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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溪。”她缓了口气,沉稳的叫着她的名字,“你别这样笑,这种笑一点都不适合你。心情不好的话,还是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我为什么要哭?”若溪转过脸来看她,保持着微笑的样子,“能有两位贵人和小的说话,小的欢喜的很。”
“有没有人告诉你呢若溪?你是个很不会撒谎的人。”卫紫嫣托着腮帮子看她,眼神一错不错,“你喜欢三哥,对不对?”
若溪一慌,连手里的被子也滑落了下来,“小的不敢乱想。”
“我从前还觉得你配不上我三哥,当然,我也不是说你现在就配得上,我只是在看清楚那些人的嘴脸之后,觉得能有你这样一个人喜欢三哥,在他身边做他的眼睛和手,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卫紫嫣停了下,推了她一把,“喂,本公主和你说事儿呢,你这么瞧着人家干吗?”
“没,没什么。”若溪被她推得直咧嘴,揉着自己的肩膀,轻轻的说,“就这会儿还觉得像个公主的样儿。”
“嘿!你这小妮子,还反了你了!”卫紫嫣笑了起来,“得了,你自己在这儿歇着,我今儿还要去给父王请安,无颜,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钟无颜点了点头,卫紫嫣开心的拉住他的袖子,一起起身,“我们走了,你自己好好歇着。”
若溪也笑,朝她摆了摆手,“公主慢走,钟大人慢走。”
直到门口的帘子不响了,她才放下挥得僵硬的手臂,手才放下,心里的酸楚就涌了上来,刚刚的倔强全部都被打垮,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第八十章 恨别离
他终究还是走了。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似乎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眼泪在长期的积压之后被彻底的释放,恍如决堤的洪水,无声中透出凄切的寒凉。
比起他的不辞而别更让她心痛的是他的不信任。难道他真的相信那些人说的,把她当做了陷害弦月公主的罪魁祸首么?若是她真的做了,无论怎样被他说,被他冷落,她都不会伤心,因为那叫罪有应得,但是事实是她是一个处在局外的旁观者,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还要落个这种下场,何其无辜?更重要的是,她们捏造出的下毒的日期,不正是和他在忘魂殿里大被同眠的日子么?
为什么不是出来替她澄清?而是漠然的离开和放弃?
没想一分,她的心就疼上一分。哭泣虽然无声却好像快要要了她的命,渐渐的,若溪开始呼吸不畅,鼻翼之间的堵塞让她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恍惚中她听见门帘上的珠子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
是有谁来了么?
身子被人托起,手法有些重,这个人应该是很瘦的,因为他的手骨隔着锦被都能咯得她的后背很疼。慢慢坐起身子的若溪好像呼吸顺畅了一些,脑袋里嗡嗡作响的怪声也消失了很多,她用力睁开眼,眯起一点缝隙,外界的光亮让她有点不适应。
“钟大人?”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去而复返的男人,他不是应该和卫紫嫣一起去见卫英了么?怎么会重新出现在这里?
钟无颜的声音带着些许沉重,用一对好看的眼睛看她,看到她心里发毛。
“我同公主说,有东西落在了这里,她一个人去了。”
若溪“哦”了一声,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甫吐出两个字来,“谢谢。”要不是他刚刚及时出现,她这会儿早就把自己哭死了吧?把自己哭死?她忽然笑了下,要真是被自己哭死了,那她岂不成了天下第一的笑料?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这性子……还真是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钟无颜也忽然出声,吓了若溪一跳,她好不容易让他忘了想这茬,怎么又来?
“钟大人,您……您一定是认错人了。”若溪吸了口气,抢着他开口之前继续说,“小的祖籍杏林山,世代居住在山林之间,在进宫之前没出过山里半步,是不可能遇见您的。”
“那你为什么要进宫呢?”钟无颜侧过头,看着窗外的树,树的表皮已经不是那么的的干燥,也许是地下这一冬天的雪都开始渐渐融化的缘故。当然,这些他都看不到,是早上和卫紫嫣一起在园子里散步的时候顺手摸到的。
没有了视觉之后,他的嗅觉和其他感官都明显的比之前要敏锐的多。就好像他刚刚出去之后,越走心里就越不踏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想着要回来看看她。
这一看果不其然,就有个人哼哼唧唧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那是因为……”若溪想了下,声音有点悲伤,“那是因为小的父母双亲早丧,家族里又没有什么人可以依靠过活,听外面回来的人说起来京城里的大贵人家里缺少使唤奴才,小的就来了。”
钟无颜盯着她,没说话。
这种沉默让若溪赶紧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什么纰漏或者瑕疵,她左思右想,觉得很是合情合理,于是神色也就坦然起来了。
“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地方,不适合你。”钟无颜的手缓缓搭上她的肩膀,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就在她的咫尺,弯曲的睫毛曲线,高挺的鼻梁,吹弹可破的肌肤无一不在说着他的俊雅。若溪忍不住看傻了眼,她还有种想要摸上两把的冲动,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脸上套了一层皮。
“小的……只是想来讨生活。”她最后还是没有向着钟无颜伸出罪恶之手,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心底已经开始选择了转身。
“这里的生活不好讨,搞不好还会讨了你的小命走。”钟无颜终于对这个女人无奈,按道理来说,连刁蛮的卫紫嫣都会把她当做朋友来对待的人,应该是很有手段和心计的吧?但是这个女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感觉,连同她的狗腿马屁一起都让人觉得幼稚低级。
“你得罪了卫芙蓉,她是不会就此罢手的。”冷而薄的唇里说着让她一惊的话,她心里也早已有数,只是没想到对方先提了出来,只好打哈哈对付,“没关系,有大殿下罩着,我猜她也不敢对我怎么样。”
“卫承?”钟无颜眉头皱起,沉默许久才道,“你不要把自己压在他的身上,卫承并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是啊,三殿下也不可以,大殿下也不可以,还是常言说的对,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最后能依靠的还是自己而已。”她故作轻松的说着,其实心里还有些惊愕,她从没想到自己能够有一天那么坦然的面对着钟无颜,并且和他说上这么许久的话。就像个就不逢面的知己,只需要一点点的记忆恢复的时间,就会熟络到如同往常。
“靠自己……”钟无颜似有所感,重复了一句她的话,觉得这个话题在延续下去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他转换了话题,问她,“你饿不饿?”
若溪很没出息的点头,照实说,“饿。”卫紫嫣实在是没有照顾人的天分,来了只是陪她说话,这能当饱饭用么?谁说受了伤静养的人就只是喝点稀粥就肠胃满足的了?她现在很想吃饭,大口大口的饭。
钟无颜下意识的笑了下,起身,舒展着自己压出褶皱来的袍袖,“在这里等着。”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是出去给自己弄吃的了,若溪往床柱上一靠,她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她伤害了一个男人,然后又被另一个男人伤害,最后第一个倒霉的男人还来巴巴的伺候她,嘿,这命!
她正在假寐,手臂忽然一紧,那天清晨的一幕被活生生的重演,她被人拽到地上,这次倒好连询问都没有,直接给她的嘴巴封了个严严实实,手脚都被牢牢的困住,直接塞进了黑布袋子里,鼻子里文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先生,小师妹呢?”有不开眼的弟子看见一个人独自回来的白川上前询问,白川一张脸冷到能够冻死人,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身边有识相的赶紧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去招惹他家先生了。
白川继续往主屋走,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和自己的弟子们好好说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动怒,他还是选择闭嘴沉默比较好。
“先生回来了?在哪里?”又一个不开眼的。
这次来的是华少,他手里还拎着刚得到的青铜剑,他已经在白川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从木剑进阶到了青铜剑,老规矩,同门相见,必须先要自相残杀一下,一众师兄弟象征性的拿起手里的兵器朝华少招呼过去,华少胡乱拨拉了两下,就有几把剑咣当掉在地上。
“华少!”大师兄惊讶的叫了一声。
“恩?怎么啦?”华少抬头看众人,却见他们都是一副见了诈尸一样的神情。他自己不明所以,但是其他人却都明白彼此心里的惊愕,这个孩子才刚刚上山不过二月,居然就精进到这种地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