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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是有耐心之人,自问已给了她太多时间,既然她不思悔改,他亦不再留情。只是为何每当他想要真心待人,那人总要在他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萱妃是,她亦是!
鸾凤殿内,太医们手忙脚乱地为其包扎着,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所有太医都选择了闭口不语。
双手被缚,半月弯仅着中衣,被扔在了大殿之中,她绝美的小脸之上,血污点点,却仍是倔强的神情。她是白竹国的公主,虽然已国破家亡,虽然已命至绝路,但至少,她还留有仅剩的傲骨,在他的面前,再不低头。
他寒着脸,任太医们在他身上忙来忙去,眼神却一直落在她苍白的小脸之上,见她始终闭目不语,竟又有些怒火中烧,她竟连看他一眼也是不屑了吗?她到底想要藐视他到什么地步?巨掌狠狠地拍在了龙椅之上,他的怒气太盛,让那些太医们又手抖了好一阵。
终于,殿外传来一阵声响,通传的太监来报,原来是风赢已至,君卿夜黑着脸不语,他轻扬右手,示意那小太监领风赢进殿。
待风赢入殿,君卿夜的伤口业已处理完毕,太医们默默地后退,梓桐默默地为其着衣。
风赢自感气氛不对,却在看清殿中情形时,面色如土。片刻后他仍是强自镇定,恭敬抱拳,“皇上,要如何处置她?”
早知会是如此结果,只不过当他真正面对这一天,竟还是难以接受。曾经幻想的一切都已成泡影,她与他,在相遇之时其实便已错过。
“打入天牢。”
她始终紧闭的双眸,终是引爆了他的怒气。一直在心内强调,她是细作,她是君卿欢的人,潜入锦宫五年,为的只是扳倒自己,可当他真的发号施令要对她严惩,心中仍是不舍。
他不争气的心,一定是坏掉了,否则他怎会如此犯贱,天下的好女子多如牛毛,他又怎么会对她动了真心?如此告诫自己,只为一个心安理得。只是,她一副任你处置的表情,在他看来,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讽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能打垮她那倔强的表情?
半月弯终于被带走了,君卿夜的心也空了,他一直告诉自己是因为受伤了才会如此虚弱,可是为何他甚至不能去想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心很痛,比之当年更痛,萱妃的移情,让他封闭了自己的心。可她的出现,有如一道烈阳,强势地冲开了他的心防,他甚至真的想要试着打开心扉,接受她的存在。可她却又一次为了他的弟弟,在他心上狠狠插上一刀。难道,他真的比不过君卿欢吗?
怒极,他似要失去理智,却在下一刻陡然归于平静。或者,有很多事情,他早该过问的,至少,昨夜之事,他需要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不顾太医们交代必须要卧床休息的话语,他已径自直奔天牢而去。
大周国的天牢,其实不若别国那般恐怖,君卿夜虽无情,却并不残暴。至少,在他的国家内,是决不允许动用极刑的,是以所谓的天牢,不过是比普通牢房坚固许多,使得关押在此的重犯无法逃脱而已。
宫人犯罪,大多被送去了役房。在那里,能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可半月弯早已去过那边,还是他亲手迎出,是以,此番断不会再罚她入内。
半月弯弑君,这本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可他却只是下令将她打入天牢,便是连风赢也不懂君卿夜的心思为何。但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君卿夜并不想要她死,至少此时看来,该是如此。如若不然,他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君卿夜这样反常的行为。
押了半月弯入牢,风赢本该离开,可他却怎么样也移不开步,在他心里,有些话实在是不吐不快。
“为何要这么做?”他问得直接,却也问得莫名。半月弯与他,本也算不得亲近,他有他有立场,她有她的仇怨,会有所交集,不过是因为他尚有利用的价值,可现下,她已功败垂成,自也没有什么好言语再对他。
“不关你事。”冷冷出声,原本清越的嗓音,已变得沙哑,她没有泪,只是一脸冷然,仿佛世间万事,都已不再牵挂。若真要算及十年前的旧账,风赢又哪能置身事外?只不过,冤有头,债有主,她找到了罪魁祸首,自也不会在那些帮凶身上浪费时间,而风赢充其量只能算是帮凶一个。
“明知不可能成功,为何看不清事实?你可知你犯下的是何等大罪?你的亲人都会因你而受罚,会被株连九族,你知道吗?”他心痛地开口。
半月弯无情地道:“受便受,生死有命,怨不得人。”
若要怨,谁有她的怨恨多?沙迷蝶这个身份,跟了她五年,可她却从未见过沙家任何一个人。虽不知君卿欢在外面是如何给她伪造身份,可以他心性,沙家的人五年未有音讯,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早已变成了死人。
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保守秘密,她懂的道理,不可能君卿欢不懂。她本已孑然一身,又何须担心原本早已消失的九族?
“你一点也不后悔吗?在你眼中,皇上真的那般不堪,不如佑亲王贤能?”风赢心直口快,不过几句,便已透露了太多信息。
半月弯轻笑着点头,心内凄然,风赢既能猜到,君卿夜又怎么会不明?
他们设下重重机关,为的不就是让自己现出原形吗?可是为何到了现在,他还想要告诉自己君卿夜有多么贤能?贤能,何谓贤能?在他血染白竹、屠尽黄沙之时,他的贤能在她心中早已不存。
贤者,容天下,可他却用屠刀亲自教会了她何谓残忍,他那样残忍嗜血之人,又怎配称贤能?
她想痛斥他的不堪,却似乎不愿再浪费气力,便是说出来了又如何?什么也不可能改变,自古胜者王,败者寇,她既已落在他的手里,便不愿再幻想。她等了十年,终于还是只能与父王与母后黄泉相会,她没用,实在太没用了啊。
她的绝望看在他眼里,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煎熬,他不愿看她如此,可他又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所以,他还是选择了沉默。也许,在这样的时候,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才是对她最大的宽容。
可是,他的心真的好痛。
从未如此渴望自己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那样就不至于对最关心的人,想要保护却保护不了。
动了动唇,他终于再度开口,却只是说了一句:“我走了。”
“不送。”
她一直闭目,却在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时,轻声相送。风赢的心思,她一直不太懂,可是刚才,她似乎又听懂了。虽然他似乎什么也没有说,可她就是懂了。原来,他竟是真的对自己动了心吗?在她虚情假意地引诱他的时候,他竟然真的沦陷了吗?
只是,这个男人到底是太过单纯还是太过认真?他想要顶天立地,想要忠义两全,可他不知道世事难两全吗?鱼与熊掌永远不可兼得,在忠与情之间,他的最终选择,也许永远不会是自己。
她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的却是自己的痴。扪心自问,这世上还有比风赢更傻的人吗?答案是肯定的,当然有,因为那个人,就是她自己。仰起头,她不肯再落泪,苍白的小脸上,一双大眼似乎变得更亮更黑了,马上要解脱了不是吗?
她真是太累太累了,累得连睁眼的气力也没有,所以,她选择闭上了眼,只是在她闭眼的同时,那明黄的身影也迅速飘然而去。或者,他永远也不想让她知道,其实他真的来过此地。
接到召见的口谕,俞婧婉的心一直怦怦直跳,她想,事情也许远没有到那样严重的地步。可是,当她看清君卿夜的脸,终于明白,昨夜看似普通的一句话,葬送的将会是自己的性命。
她扑了上去,求饶道:“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饶你?你所犯何事?”君卿夜的声音极冷,甚至根本不去看她一眼。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迷蝶是这样的人啊。臣妾提到她的生辰不过是因为偶尔记起,臣妾也没想到皇上真的会去看她。臣妾有罪,臣妾知错了,皇上,您就饶了臣妾这一回吧。”半月弯的身份被识破,她在入殿之时便已听说,她虽不知君卿夜知道多少,但也不会傻到自行招供,仍只是尽力为自己推脱,可她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昨夜,不只是她的失策,也是君卿夜的耻辱。
他终于笑了,森冷地笑着,如刀的眼神直直落在她的脸上,“你没有想朕会去看她是吗?那么,朕告诉你,便是你不说那事朕也会去看她,只是,婉婉你可否对朕说说实话?你和她是一伙的吗?”他问得直接,却也不留任何的机会,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在所有人都想欺骗他的后宫,找一个还能对自己说真话的人,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