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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脸像飞饼一样糊在车窗上,已经扭曲变形,完全分辨不出五官的位置。一团极长的乌发像黑纱一般萦绕在头顶,将那张白脸映的恐怖至极!
黑牛悻悻的说到:“难怪这么大动静!看来出车祸,撞死人了!”
高墨离幽幽说到:“不是撞死人,是被死人撞了。”
听闻此言,我心中愣了一下:被死人撞了?莫非,窗外那具变形的尸体本就是一句死尸?
我赶紧壮着胆看去,发现那张煞白的脸上毫无血迹,整个车窗的玻璃上竟然连滴血星也没有!
尸体脖子上套着一个猩红的玛瑙项圈,那项圈和梦中女尸脖子上的一模一样!
玛瑙项链()
火车在行驶途中遭遇意外撞击,致使我们所在的半截车厢脱轨而出,以三十度的姿势向山体一侧倾斜。
我和黑牛本欲观察一下窗外的情形,却猛然发现一具惨白的女尸正贴在玻璃上。那女尸脸部变形,五官难辨,其穿大红色霞披,从领口处透出一截配饰,那截配饰在车厢灯光的照耀下猩红夺目,竟似玛瑙项圈!
黑牛眼尖,一下就瞥见了女尸脖子上的半隐半现的配饰,心中一惊,当下也忘了和女尸间还隔了一层玻璃,黑牛伸手便要去扯女尸的衣领,一下子怼到玻璃上,手指吃疼,这才蜷缩着收回来。
车厢里的人各自忙着包扎伤口,收拾从货架上散落下来的行李。哀嚎声和争吵声此起彼伏,谁也没有注意到我们卧铺所在隔间儿外的情况!
黑牛对我指使道:“老苏,你从上面趴近了看看,这死女人脖子里是什么东西?我他娘的怎么瞧着有点像项圈?”
我虽然心有惧意,但是也满腹好奇,心中对女尸暗道一声“得罪!”,把脸凑近玻璃,像偷窥狂一样从她领口往下看去。
此时,我和女尸间只隔了一道玻璃,心中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这要是玻璃突然爆裂,我非和她脸贴脸不可!
居高临下就是看的清楚,瞧的彻底!她微张的领口下果然有一个玛瑙配饰,不过,这个配饰更像一个项链,其周身用玛瑙珠子串连,只在颈前的位置有一截中空的呈现圆弧形的玛瑙玉柱,这节玉柱有一部分露在领口外面,乍看上去就像项圈一样!
“不是项圈,是项链……”话还没说完,只见那女尸本就挤成一个平面的脸又开始变形了,像松软的面皮一样,被纵向缓缓拉长!我吓得惊呼一声,一下子坐到床上。
高墨离扭头看着我,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黑牛瞪大眼睛,嚷到:“老苏,你丫一惊一乍的,都快把我糖尿病吓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怼道:“糖尿病是吃出来的,不是吓出来的好吧!你们……你们没发现那张脸在变化吗?”
“发现了啊。”黑牛淡定的说到:“她现在还在变呢,感情儿你就被吓成这样?”
我一听黑牛这话里有话啊,赶忙再度向窗外看去,不由的暗自嘲笑:原来,被撞到玻璃上的女尸正在往下滑落,这才将脸硬硬的拉变形了。
弯道、女尸、玛瑙配饰,梦魇中的元素正在凑齐!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
高墨离似乎觉察到了我心中所想,安慰道:“或许只是山洪冲垮旧坟,巧合罢了。”
女尸身后的山坡上碎石凌乱,一口朱红的棺材口朝下,有一半已经埋进石堆里。看那情形,这里确实好像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山体滑坡,那口棺材顺着泥石流冲下来,这才将女尸甩到车窗上。
使火车出轨倾斜的不是女尸,而是冲到铁轨上的泥石流!
黑牛穿了鞋子,披上外套,一副备战的样子,说到:“小哥这话不无道理,但是,这巧合也太他娘的晦气了,泥石流怎么就正好带出一口棺材,一具女尸呢?并且,看这女尸身上的衣服,好像也有些年头了!”
女尸身上所穿的衣服为红绸秀金的霞披。霞披之形像是两条彩练,绕过头颈,披挂在胸前,下坠一颗金玉坠子。《事林广记·服饰类》记载:“晋永嘉中,制绛晕帔子,令王妃以下通服之。”从宋代开始,霞披被定为命妇冠服,非恩赐不得服。明代之时,霞披正式成为命妇品级的服饰:自公侯一品至九品命妇,皆穿不同绣纹的霞帔。
至于眼前这具女尸,她身上的霞披究竟对应哪个品级的服装,我就无从断定了,只能凭借她的“桃心鬓”发型,判断出她是一具明朝尸体。如果顾奕芯醒着,她定然能看更多信息来。
火车上的广播一遍遍响着,“请身为医护工作者的乘客,到11号卧铺车厢进行紧急救援!”
11号车厢正是我们所在的这节,受到两次强烈颠簸,车厢里有一大半的人被撞的头破血流。源源不断的医护乘客涌向我们这节车厢进行救援,爆棚的爱心让车厢变得如同油罐车一样闷热。
黑牛惦记着女尸脖子上的玛瑙项链,警觉的看了一下车箱内忙乱的人群,将脑袋贴着玻璃往下看了看,此时女尸已经完全滑倒下去,像没有五官的稻草人一样,平躺在石堆上。
黑牛压低声音对我说到:“这主儿手腕儿上没有镯子。不过,她脖子里的项链也能值些钱!咱们得想办法出去趟!”
我小声批评黑牛:“你丫就消停消停吧!发财的主意都打到女尸身上了,你说你缺不缺德!万一被那无脸女尸的鬼魂缠上,到时候你哭都晚了!”
黑牛嘴硬,辩解道:“我这主要想帮她整理整理遗容,顺便收点辛苦费!你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死了死了吧,还暴尸在外,多不合适……”
黑牛话没说完,车窗外忽然灯影晃动。我们对视了一眼,赶紧贴往外看去,只见列车长带着两个乘警拿着狼烟手电筒下了车,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趟着黄泥水,朝我们这节脱轨的车厢走来。他们大概是想查看一下事故情况,好向上级汇报。
“坏了,坏了……来不及了!”黑牛惋惜道。
高墨离没有吭声,快速摸出身上的狼眼手电筒,用有防爆锤的一端猛地朝车窗砸去。他这一击的力道用的恰到好处,一声轻微的闷响,宽大的玻璃如破冰般兀自裂开,碎而未散!
好在车内混乱不堪,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这一声闷响。
我还没明白过来高墨离的用意,只见黑牛呲着牙花子,对高墨离竖了下大拇指,迅速贴近窗边。他双手用力往前一推,将整块玻璃推离出去。
说是迟,那是快!玻璃飞出的瞬间,黑牛借机身体前倾,把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对准车窗下的女尸来了个海底捞月,抬手把她脖颈上的玛瑙项链给顺了下来!
不翼而飞()
黑牛弯腰顺女尸脖子上项链的动作完成的极快,如同变戏法一般,看的我目瞪口呆。
我紧张的趴在床头看他,斥责的话语尚在喉中,便见黑牛手上已经拿到了那串猩红的项链!
项链在车内灯光的照射下,如同一串千年寒冰凝结而成的血珀,散发着刺眼的红色光芒。
转瞬间,车窗的玻璃“哐当”一声砸落在石堆上,碎了个七零八落!与此同时,黑牛像反弹的柳条儿一般,迅速收回身体、直起腰板,以闪电般的速度顺手把玛瑙项链揣进兜里。
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刺耳,引得四周顿时一片安静。乘客听到这声音纷纷探头朝我们所在的隔离厢看来。黑牛站在车窗前,不慌不忙的拍了拍手,一脸无辜的破口骂道:“妈的!什么破玻璃!老子轻轻一倚就碎了,吓了老子一跳不说,还险些被怂下去!”
就黑牛这种事不关己,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来说,他不转行做演员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收貉子皮的小眼客商听到动静也探头看过来,看了看漆黑的窗口,关切的问黑牛:“吆,玻璃碎了?牛局,没伤着您吧?”
黑牛撇了他一眼,半搭不理的说到:“没有,劳您费心了!”
我心中满是不爽,暗自埋怨黑牛和高墨离打破车窗,多生事端。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我又不好开口斥责,只好佯装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
高墨离不知何时已经把“作案”的狼眼手电筒收起来了,不慌不忙的探头往车窗外看了一眼,他眉头一皱,又兀自舒展开。然后若无其事的坐回到床铺上,抬手将被子调了个方向,仰躺着翻看火车上杂志。
玻璃跌落,车窗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窗框,寒冷的夜风夹杂着雨点飘落进来,打在身上一片冰凉。
火车玻璃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玻璃,而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