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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唐羽抱着她回来,桃枝素儿被喧哗惊醒,见她一身是血,吓得不轻。自此这位刘府的一等婢女又恢复了最初的刻板执拗,轻易不让男子接近唐甜的闺房,唐悦唐谙进不去,唐诚宗严都只能在门外与她搭个话,或借占缃传信。辛良也来过几趟,直到她能下床才放心。还好作为交换,桃枝肯答应她隐瞒,不然按着她每十日去信钱氏汇报的架势,她这事根本瞒不住。
她当胸那一剑,虽没伤及要害,却从左胸往肩上斜穿刺透了背,那剑上还沾了毒,若不是有莫师傅和丘长老在,之前唐羽和唐诚又先点穴拿药草止住了血,只怕她凶多吉少。
如今过去了两个多月,中秋重阳她都是在床上过的,从秋入冬了,她也只是能下床走走。
桃枝遵莫慈嘱咐每日陪着她在后院走一圈,今日天气晴朗,她多走了半圈,好不容易劝动桃枝让她见见唐忧。
透过软烟罗透纱屏,唐忧看着那个益发娇小的身影,微微一叹,把唐溟的信交给桃枝递过去。
唐甜已无大碍之后,唐忧还是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唐溟,附上唐甜的信,让唐溟放心。若是一味瞒着,毕竟那红药逃走,杜莱就在皇帝身边,唐溟总会知道,不能让他处于被动之地。
桃枝在,唐甜只是默默接过信,先问起了唐羽。
“你把三哥儿劝回来吧,那残心谷本就寒气重,现在是冬天了,他怎么受得了。”
唐甜托占缃和唐谙去劝过他几次。
占缃说起唐羽的情形,实在令人担忧。唐谙虽一向爱与他作对争高低,这一回却抛弃前嫌,常常去陪他,偶尔下棋,多是相对无语,也没有怨言。
“我已劝过他了,只是要他想得过来,还需些时日,总要慢慢来。他不过是有愧于你,你好了,他自然就会释怀。”唐忧轻轻笑着,又转向桃枝和悦道,“桃枝姑娘日日陪着甜娘子,还多劝劝她,让她放宽了心,好好养着就是。”。
这件事掌门是瞒不住
61、黄花瘦 。。。
的,好在大家意见一致,都不愿唐溟分心担忧,掩盖起来也方便得多。而唐羽被掌门罚在残心谷关一个月,时间早过了他却不肯回来。
唐忧先前对着唐溟要瞒着唐羽唐甜的事,如今对着唐甜又要瞒着唐羽的事,也极头疼,因此他对桃枝不许大家探视的态度却是支持的。桃枝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唐甜便朝桃枝露出哀求的目光,她犹豫了片刻,轻轻上前,说茶凉了需换,端着茶盏退出去了。
唐忧还没说话,唐甜忙从屏风后走出来,急不可待问起了唐溟的事。
“中秋前他不是曾说要赶回来,因为太后有恙,圣上不允。如今加之李顺容也病了,我估摸着过年也赶不回来了。”
唐甜一惊:“李顺容病了?是不是太后她……”她迅速看一眼半掩着的门。
“不是。”唐忧笑一笑,“只是你看,便是你也这么想,难免有人会抓着这件事不放。十四他不能离开。”
唐甜有些失望。
她说是不愿唐溟知道,心底里却又极想见他。几个月里,虽是有桃枝素儿陪着,占缃也是日日都来,可是梦里几次见着唐溟那温和的笑容,还险些叫出他的名儿,醒来欲觉着有些清寂。如今自己算是大半好了,就更想他能回来。
她摩挲着唐溟的信,从袖子里取掏出一叠信笺给唐忧:“这是我这几日写的。”
唐甜能下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试着写字,就算是一日一个字,慢慢攒多了再交给唐忧带走。
唐忧瞧瞧信封上的字,又捏捏那厚厚一沓,抿嘴笑道:“你伤不过刚刚好,扯动肩臂,还是不要累着为好。”
“那还不是你们不肯帮忙,十一师叔最擅模仿笔迹,也不肯帮我!”唐甜嘟嘴。
“你那手字也算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十一师兄再厉害,看了你的字也只有认输的份,他模仿不来!”唐忧笑道。
他们原也考虑过模仿唐甜的笔迹,可无论唐念怎么揣摩,写得却无法总比唐甜的字有体有力,只得作罢。
唐甜横了一眼,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笑的急了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粉霞。
桃枝闻声进来,给她端了碗热茶顺一顺。唐甜放下手里抱着的汤婆子,那银紫貂鼠袄裹着,袖子有些宽松似的,显得那手臂更是纤细。
唐忧瞧着心里叹气。
看她也要歇息了,便起身道:“你好好养着,也免得大家担心。”
唐甜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
唐甜走到窗前,目送唐忧离开院子,院子外隐隐有个人站着。光秃秃的枝条遮不住,仔细看去,竟是唐羽。
唐甜有些惊喜,顾不得许多就要下楼。不等
61、黄花瘦 。。。
她下去,唐忧陪着唐羽已站在厅堂中。
三个月不见,唐羽瘦得比她还厉害,穿一身玄色布袍,简单束着发,那一双又长又大的眼就显得愈加分明,鼻梁高挺,眼里满是落寞黯然,昔日的傲气竟不见了一般。
唐甜见他手上拎着的不是他素日最珍爱的宝剑,却是一个行囊。
不由一怔。
唐忧笑道:“他临行来见你一面也好。掌门已准了,让他到外面游历一番。”
唐忧微微示意,桃枝便默默跟着走出去了。
“三哥儿……这上午过去一半了,不如明日再走罢……”唐甜忽而觉得自己嘴笨起来,见唐羽憔悴神色,却不知如何劝他留下。
唐羽微微摇头,嘴角动了动,最后道:“……你无事了便好,我这就走。先去京都见师父,向他请罪。”
“请什么罪!谁怪你了?”唐甜急了。
唐羽却像没听见,继续道:“你自己保重,我照顾不了你……”
他忽而一苦笑,自嘲道:“我胡说些什么,我何止照顾不了你,明明就是我伤了你……”
“三哥儿!”唐甜想说什么,一急却咳起来。
唐羽黯然看着她,手在身侧轻轻攥成了拳。
唐甜缓过气来,忙道:“你要去游历可以,却说好了,过些日子就回来,好不好?”
唐羽不应。
“三哥儿,你答应我呀!”唐甜眼里带了些哀求,咳嗽之后盈盈一双大眼睛溢满水光,楚楚生怜。
唐羽盯着昔日两颊艳如桃瓣如今却尖瘦的小脸,心里隐隐一刺,喃喃道:“……师父,我总算知道,只有师父才能保护你。你……珍重。”
他幽然转开目光,再不看她,大步出了厅堂。
“三哥儿!”唐甜脚步虚浮,哪里追得上,眼见着他走出游廊,拐过小院的门,转眼不见了人影,眼泪夺眶而出。
在偏厅等候的唐忧与桃枝闻声出来,只好拦住踉跄的唐甜。
“你放心吧,他是我唐家人,自然会回来的。现在出去见识一番也好,十四师兄对他多少是庇护得过分了。”唐忧安慰唐甜几句,便让桃枝和素儿送唐甜回去休息,自己去送唐羽。
唐甜坐在窗前,眼前一幕幕景象闪现,她此时犹能感到唐羽,被她有意无意忽略的东西浮上心头,泪珠如院中簌簌飘落的碎花,模糊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唐十四连龙套也没跑,好在后面他是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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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梨叶灸 。。。
简宁宫偏阁朝南有一处单独的小院,入了冬,花廊上缠枝枯藤在瑟瑟风中微颤,有如轻轻吟叹。这里以前原是空着的废居。皇帝大婚之后,皇后居于长乐宫,封了贵妃张氏与德妃苗氏,各需安置。除了太后与杨太妃不动,其他先帝妃嫔侍女都搬到了偏殿偏阁。
因李顺容入秋之后生病迟迟不好,太后特许她搬到这一边来,虽有些冷清,好在朝着东南面,阳光却好。
小宫女秋绵掀开厚厚的帘子,唐溟与何菀一前一后走进去,烧着暖炉,四面窗子避着,烘着艾与梨叶的香气。秋绵颇为伶俐,笑盈盈请唐溟往正屋去,一边道:“唐师傅,何师傅,奴婢方才按着何师傅说的,给顺容娘娘灸了一个时辰,娘娘的疼痛好多了,已能下床了!”
何菀淡淡点点头,她才退了出去。
唐溟正见纱帘之后,一个面带病容的女子强撑着身子在一个小宫女的搀扶下迎接出来。何菀忙掀帘进屋拦着,见了礼,与那小宫女绿荷一起扶她回了床,再放下纱帐。
隔了纱帐,李顺容对劳动唐溟亲自来替她诊病而致歉致谢。
唐溟淡淡一笑:“娘娘多礼了,唐某若能为娘娘尽些心力,深感荣幸。这也是太后之意,娘娘不必不安。”
李顺容看了看身旁的何菀,微笑道:“太后娘娘对我极是恩恤,免了我早晚侍奉,让我好好静养;何师傅开的药我吃了也极好的,只是年岁不饶人,生死有天,不可强求。”
她说话语气平和,是真将生死看得淡然,却也不固执,缓缓从帘中伸出一只枯瘦的手,轻轻搭在药枕上,让唐溟把脉。
何菀坐在一侧,握着她另一只冰冷的手,看着她淡若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