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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回保和坊,一起坐在车里,唐溟有些沉默。
唐甜也还在想着方才皇贵妃的事。在那偏殿里等候时她就想过,就算是夸她,她毕竟是唐家妇,那皇贵妃扯出皇帝来,是爽直天真还是要害她?自己与她素昧平生,希望自己是多心了。
“甜儿,等正式辞了圣上,我们去苏杭走走,再回唐家山,好不好?”唐溟忽而开口,一手揽过她。
“好!”唐甜当然欢喜,过了一年多不得自由的日子,她早就想四处走走,有唐溟陪着,都是二人独处的日子,岂不是十全齐美的事。
唐溟看她笑靥如花,不禁也微微笑了。
唐甜眼珠儿一转:“可是,太后的病不要紧么?”
唐溟一顿,笑道:“师姐会留下,若有什么事,我们再回来就是。”
两人议定。
唐甜倦极了,吃了饭就歇息。下午起来,不见唐溟,桃枝说是皇帝把他召去了,便没叫醒她。只说会尽快回来。
结果到了晚上也没回。只托了宫里的人来,说官家留下他用膳。
唐甜气恼,不知这个赵祯怎
65、鱼铜皮 。。。
么这么不知体贴人意。又想到幸好这儿不是唐家山,不然昨夜唐诚等人来闹洞房,可不知会怎么捉弄她呢。一边想一边笑,又憧憬着二人游玩的乐趣。
一直到了半夜,唐溟才回。瞧唐甜倚在床边早睡着了,轻轻扶她躺下,抱着她睡了。
到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唐溟与唐甜回了刘府,拜了刘相和钱氏。唐溟在书房与刘相说话,唐甜到钱氏那里,说了一会话,把进宫谢恩时看见太后不适的事也说了。钱氏也很担心,又不愿这喜庆的日子说这些,就转了话题。
“桃枝与素儿年纪大了些,但她们是家生子,人可靠,也能干,还是留着服侍你。其他的小丫鬟,你也看看,挑些得力的留着。唐十四爷,人好,将来你要用些心……”钱氏欲言又止,太后没有把唐甜送入宫,她这个义母的身份总有些尴尬。又想到太后身体不好,也不知将来唐家是不是靠得住,一时心里沉重。
唐甜却知道她的好意,诚心答应了。
临行这几日,唐溟应酬越发多了,送行饯别,每日不到深夜难回。等掌门唐桦带着唐家人回唐家,唐溟带着唐甜往苏杭去,唐甜才真正松了口气。
做过马车,就是水路。
便是荆地多湖,唐甜也为江南水乡的旖旎秀丽风光而吸引。
让她最是惬意的,便是可以和唐溟日日在一起。她上唐家山以后,单独与他在一起的时间加在一起都没有如今多。
她有说不完的话。说起小时候流浪的日子,依稀记得爹如何宠她,如今都不避讳地说出来。还说到遇到的好心人,给她吃的喝的,有一次昏倒了,还得了一家人相助,才搬到了山庄住下。
唐溟只是微微笑,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肩,眼里隐隐是了然与怜惜。
唐甜见他不语,停了话头,手指在他衣上划圈儿,良久道:“……是不是你?”
唐溟手一停。
唐甜抬头:“你一直暗中保护我的,对不对?”
唐溟眼底有些讶异。
“那一次我明明染了风寒,倒在破庙里,醒来时躺在车上,那位阿婶说他们路过救了我,又带着我到了村子,他们明明是因饥荒逃难,却有钱为我请大夫,还修了新屋子。”
“……所以你后来还是走了?甜儿,你实在……”唐溟为她的机敏叹息。
唐甜却想着那时自己还真是任性,负气跑了许多地方,有恃无恐,心里其实明白总有人替她善后的吧。好在自己总算没错过,如今苦尽甘来,爹在九泉之下是不是也会为她欢喜?
她扭过身趴在唐溟身上,下巴抵着他胸,抿了嘴笑,眸光便如窗外的云水荡漾。
唐溟半靠
65、鱼铜皮 。。。
在榻上,离了京都和众人,他也闲散起来,透过半开的窗,看得见船外青天白云下一望不尽的水波潋滟,远山如眉,习习凉风吹进来,拂动唐甜披散的发丝,那张娇俏的笑脸生生动人。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唐溟心被撩拨而起,随口吟着,手指绕起唐甜柔顺的长发,发丝的香气清新如微风,在指上凉凉滑过。
唐甜听不懂,张大眼坐起来:“你说什么?”
“说你呀。”唐溟爱她这般娇憨,把她搂进怀里,在她唇上一点,含着她唇瓣深吻下去。
细嫩柔软,清香醉人,唐溟轻吮着,复又深入缠绵,牢牢不放。
唐甜轻哼了哼,撑着他胸膛的手渐渐软下去,唐溟便抱着她翻了个身,轻柔将她放在榻上,手轻轻摸索着。
唐甜觉出他的身子越来越热,觉着不对,这时哪里挣扎得了。
“不行!”唐甜小声嚷。
唐溟挑挑眉,手却不停。
唐甜才知道人总有看不出的一面,她以前哪想到唐溟会这般无赖。
要生气,那温柔的触摸却是她喜欢的;要发恼,那香软的唇已让她意乱情迷。
“不行……这是白日……嗯……”那湿热的吮吸变成了温柔的咬啮,唐甜身上一阵酥栗,话也说不全了。
船外唐大高声来报:“十四爷,快到杏林坞了,可要派人去通报一声?”
唐甜忙推推他。
唐溟停了停,支起身,声音恢复了冷静:“还要多久?”
“约半个时辰。”
唐甜便要坐起来,唐溟按着她不动,想了想,道:“命人去说一声吧,告诉占庄主,我们申初后到。听说桃花岛的鱼铜皮面极有名,夫人想先去尝尝,船先往那里去。”
唐大应了,吩咐船家掉转船头,往西南处去。
唐甜气恼,捶着他:“谁要吃面了?谁要吃面了?”
唐溟大笑,抓了她的手轻轻按下去,目光如璀璨星辰:“我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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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杏子林 。。。
这一日下午,唐溟笑吟吟牵着自己面若桃花的小妻子登上小蓬莱。漫山杏花成林,只是已值秋日,满山烟云红雾的春日胜景是看不到了,澄黄的杏子沉甸甸压着枝头,倒有几分诱人。
杏花坞的占庄主便是占缃的叔伯,唐溟出于客气,到此地自然要与他打个招呼,只是并不愿受人打扰,因而婉拒了占庄主请他们留在坞中的好意,去了小蓬莱旁的白沙洲,那里的杏花小筑,唐大预先安排了人打扫一新。
两人好好歇了一晚,第二日,唐溟牵着唐甜坐船再到小蓬莱,来到与杏花坞遥遥相对的小山,穿过杏林,见到一座小而清净的尼庵。
他告诉唐甜,小蓬莱最有名的,便是这清修之处。
当年占家有一位先祖至孝,他母亲虔诚向佛,一夜梦见岛上佛光大放,醒来后说起,先祖便在所梦之处盖了这座寺院供奉佛祖,将这小蓬莱除了杏花坞之外的地方作为公家之地,凡礼佛之人皆可到此参拜静修。
听说先帝的乳母便在此地度过余生。许多高官贵人的亲眷,在赴普陀山许愿还愿之后也多会到这里来小住,静思与祈福。
唐甜不知唐溟为什么选了来这里。
他们一路游船欣赏风光,比这儿美的数不胜数,何况来这儿为了显示虔敬,不能乘画舫,只有素蓬乌漆的游船可坐。
他们游苏州时,她对河上华彩绮丽的画舫很是艳羡,唐溟一向不爱这些重色花哨之物,还是让唐大去买了一条画舫,沿着苏杭一路到了小蓬莱,这才换船。
难道唐溟也有礼佛之心,或是要祈求什么心愿?
等她看到一位静静坐在茂林修竹前的妇人,全然明白了,生生停下脚步,抿紧了嘴。
那位穿着霜花刻丝褙子的妇人体态有些臃肿,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面上带着些许的紧张与忐忑,还有惊喜。
她头上绾了一个圆髻,簪一根福寿金簪,微有些富态,那柳眉杏眼,秀鼻樱唇,想见得出年轻时的美貌。一见着唐甜,眼眶一红,泪便决堤而出,妇人拿手帕抹了抹,似要上前,看唐甜冷然的神情,又讪讪顿住了,求助似的看向唐溟。
唐溟看看母女二人,眉眼虽相似,一个眼神哀婉无助,一个绷着脸透着倔强,不由叹了叹气。
握紧唐甜欲挣脱的手,唐溟低声劝道:“你娘身子不便,却一心想见一见你。”
唐甜微一怔。妇人见她看向自己的身子,露出几分羞惭之色,不由以手遮着腹部。
唐甜目光更是一冷,将唐溟手一甩便要走。
“甜儿!”唐溟忙拦着她。他没想到唐甜多年未见她娘,还是如此耿耿于怀。原先还想着唐甜多少有几分牵念,有些后
66、杏子林 。。。
悔没有提前说一声。
“我不想见到她!她不是一心盼着我爹死么?一心嫁给自己相好的么?现在都如愿了,找我做什么!”唐甜一边嚷一边挣扎。
“甜儿!”唐溟见她说出这么不知轻重的话,厉声喝止,然而看她眼眶儿也红了,眼泪扑簌簌下来,登时又心软,缓了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