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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教坊中接待京城来的官员,自然会见过这种织法,只是这种织法我见过的次数很少。”我解释道。
仲玉笑道:“京织本就昂贵,如意法又是最麻烦的几种织法,造价更加昂贵,故此所用之人自然就少了。你看我去京城待了这么久,还是用自家的卢织。”
他说着掏出自己的帕子。
仲玉从前和我说过,卢家很讲究谐音。京织太贵,卢府中只有老爷才会有几件京织制品,隋阳所产的隋阳缎相对京织便宜些,质量也不错,但是名字里面那个“缎”字谐音“断”,被认为不太吉利,所以卢家从来不用隋阳缎,而是采取京织和隋阳缎的长处自创了一种卢府独有的卢织——生产批量不大,仅供本府人使用;仲玉的姐姐进宫当皇后之后,卢织因为她的关系流行起来。
我听仲玉那话的意思,似乎是想表示自己念旧。
“卢织虽然是你自家的织法,在你姐姐进宫之后不也大为风靡?所以你用卢织,也不能表示什么。”我说道。
仲玉还想说什么:“玉娘——”
“我们回去吧,有这么多人等着我们,我们这样跑出来不太好。”我打断了仲玉的话,拉起他往回走。
夕阳升起,天色渐暗。
和仲玉走在被晚霞染红的河边,晚风阵阵。偶尔有几只飞鸟从水面飞起,却改变不了这寂寥的景色。
当初和仲玉交往的时候,我们也曾在傍晚时分于水边漫步,只是当时的气氛与现在完全不同。
也许有些感情一旦过去,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吴婉霞那一巴掌虽然打得疼,但却不是我无法再和仲玉一起的主要原因。
早在我爱上如意的那一刻,与仲玉就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不管过了多久,在自己心里,我都是陈如意的未亡人——而倘或他真的没死,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找到他?
夕阳渐渐落下,月儿和星子悄然升起,我的疑问却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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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四两拨千斤
回到仲玉的处所,卢伯晶早已逃之夭夭。教坊诸人似乎都很担心我;吴婉霞前路不明,坐立难安;那位惠宁郡主却颇为悠闲,摆了个棋盘与自己的婢女对弈,她面前的茶盏飘出袅袅热气,越发衬得她仿如仙女般不真实。
我看着她那优雅的模样,不禁自惭形秽。
若我是仲玉的父母,自然也会选择惠宁做儿媳妇,那种天生的优雅淡然,是我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惠宁见我和仲玉回来,忙撂下手中的黑子,起身迎道:“回来了?你们都说清楚了?”
我没等仲玉说话,便抢道:“都说清楚了。本来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不需要放在心上的。”
惠宁看着我,似乎在回味我的话;她又将目光转向仲玉,他欲言又止。
见到如此情景,惠宁低垂眼睫,轻轻叹息着,走到后面把吴婉霞拉出来,问仲玉:“那玒哥哥准备拿她怎么办呢?”
仲玉抬起头看着婉霞,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婉霞,我不能纳你为妾。”
“为什么……”婉霞难以置信,脚下一踉跄。
“我有惠宁了。”仲玉答道。
瑛瑛、梁笙南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仲玉。
呵,他有惠宁了。
亲耳听到他说这句话,我居然还是有点别扭。
果然人总是自私的,纵然我无法再爱仲玉、再和他一起,却也希望他心心念念地只惦记着我一个人。
婉霞看着仲玉,眼泪扑漱扑漱掉了下来。
她是个好强的人,知道这种情况下,再多苦求也没有意思,只有白白伤害自己的尊严,于是点点头,悲戚地说:“我知道了。”
惠宁见状,对仲玉说道:“玒哥哥,若你真心喜欢就留下婉霞,我不介意的。”
好一招柔中带钢,以退为进,我暗暗赞叹。
婉霞抬头看着仲玉,脸上有些许期待。
仲玉尴尬万分,看着婉霞,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对不起,婉霞——”
“别说了,我明白了。”婉霞擦着眼泪,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突然有一种现世报的感觉。
一件喜事弄成现在这副模样,真够狼狈的。
“若是钦差大人没有别的吩咐,我们就先行告辞了。”瑛瑛代教坊中人请辞。
没等仲玉答话,惠宁说道:“你们回去吧,洛玉娘你留下来,我想和你聊聊。”
我和仲玉俱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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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我在紫衣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了仲玉住所的花园,惠宁正在里面悠闲地赏花。
“小姐,洛姑娘来了。”其中一名婢女禀报。
惠宁闻言,转过身来笑道:“你们下去吧。”
“是。”两名婢女告退。
我有点紧张,不知道她会如何。
上次和卢皇后之间的不愉快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我现在对于京城来的女人都有点心理阴影。看这个惠宁如此懂得四两拨千斤,料想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须得小心才是。
“这院子里的牡丹要开了,”她看着院子里的牡丹花苞,喃喃自语般开场,“真好啊我喜欢牡丹,常听人说隋阳的牡丹特别好看,这次来我可一定要看看隋阳的牡丹比京城好在哪里。”
我琢磨着她的话外之音,没有吱声。
“我认识仲玉的时候,就是牡丹花开的季节,”她继续说道,“我娘是正妻,承蒙皇恩,三岁上先帝就封我为郡主,从小我在王府中娇生惯养,没怕过谁也没服过软。小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好命的女孩子,长大以后才知道母亲的疼爱父亲的宠溺,都是有条件、要付出代价的。”
看不出,这位温婉的郡主还曾经有过刁蛮岁月?
“身为皇族,身份尊贵,享受得比别人多,可付出也要比别人多。在我八岁生日那天,爹娘告诉我,等到我十四岁的时候要把我嫁给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听说他是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白须白发,孙子都十六岁了,我被吓哭了。那天晚上我噩梦连连,转天就开始生病,这一病就是大半年。这场婚事虽然起于皇上的意思,可谁也不愿意娶个病秧子,那位将军听说我生了大病,连忙向皇上请辞,说我身份尊贵,嫁给他填房怕委屈了我。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岂能更改,硬是不准,只同意拖延婚期。谁知过了没多久,那个老将军出去打猎,竟然从马上摔下来死掉了。我如愿以偿没有嫁给他,却无端成了望门寡妇。”
“你父王母妃既然如此疼爱你,怎么舍得将你嫁给一个老头子?”我不解。
“母妃定是不舍得,我父王的意思谁知道呢……他纵然有些不舍,可心底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用一个女儿换一个有力的军事支持,恐怕这个算盘很合他的心意。而那个老将军对先帝有救命之恩,他年纪虽大,却颇好女色,先帝觉得将自己年轻的侄女嫁给他,一来以报恩赐婚的名义笼络人心,二来也是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以防生变。”
果真是噼里啪啦响的如意算盘啊
“那你运气不错,”我说道,“省得嫁给一个老头子,看着比自己年龄还大的人给自己当孙子,那得有多别扭”
她低下头笑笑:“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说是逃过了一劫,可以后皇上再给我赐婚,辞谢的人就多了起来。还有很多人传说我命硬克夫,说那老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次都没事儿,怎么反而死在猎场上。找不到合适的人,我的婚事就这样拖下来。不久,先帝驾崩,崇山王支持当今皇上登基。今上十五岁那年,崇山王开始大肆张罗遴选皇后一事。那年我十七岁,还有没定亲,虽然在净堂已经算是年纪有点大的姑娘,但却被崇山王相中,他觉得我年纪大一些,比较稳重,又是贵族出身,正是皇后的最佳人选。”
“可你父亲是王爷,和当今皇上的父亲是亲兄弟,这么算来你俩是叔伯姐弟,要是通婚按照净堂的婚俗岂非等同**?”我问道。
“不错,”惠宁点点头,“崇山王也深知这点,于是他命我父王母妃说我乃是抱养的家臣孤女,并非亲生,所以嫁给皇上于伦常并无妨碍。”
天为了利益这都能做得出我感叹。不过话说,吕后不也是把自己的外孙女嫁给自己的儿子做皇后么……封建皇室为了稳固江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