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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溪儿,能听见我说话么?”为了防止意外,就算是若溪还想要喝水,卫飒还是把水壶抽开,不让她一下子喝进太多。
若溪几乎是整个身子都挂在了卫飒的身上,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她的头就埋在卫飒的颈间,卫飒又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遍,没有听见她的一点回应,只好作罢,一手托着她的腰背,一手把水壶放到脚边,“听不到么?也罢,总算活过来了,我的小溪儿。”他喟叹一声,双臂慢慢收紧,把若溪小小的身子拢在自己的怀里,她真的瘦了,即便是他这样抱着她,即便是若溪的全副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卫飒还是没有感到一点的重量,轻飘飘的像是一团被风一吹就会散开的棉絮般飘渺脆弱。
他心里的懊悔已经不能言说,卫飒暗暗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他要用一生去爱,去偿还。
***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小公主她还未清醒。”白江站在大大的榕树下,对着黑影说着。
黑影便是昨日才进宫来为若溪诊病的白川。
白川眉头深锁,算了下时间,“怎么会?那颗药丸服下算起,到子时,她也该醒来。”
“事实就是她真的没醒。”白江似乎是铁定了心要和他宁这劲儿干。
“白川,这些年我一直想要问你,你从前说过的那个什么仙丹,到底是做什么用的?”白江忽而想起了一件不怎么相关的事情,白江一愣,随即想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
白江的脸上有明显受伤的痕迹,佯装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不想说就算,我也没想要知道到非要你回答的地步。”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川蹙了下眉,一手搭在榕树的树干上,“这件事我迟早要告诉你。”
“看起来还挺神秘。”
“神秘?也算吧。”白川苦笑了下,“你知道我这些年都没有放弃对几味药材的找寻,为的是要炼成仙丹,以求长生不老之法,但你不知道的是……”他停顿了下,苦笑的意味更浓,笑得也更加难看和勉强,“神秘劳什子的不老之法,不过是蒙骗江湖同道的一点说辞罢了,那几味药材都是要给若溪做成救命药丸的材料。”
“救命药丸?”白江一时没反应过来白川话中的意思。
“不错。的确是救命药丸。”白川从榕树的阴影中绕了出来,直视着白江好看的妖娆的眉眼,“若溪,啊不,小公主殿下身上有一处血嫣花的胎记,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是秘密吧?”
白江老老实实点头,“自然,这对别人来说或许稀奇,但是我却是知道的。”不仅知道,他还亲眼验证过呢。
“所有的事,都要从这胎记说起,白江,以你的眼力看来,公主肩上的那朵血嫣花就真的是天生的胎记么?”他忽而话锋一转,让白江措手不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公主的胎记(下)
“所有的事,都要从这胎记说起,白江,以你的眼力看来,公主肩上的那朵血嫣花就真的是天生的胎记么?”他忽而话锋一转,让白江措手不及。
“难道不是么?”白江错愕不已地盯着白川细长的眉眼,他面上的苦涩和辛酸酝酿成了他所未曾见到过的悲伤。
“北冥国内当年人人都盛传过的小公主的降生传说,也不尽全是对的,或者说,是根本完完全全的是错的。”
白江被他这段乱七八糟的开场白彻底搞晕,脑筋里转了几个圈都没能思量清楚。
既不是对的,也不是错的,这是什么意思?
白川宛然一笑,笑容中掺杂着几许看不清的情愫,“公主出生时肩膀上便有一处红痕,形如豆。”
“起初国主和王后都不以为意,初生的婴孩身上有一处胎记本是常理,而且,公主身上的胎记也非常人那样的难看的黑紫色,而是如同桃花般浅淡的粉红色,衬在公主柔嫩的肌肤上显得异常的妖娆美艳,总而言之,当时的王庭之中全部上下的人都沉浸在国主喜得幼女的喜悦之中。但随着公主的年龄增长,问题就渐渐的显现出来,那枚本来是很好看,应该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消退的胎记却越来越明显,那抹淡淡的粉红色不仅没有消失的痕迹反而变得越来越浓重,在公主周岁那年,国主也起了疑心,不再听从宫内御医们的言论而请到了云游四海的我的师傅,他为公主进行了缜密的诊断,最后得出的结论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咂舌不止。”
白川的声音很好听,低低的,带着一点沙哑的音色,讲起一桩从前的往事来竟如同是开启了一坛陈酿了经久的老酒,却带着浑浊的不愿提及的蒙昧。
“公主……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结果,我至今想起来都还觉得那么不可思议,你知道么?公主竟然是天生的百毒不侵的体质,她全身的血就是天底下至毒的毒药,如同丹顶鹤额头上的那枚红色的血浆,公主肩头的那抹红色胎记便是她全身至毒血脉的凝聚之处。”
白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血毒?”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血毒。而且是与生俱来的血毒。”
“那么……公主身上这块胎记的变化就等同于是在告知别人她身上凝聚的血毒已经越来越严重?”白江忍不住大胆的发出了自己的猜测。
白江的面色有些冷硬,眉宇间如同被覆盖了一层严霜,“那时公主不过是周岁的幼童,然而她肩膀上的那块血迹就已经十分刺目惹眼,我那年也不过十岁上下,算是随着师傅开了眼界,师傅回来之后对我说,他这一辈子走南闯北,游遍奇山异海,也只是听说世间有如此异人,小公主是他见到过的第一个真实的病例。”
“等到公主三岁的时候,那毒的威力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你可还记得公主小时经常会在夜中惊醒无法入睡,又会时常高热不退?”
被白川这么一提醒,白江忽然回忆起过去的一些细节来,皱着眉头,缓缓说道,“不过,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我父亲那会儿在宫内当值,常遇到公主夜半啼哭闹得全宫的人都不得安宁的事,那会儿只当是公主娇贵,却从没怀疑过公主是因为病痛所致。”看来,那些年宫里的人对小公主的成见都是因为不了解实情的缘故。
“师傅受国主的重托,潜心研究丹药来为小公主抑制病情,试了许多方法都难以奏效,他最终也不过是研制出了一种汤剂在小公主发病的时候服下,可以缓解病痛,然而对于她的血毒,他却始终没有找到根除的办法。这也是师傅穷其一生中都未能破解的难题。”白川的思绪忽而漂浮到那个已经过世了的师傅身上,他临终时对他说过的遗言,他久久不能忘却,却,时时也不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可是,公主到大祁国的皇宫里来也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并没有见到公主发病的时候啊?”白江有些纳闷。
“那是因为宋云胡,这个圣手邪医可是费尽了好大的心思才研究了一种药丸定期服下便可以压抑她体内的毒素,可以避免发病时的痛楚。这些年嫣儿她一直是靠这种药物来过上和普通人一般无二的生活。若非如此,她早就被人当做异类驱逐。”
白川缓缓诉说完毕,低下了头,这些年为了能够让她和常人无二,他按照宋云胡方子上所写的内容走南闯北,去寻找那些只在传言中听到过的药草以及那些极其珍惜的物种,但是当他看到融嫣和别的孩子一样平平安安长大成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累,都是值得的。
“本来这种状况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但是……”但是之后,白川就闭了嘴,但是白江已经心领神会,他已经明白了,白川但是之后的内容。
但是融嫣公主改了主意,在她十六岁这一年离开了白川,孤身一人到了敌国的内部去,尽管她做的事是杯水车薪的挣扎,但这份勇气依旧让他和白川一样的震惊和佩服。
她的身上流淌着的,是王族的血,是统帅一切的霸气和沉着。
也正好与他们的计划不谋而合。
复仇和复国!
好是好,但她却已经完全处于一种摆脱了白川照拂的情境之中。不仅脱离了他的温柔,他的照顾,更重要的是,没有了白川按时提供的药丸,她的生活变得疑惑重重。
“公主的药所需要的药材十分珍贵,我打算今年再去一次天山和漠北,把所用的药材采取完毕给宋云胡送过去。”眼见着这新的一年已经开始,树枝上的绿叶每抽出一枝,白川的心弦就紧绷一分。她的药该是撑不到冬天的再次到来。
“所以,这次的事情完毕之后,嫣儿就要完全交托给你了。”
“交托给我?”白江略略惊愕。
“不错,在大祁国的皇宫里除了你迟延靖外,我还真不知道该去相信谁。”白川微微笑着,和天边那记弯月交相辉映,肃穆的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