了,我能不急么……”
“哎……”刀昌放下肩膀上的扁担,颇为辛酸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失落而委屈的我,用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摆了摆脑袋,接着颇有
怜悯之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用钱了,那袋牛鞭,你都拿去吧!”
什么?牛鞭?!我就说他这么支支吾吾的,难道刀昌以为我想找个人生孩子不成?我又羞又恼,暴跳如雷,哭笑不得在他旁边鬼
叫:“我要的是丝绸!丝绸!”
我暴跳如雷,刀昌在一边手慌脚乱不知所措,食店的稀拉的过客定是把我当笑话看了。我气得直想哭,却见刀昌看着远处呆了。
我随他的方向回转,一个高大颀长的影子,风尘仆仆,越来越近。
他微微把眉头蹙成立体有阴影的形状,将目光织成一张意味深长的网将我牢牢拢住。
他启唇,带着忽如其来的心痛,嗓音低如呢喃:
“这般,便是‘每况愈下’么?”
第五十二章 似为故人
他的声音似乎有神奇的魔力,那种清透感觉让人难以忘记。我匆匆看了他一眼,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能从嘴里跳出来。
段功紧紧凝视我,深棕色的瞳孔中透出紧绷的不悦。
我一紧张,厚着脸皮胡说八道:“哎呀这不是段王爷么,大驾光临刀昌的店也蓬荜生辉呢,小女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他显然不吃我这套,因为来得太匆忙,肩头还沾着一片枯叶。我顺着往上,看到那张让我怦然心动的脸,冷峻的轮廓、眼睛充得血红。刀昌见情况不好,连忙打了招呼退下,平日对人彬彬有礼的段功今日居然对刀昌一个客气的表情都无,发白的手指攥紧了手中的剑,一双边缘猩红的眼睛冰冷如破晓时分的寒雾。我颤颤地看着,只觉得自己的手被猛然抓住,他拉着我往蔷薇箐的方向行去,嘴里凉凉吐出一个字:“走。”
他走得极快,就像一阵风。迎面扑来阵阵热浪,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我一时间睁不开眼睛,树叶仿佛也在反光。认识他这几年来,我见过痞子相的他、逗趣可爱的他、光环桀骜的他、受人景仰的他……却从来不曾看见他冰冷落魄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里,我的背脊渐渐僵硬起来,心内一阵疼痛,偏偏滋生出委屈的错觉,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随风飞溅。
一滴泪落在我们握着的手心,奔走中的他微微顿了一下,却只是那么一秒,直视前方的目光从没有延迟和回转。他越走越快,毅然决然地像踩在游离的空气上一般,无所阻隔。无数暖湿气流随着我们的经过,卷起风低速搅动着逆光的颜色,让人看不见眼前,看不见身后,看不见对方的表情,看不见一秒秒之后的光经是否与这一瞬有什么不同。
直到他停下,直到他低头看我,眼珠澄澈淡然的熟悉。我猛然回忆起自己“假死”前那个月夜,带我逃离站赤的银色面具……是他,真的是他!
心突然回暖,因为自己被他的目光牢牢锁住,有种暧昧中人难以言喻的安全感。然而正如歌里唱的,“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我只觉得压抑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委屈,一下子就这么爆发出来。心底被抽走了一块,力气就从被打开的缺口流出来,我的眼泪在他面前总是那么频繁,那么廉价,正如这时,一滴滴汇成一注注,潮湿了眼,潮湿了心。
我用袖子胡乱地擦着眼前的泪,嘴里逞强地硬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