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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甜默默仰首,厚厚的云在空中无声翻涌,白茫茫的雪地中丛丛漆黑的树影,覆盖着雪的枝头隐没在暗灰的云幕中,混沌一片。
“唐夫人。”王公公低声催促。
唐甜回神,看见赵祯在几个中官的簇围之间静静立着,宫灯的灯火明亮照着他身上的玄龙暗纹素色锦袍,那面容反而模糊了。
唐甜紧了紧身上的裘衣,跟了上去。
还是那间暖阁,比起灵室与屋外,总算是暖和了许多。
赵祯虽让她跟来,却也没再问她什么,径自坐到案前阅览堆积的奏折,等着李用和的消息。
唐甜在一旁静静侍立。
王德端进来一碗素鱼羹,劝皇
72、反生香 。。。
帝多少吃一点。
赵祯不接,看了看站在屋角的唐甜,淡淡对王德道:“再去盛一碗来。”
唐甜上前谢了,这才接过王公公端来的羹。
赵祯见她眼虽有些红肿,却一丝怨恨不满也无,不禁叹了叹,放下手中奏章,道:“六姐儿,你可怨朕?”
唐甜得了他恩准,坐在榻边杌子上,听他问话,隔了热羹蒙蒙雾气,摇了摇头。
赵祯苦笑道:“你就算心里怨恨,只怕也不敢说出来吧。”
“不,妾身是真心不怪。”唐甜抬起脸,眼中是莹莹泪光,轻声道,“妾身虽愚驽,陛下此时的心情,却是有几分体会的。”
赵祯一怔。
唐甜苦笑着道:“陛下,妾身本不是唐家山上的人,只不过侥幸上了山。记得小时候时常听娘抱怨,说爹是如何没有出息,既没有本事上得唐家山,也没有本事混个好事做做,只埋头做他的木匠,一年里倒有大半时间出门在外找木头雕木头卖木头,偏又赚不了几个钱……”
“可是,在妾身来看,有这样的爹却是最大的幸福。每次出门回来,爹都会给我带许多好玩意儿,吃的穿的用的。爹自己什么都不舍得,给我和娘却买的却都是最好的。留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一切依着我们,什么事都做,每日笑呵呵的。妾身顽劣,娘也管不住,闯了大祸小祸,爹也从不生气,娘要管教,他还拦着……”
赵祯不知还有人竟有这样的日子,他的小时候,截然不同。
唐甜微笑着,慢慢眼神却暗淡下来,手捧着碗还有温暖,身上还冷着,停了好一会,慢慢道:“可是那样的日子后来再也没有了……”
“为什么?”赵祯忍不住问。
“六岁的时候,爹出门,说这一次时间会有些长,妾身哭着闹着不许他走,他还是走了……我生起气来,还说不要他回来……”唐甜掩饰着伤怀,声音却颤抖,泪水缓缓滑落,“后来,爹真的就回不来了……”
“什么?”赵祯一惊,他不料这之后是这样的事,“出了什么事?”
“爹遇到一个江湖中人,那人中了剧毒,危急中只有以命换命才救得了,他便害死了我爹,救了他自己。”
赵祯一怒:“这是什么人,竟如此卑劣?”
唐甜苦笑:“他们都说,我爹死得其所,说那人何等重要,是为了江湖大事要活下去,我爹能为他而死是大义!那时候我小,可就是不服,对我而言,最要紧的是我爹没了,那人的命是命,我爹的命就不是命么?”
赵祯郑重点点头。他明白了唐甜所指的意思,她真的懂得自己的痛苦。
“……妾身也想过报仇,所以答应了上唐家山,可是那人武
72、反生香 。。。
艺高强,这个仇根本报不了。”
赵祯握紧拳,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顿了顿,却想到什么:“那唐溟呢?他应该可以替你报仇吧?”
唐溟为了她,和太后勾结,怎会不替她报杀父之仇?
唐甜倏然抬头,定定看着赵祯,徐徐道:“陛下,那个人,那个以我爹的命救活的人,就是他,就是唐溟!”
赵祯这回惊得站了起来,指着她半晌道:“可是你……你却嫁给了他……”
唐甜平静问道:“陛下,妾身斗胆想问一问,陛下可相信他会为了自己活命而害死我爹?”
赵祯一顿。唐溟背叛自己,实在可恨,然后若说他如此卑鄙,不知为何竟有一丝犹豫。
唐甜心里微微一松。
“即使妾身说了出来,陛下也不信他会这么做么?”唐甜淡淡一笑,“我爹的确是为他而死。唐家人说我爹一直暗中为唐家做事,我爹本来可以一人逃脱,却为了救唐溟,甘愿以自己性命交换。而唐家为了补偿我爹,才许我上山;唐溟娶我,也是因了我爹临终的托付。”
一个结果,两种说法。
唐甜问道:“若是陛下,会相信自己的猜测,还是唐家的说法?”
赵祯一时竟反应不得。
唐甜轻叹了叹气,道:“我恨唐溟时,便觉得他处处虚假,事事狡诈。假意答应做了唐家弟子,就是想要报仇。然而后来……后来解了心结,便觉得他为了妾身,受尽委屈,吃尽苦头。”
她微微笑着,目光也柔和了。
赵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目光一沉:“你是想以此隐喻太后之事?”
唐甜恭敬躬身道:“妾身所言句句是实,请陛下明察。而所谓隐喻却不敢。陛下是圣明之君,政事大计不是妾身能明了。妾身斗胆,却以为最重要的,不是李大人查不查得出什么,而是在陛下心中,太后娘娘到底是怎样的人?”
赵祯又是一怔。
大娘娘是什么样的人?
他竭力也想不起生母的事,而二十年与刘太后母子往事历历在目,如走马灯在眼前回转。
他心中突然一片杂乱,心下烦躁,倏然起身走到窗前。
雪夜依旧寂静,茫茫夜空风卷云舒。
他回过头,眼前的唐甜,目光澄明,竟如月光一般幽静,照入他心中,有些什么豁然清晰起来。
73
73、麻木紫 。。。
洪福院朝南的烟雨阁,安静雅致。日光煦暖,雪地上泛起薄薄的金光,窗前横斜的梅枝新蕊点点。
唐甜坐在临窗的炕上,屋里生了地龙,整个屋子暖融融的。屏风旁摆了一盆半人高的腊梅树,紫心金瓣,满树繁花,幽香盈盈满屋。
唐甜独惦记着还关在天牢里的唐溟。
又下了一场雪,那儿又阴又冷,就算他身体好,也难免会折腾出病来。
“夫人,该喝药了。”宫女乐儿小心翼翼端一碗汤药进来。
唐甜嗅到那药气就撇了撇嘴,瞧乐儿一脸惶恐,还是接过来。
欲拉她坐下,乐儿赶紧摇头。看她小心翼翼,唐甜也不好再勉强。
赵祯知道乐儿与她当初在宫中颇为相得,便让她来服侍自己。
赵祯想通了道理,李用和又查的明明白白,李宸妃是病逝,与太后并无干系,赵祯幡然悔悟,去了怡和殿在刘太后遗像前磕头认错;第二日就下令撤去封围刘宅的禁军,随即放了关押在狱中的刘相父子回家。
唐甜那一晚在寒室苦等赵祯的决定,加上苦虑焦思,一听赵祯传旨解除刘府围禁就昏了过去。
醒来躺在这显然重新/炫/书/网/整理过的阁子里。太医说她是染了风寒,加上以前旧疾,需要养息一段日子。
唐甜知道自己不过是小恙,但此时自己乖乖接受软禁,却对消除赵祯顾虑,顺利救出唐溟有好处。
刘氏保住了,唐溟也该出来了吧?
然而,她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此时乐儿支支吾吾,依然说不出与唐溟有关的事,只搪塞道:“夫人,陛下派了王公公亲自来说,明日得空来夫人这里探望……”
唐甜微微一顿,将那药一口饮尽,口里觉着十分酸苦。
赵祯隐瞒着唐溟的事还罢了,这乐儿躲躲闪闪的目光和那番话让她很不'炫'舒'书'服'网'。
唐甜放下碗,略带着失望问道:“陛下忙着什么事,怎么要隔了一日才能来?”
见唐甜不再纠结唐十四爷的事,乐儿松了口气,忙不迭道:“奴婢也不知道,只听王公公说是要议事……不过,奴婢出院替夫人采买东西时听说,杜郎……就是杜大人回了!”
“哦!”唐甜一挑眉。
虽因大雪延迟了两日,杜莱还是回来了。如今刘氏得赦,他还会耍什么花招?
乐儿未留意唐甜的神色,面上微红道:“想必夫人还没见过这位杜大人,极是心善和蔼的人,宫中宫外都唤大人是‘度佛员外’呢,又很得陛下看重。”
恐怕不是因为什么心善和蔼才让人这么注意吧?
唐甜心里一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衣冠禽兽”说的就是杜莱这种人!
“是么?若是有机会
73、麻木紫 。。。
,我也真想见见这位杜大人。”唐甜笑吟吟道。
乐儿顿了一顿,红着脸道:“夫人若向陛下提出来,兴许……”
素来憨讷的乐儿拐弯抹角就是为了借机能多看看“杜郎”,唐甜这回倒真的想笑了:“好呀,只是这杜大人是不是真有你说的这般好?不如你细细说说。”
乐儿有些忸怩,却耐不住唐甜怂恿,便将自己有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