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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哭一边喊着她的名字，心里的恐惧将他一点点的吞噬。他从未见过死亡，而他身后的那座大房子里，正躺着三具尸体。他在院子里乱走一气，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他跌倒在地，已经再也没有力气可以爬起来。
“若之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别哭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灌木丛里传出来，“他们已经走了。”
小男孩被吓得不敢出声。他看见那个穿着运动衫的丑小鸭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脸上身上都有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她把小男孩从地上拉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小男孩感觉到她的手冰冷得可怕，却又出奇的柔软。
“不要回头。”
小男孩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去，刚才绊倒自己的到底是什么。才刚回头他就后悔了。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脖子里有一条巨大的血口，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而她的四肢却散落在院子的四个角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记忆仿佛在看到白天鹅的尸体那一瞬间停止了。他也不记得丑小鸭去了哪里，等到几个月之后，他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丑小鸭的存在。
韩浩楠叹了口气，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能借我根烟么？”
周以直接扔了一包烟给他。
“火。”
“你不是不抽烟吗？”周以给韩浩楠点完烟，自己却剥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抿着。
“偶尔。没想到你真的把烟戒了。”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想起以前那些事，我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很难走出来，更别说她是当事人了。”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只知道，当年灭门案中被分尸的女孩不是赵若之，而是李若琳。她们经常会互换衣服穿，那天也是因为互换了衣服，赵若之才逃过一劫，李若琳却成了替死鬼。
“她们两个本来都是由赵峰夫妇所生的双胞胎，但是妹妹李若琳从一出生就过继给了李连春夫妇。表姐妹在小的时候外人乍一看是很像的，所以这么多年也就没有人发现她们其实是双生的姐妹。”
周以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不知道这心中的酸胀感何时才能像这烟雾一样消散。
别墅里，李若琳——不，是赵若之，她静静地看着那面照片墙，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一根木头柱子立在那张全家福面前。一站就是三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
黑暗的书房里，没有一丝光亮，就像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
“快躲起来吧，快躲起来吧，不要让我找到你”伴随着一串清脆的笑声，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姐姐我来找你了姐姐”
赵若之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她试着与那声音交流：“若琳，是你吗？”
“姐姐姐姐我来找你了”
“若琳”
赵若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书房里寻找着，竟忘记了要去开灯，生怕灯一开，妹妹就吓跑了。
“姐姐不要丢下我呀！姐姐！”
赵若之越来越着急：“若琳不怕，姐姐这就来！”她不顾书房里的桌椅书架，一个劲地在里面横冲直撞，也不顾撞疼了胳膊撞青了腿。她害怕妹妹再次从眼前消失，这是她欠她的。
书房里不见妹妹的身影，赵若之冲到阳台上，一遍喊着李若琳的名字，一边把身子往外探。
“我知道你在外面，别躲了若琳，这次轮到我了。”说着，她便开始爬栏杆，“我到了外面，你就出来吧！”
“你在干什么！”
从韩浩楠家回到老宅的两个人刚走到赵若之的卧室门口，就听见屋里动静。终究还是不放心，进来查看情况，却没想到看到赵若之正准备翻过阳台，吓得韩浩楠立刻喝声阻止，周以则想也没多想，就冲上前去，把赵若之从阳台栏杆上拉回来，紧紧抱在怀里。
“我妹妹在外面呢，她喊我过去。”赵若之挣扎着想要往外走，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怀抱。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儿。”
“我妹妹还在等我呢！你让我出去！”赵若之满脸焦急，好像是真的有人在等她。
“你听我说。”周以一边安慰若之，一边让韩浩楠去开灯，“你妹妹已经不在了。”
“不！她来找我了！”
“若之！你清醒点！”周以不得不提高嗓音，喊她若之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赵若之呆呆地看着周以，眼里噙满泪水：“你怎么知道”突然亮起的灯光让赵若之条件反射地闭眼，泪水也随之滑落。
周以感觉心口一紧，轻抚着赵若之的头发，让她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我都知道了，那不是你的错。”
“都是我的错。”赵若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知道那件事对你来说这么难，也不应该是我太心急了。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要再伤害自己，答应我，可以吗。”周以像是在哄一个闹了脾气的小孩，耐心地哄着。
“我不是故意要当时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对不——”
“嘘——”周以把手指放在赵若之的嘴唇上，“该道歉的是我，不是你。”
赵若之看着眼前这个时而冷酷时而温柔的男子，心里更是酸胀。逐渐清醒的意识提醒她，不能再任性下去了。他的眼里写满了疲惫，不能再让他替自己操这么多心了，要坚强起来才行。他的温柔只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她一定会好好珍惜。
她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望着阳台外面浓稠的黑夜，她的心里依旧轻松不起来。
周以轻轻吻干赵若之脸上的泪水，仔细检查了她手臂上和腿上的擦伤，确定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车上有医疗包，我们回去吧。”没等赵若之答应，他便弯下腰来，右手臂从若之腿弯处穿过，将她横着抱起。
赵若之惊呼一声。
“怎么了？”
“你突然把我抱起来，吓到了。”赵若之的精神依旧处于紧张状态，难免容易受到惊吓
周以嘴角上扬，轻轻地吻了吻若之的额头，“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脚踝扭到了，有点疼。”
“没有肿起来，应该很快就好了。”
“嗯。”
站在门口的韩浩楠看着他们两个人如此自然而亲密的动作，只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就算他一直保护和她，小公主终究还是会离他而去。
回到车上，周以开车，韩浩楠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消毒包扎的工作。
“看你最近总是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的，你不心疼，别人替你心疼。幸好有我这个奶妈，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替你操心。”韩浩楠一边包扎，一边向若之抱怨，最后还不忘关心一句：“胃还疼吗？”
“还有一点疼。”赵若之向他做了个鬼脸：“韩大医生不务正业不好好待在医院救死扶伤算是怎么回事？”
“我乐意。”韩浩楠头也不抬，故作轻松道：“都这么多年了，你是知道的。”
刚说出这话，若之就感觉车内的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她确实一直都知道韩浩楠的心意，但是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出朋友以外的感情，曾经的男女朋友关系也不过是不成熟的恋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么多年了，她也习惯了有韩浩楠在身边料理各种麻烦事，韩浩楠也毫无怨言，她知道这对韩浩楠来说太不公平。
“嗯我知道。”
“你不要想太多，如果哪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我自然会离开。”
赵若之呆呆地看着韩浩楠后脑勺的两个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是她太过贪心了吗？一直舍不得离开韩浩楠的保护，从小到大，他都默默站在自己身后毫无怨言。现在有了周以，他对她依旧像以前那样温柔，什么事都考虑在前，毫无怨言。
“韩浩楠，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发一张好人卡”周以笑道。
“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韩浩楠也坦然接下。
“我们现在去哪里？”
56。夜谈（）
“我们现在去哪里？”赵若之问。
“送你回家。”周以答道，“你妈妈已经找到了，为了避开李连春，我们已经把她送到你在月公馆的别墅里了。”
“我也去看看阿姨。”韩浩楠提出要去赵若之家。
窗外橙色的路灯不断地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