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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海道线-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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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脚跳?”

    “你介意?”藤川凉反问道。她失去了一只鞋,因此只能赤脚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当她试着走下石阶,来到高台底端的那片草坪上时,她几乎没法提起脚跟,靠早已冻到发麻的的前脚掌保持身体平衡。

    “我无所谓大概。”迹部说:“这太奇怪了。丢了鞋还想跳舞,你以为你是deella?”

    他说着看似嘲讽的话,却还是顺从地跟随藤川凉走进草坪。那里的草早已枯黄,泥土露在外面冻得发硬。但或许是不久前刚下过雨,有些地方踩上去还软绵绵的,那种微妙的触觉倒也不叫人感到恶心。

    “当然不会,你说反了。”藤川凉说。

    灰姑娘在与王子共舞后才丢了鞋。而比起她,藤川凉倒更希望自己是那只水晶鞋。至少在魔法消失的时候,马车变回了南瓜和老鼠,仆人变回了狗,华服变回了带补丁的围裙,在舞会上出尽风头的美丽女孩变回了厨房里灰扑扑的厨娘,只有被遗落的水晶鞋没有变。

    它依然是它本身,在任何时间和诚都能保持自我。

    空中的焰火依然在继续。越来越多的人不畏寒冷涌上了酒店露台和喷泉后的花园。藤川凉笑着作出第二次邀约,这一次她换了一种更复杂的姿势:她并拢双腿,双手背在身后,然后在将右手绕身体划过半个圈的同时迈出右脚,收回右手横放在腹部,同时朝迹部伸出右手,虎口朝上。她省略了一些步骤,但这仍旧是典型的男式起舞方式。

    “假如你再那么犹豫,我们大概需要考虑由谁来跳女步了。”

    迹部握住她的手,朝上抬至下巴的高度。“别开这种可怕的玩笑。”他这么说。

    他们跳了三首曲子长的时间。起初还有些局促,但周围越聚越多,环绕着他们摇曳起舞的人群使这支舞不再那么突兀。

    由于藤川凉缺了一只鞋,他们的配合既不轻松也不默契,舞会前的舞蹈补习被忘得一干二净,到后来他们越发频繁地踩脚踉跄,体温回暖,精神放松,原本的拘谨一扫而空。之前偷偷在宴会时摄入的酒精通过血液循环涌上大脑,于是互相又开始为了男女舞步的顺序争论拉扯。

    藤川凉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被周围狂热的气氛影响还是真的醉了,她甚至觉得,他们就像童话里穿上烧红舞鞋的巫婆那样跳得停不下来。

    ——oantic spohey sayit

    ——oystes downoyste bayit

    ——letsit lets falllove

    偶尔他们也会四目相对,迹部灰蓝色的眼睛像黑夜里被灯光映亮的大海,闪烁着少年老成的狡黠和他本身年纪该有的少年纯真,在灯光和焰火的衬托下比曾经在日常所意识到的更加迷人。

    藤川凉想,这或许只是酒精美化作用下的错觉。

    ——cold cape cod clas gainst thei wi**

    ——even lazy jellyfi**

    ——letsit lets falllove

    科尔波特的曲子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充满巧妙双关语的歌词盘旋在夜空中,暧昧也让人禁不住想联翩。全世界的浪漫在这个威尼斯的夜晚是相通的,在场所有人都沉浸在这首美国人献给音乐剧巴黎的曲子中,没有人喊停,也没有人不耐烦地提议换下一首歌。

    ——letsit。

    ——lets falllove。

    反复出现的这两句话贴合着倾听者内心的悸动,仿佛是暗示,也仿佛是鼓舞。

    这支舞最终结束于他们间的一个持续两首曲子的吻。

Chapter 78回到点〔上〕() 
他们在呼吸困难前结束了这个吻;额头相抵;呼吸相碰。消失的声音重新回到耳旁,满世界都是喧闹和如鼓的心跳。

    “别说话。”迹部说。

    藤川凉没有说话;也没打算说。她还抓着迹部的手臂;浑身的重量靠在他身上,只有这一刻;她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双方都过了暗自揣测是否是初吻的年纪;也不会羞怯地追问动机。从亲人般的朋友到可以亲吻的对象;他们用一首歌的时间接受了这样的角色转换。没有犹豫也没有疑问或抗拒;他们心照不宣;任时间和缘分引他们走到这步;一切仿佛水到渠成;自然得像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这或许就是一场梦,只不过他们还没能决定是否要醒来。

    后来他们不再跳舞,而是坐在石阶上,看着河岸边的人群慢慢散去。被烟火点亮的夜空重返黑暗,音乐和喧闹也被关回酒店和游艇,空气雾腾腾的,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

    远处高耸的圆柱顶端,圣徒特奥多罗执矛而立,俯瞰他所守护的这座城市。夜色中的它温柔沉默,已经过去的千百年仿佛只是一瞬。

    “我快冻死了。”藤川凉说,“车在哪里?”

    后知后觉被提起的话题让迹部发笑。他给司机打了电话,然后低头去亲她的额头。

    两天后他们抵达伦敦,在一家餐馆和律碰面。

    “我恐怕脱不开身。”律充满歉意地说。他的工作很顺利,几天后将和使馆参赞一起接待远到的客人,日程排满,因此无法与他们同行。

    他确实够忙,电话在用餐的四十分钟里频繁响起,数次打断了交谈,也多少影响了邻桌的客人,最后他只能提早告辞,披上外套,匆匆登上早已等在门外的车。

    “你觉得他发现了吗?”迹部透过窗玻璃目送汽车远去,意有所指地问。

    “发现什么?我们什么都不是。”

    这是实话。他们的亲密止于那个吻,而在威尼斯之夜的魔力散去后,这个梦也随之醒来。

    缺乏表白和承诺的支撑,他们的关系注定徘徊在那扇门外,双方都有过刚才那样的试探,却也拒绝主动打破这层障碍。

    藤川凉避而不谈也不愿去想,她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而她珍惜当下拥有的一切,因此无法想象这一切失衡的样子,虽然只是可能。而迹部的态度更让她觉得,那或许从开始就是个错误,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气氛,而他们都喝高了。

    “你说得对。”迹部骇笑着举杯,似乎想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敬友情。”

    并不是害羞或拙于表达,只是彼此的心里都有一条渡不过去的河。

    原本的三人同游成了两个人的狂欢,但在亲情和友情的掩护下显得不那么尴尬。他们回苏格兰,在迹部长大的地方看见了陪伴他长大的人与物。庄园辽阔如领土,古老的房屋巍峨耸立,内部装饰极尽奢华,与藤川家的风格截然相反。年迈的管家将这个主人每年只回来小住片刻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不苟言笑,举止优雅得体却拘束,倒是迹部主动给了他拥抱。

    几十年前他看着迹部的母亲长大,十几年前他迎来了迹部的降生,对迹部而言,他就是他的亲人。

    迹部养过的牧羊犬已经不在,它被埋在玫瑰园的前面,每年看着霜降,花开和花落。意大利人塞缪尔曾经提过的尼斯名种马比玻则仍然活着。但它也已经老了,一只眼睛看不见,腿脚不那么利索,曾经美丽的枣红色皮肤也一年比一年黯淡。

    或许是时间磨平了它的脾气。当藤川凉在马厩看见它时,它正在懒洋洋地嚼草。灰色的眼睛有些浑浊,但仍旧美丽动人。为它梳毛的嬷嬷自豪地告诉迹部,比玻的子孙已经夺过许多大奖。

    “我还记得它给我的那蹄子。”迹部伸手去摸它狭长的脸骨。

    比玻吐了他一手碎草末,然后用头去蹭他的肩膀。

    伤口会愈合,断骨会长好,但年少时的记忆不会褪色,看过的风景和遇见过的人永远在脑海中停驻。

    出行不便,因此迹部向人要了辆车,并拒绝司机的陪同。他们在午饭后出发,迹部熟练地踩离合挂档,同时催藤川凉上车。藤川凉不情不愿地坐进去,又明知故问地问他有没有驾照。

    “没有,但我国中前就会开车了,所有人都知道。”迹部气定神闲地说,语气里听不出半点罪恶感。

    藤川凉说服不了他。她系了安全带,问他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重要的人。”迹部回答,“我已经好久没去看她了。”

    他们沿蜿蜒的道路越过山坡,底下的山谷里坐落和迹部就读过的学校。城堡校舍里塞着几百个六到十八岁的男生,他们穿统一的山羊绒制服,小学男生的短裤只到膝盖。他们中的一些坐在阶梯上交谈,也有一些三两成群穿行在光秃秃的草地上。还有几个矮个男孩在网球场练习,他们的姿势并不熟练,力量也不足,打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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