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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
舒攸宁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下眼前这个妇人,素衣同她说过,采薇家大哥是刚刚过世的,可这妇人却穿了一身鲜艳的衣裳,鬓边发间无一丝丧期该有的黑白色,露在外面的手指甲上甚至涂了蔻丹,阳光下反着刺眼的红。
舒攸宁与林婉然对视一眼,两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个刚刚丧夫守寡的妇人。
“采薇是我的丫鬟,你来寻我,是有什么事?”舒攸宁对这人印象不佳,声音也冷了几分。
那刘氏却不是个聪明的,并没觉察到舒攸宁话中的不悦,只搓着手往前近了两步,“我其实也就是路过,大小姐也知道,我男人刚刚没了,我也要讨生活不是”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可怜一些,她早已偷眼打量过舒攸宁,无论是她头上戴的还是腰间配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物件,随便能赏一两样给她,就足够她好些年的生活,采薇也说过,这是个大方的主子,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可怜,定能得到些施舍。
舒攸宁看着她的模样,便猜到了她是来讨要银子,若单看着这个女人,她是一枚铜钱都不想给,可到底还有个采薇,舒攸宁心软了软,向素衣伸了伸手。
素衣将原本为出门准备的荷包递了过去,舒攸宁掂了掂,将一整个荷包都放在了那女子手中。
那女子登时便收了可怜相,转成了狂喜,“谢大小姐,谢大小姐赏。”她迫不及待地将荷包解开,白花花的一片,足足有二十多两。
“攸宁”林婉然皱了眉,她怎么看也不觉得眼前这女子是个良善人,想要拦一步时,舒攸宁却已经把荷包递了过去,她也只能叹了一声,“采薇大哥刚去的时候,府里按例给了十两银子,我这边又贴了她二十两,你不应再给了的。”
她声音极小,那女子耳力却是好的,连忙追问道:“府里有给银子?给了采薇?她怎没跟我讲?”
舒攸宁和林婉然一时都愣住了,那女子脸却涨的通红,像是抓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一般。
“大小姐是要出门罢,我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了。”
言罢,也不等舒攸宁答话,转身便疾步走了。
舒攸宁有些愣神地望着她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
刘氏一路小跑着回了家,一脚踹开了破烂的门,也顾不得喘气,径直便去了采薇住的西厢房,一路无论有什么东西挡在她眼前都被她烦躁地推了开,叮叮咣咣的声音将北屋的两位老人都给惊动了。
“细丫,细丫,你给我滚出来。”刘氏唤着采薇的本名,一下子扑在了门板上,重重地砸了两下门。
“半上午的,你又闹什么?”采薇做了一夜的活儿,本想补个觉,被她这一吵,只能疲累地下床开门。
谁知她刚露头,便被刘氏抓住了头发,“小小年纪便耍那些心眼,家里现在都这样了,你是看不到麽?你主家给你的银子,是不是被你私昧了,你说。”
她手下并未留情,采薇只觉得头皮根都在疼,她用力甩开了刘氏的钳制,一夜没睡脚步虚浮,一个踉跄便倒在了地上。
“你别跟我耍什么娇弱,老娘可不吃你那一套,你大哥拿命换的银子,你老老实实给我,这事儿便罢了,你若还跟我藏着掖着的,咱们今天没完。”
她边说着边坐在了磨盘上,采薇爹娘早就听见了吵闹声,互相搀扶着赶了过来,见着倒在地上的采薇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想要扶起她来,那刘氏却是伸了一脚,差一点点便踹在了老人身上。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家里着丧,让邻居听见像什么样子。”采薇娘将她扶坐到一边,急急地说着。
刘氏蹿了一下,从磨盘上跳了下来,一手指便点在了采薇脑门上,“娘,可不是我要闹的,你问问你家闺女,她大哥死了,她主子贴补给咱的银子都哪儿去了?我可是一文都没见着,该不是这小蹄子浪了心,养了野男人罢。”
“你再说一遍。”采薇是个好脾气的,此时却已经红了眼,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吓得她爹娘连忙拦在了两人中间,生怕再打了起来。
“你耳朵聋了我就再给你说一遍,你拿着给你大哥发丧的钱养男人了。”她声音又尖又厉,刺得人耳膜生疼。
“够了!”采薇爹实在忍不住,怒喝了一声。
“秀娘,细丫家主子给的银子,我们是知道的。”采薇娘将媳妇拉到了一边,很是不安地说:“柱子病的时候,家里花了不少钱,也欠了人家不少钱,细丫当初把银子拿回来,我们商量了下,便还了外债,剩的给柱子置办了套发送,家里穷,本也就是简办,也是你要大操大办,我们也是依了的,这银子是真没剩了。”
刘氏的眼一下子就瞪圆了,解释什么的她是听不进去的,只听见说他们都是知道的,这泼辣婆娘登时便不干了,嚎哭着坐在了地上,一下下拍着自己的大腿。
“好啊,你们,我男人死了,你们全家都欺负我,那么一大笔的银子,谁知道你们到底干了什么,媳妇不是人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采薇全家上下都是老实人,遇着这撒泼的婆娘实在无可奈何。
采薇红着眼睛瞪着她,她大哥才死了十日,这女人别说披麻戴孝,连件白衣裳都没穿过,每日大清早就起床涂脂抹粉,出门便是一天,到傍晚才能回来,她虽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可张眼一看便也知道她出去干了什么。
若不是大夫断脉说她大哥是急症,她几乎都要怀疑是这个婆娘给她大哥下了毒,让她大哥早死了,她好去跟那些姘头光明正大地鬼混。
采薇忍不住泪落了一脸,她爹娘都是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大哥也是踏实厚道的性子,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疯婆娘回来,她大哥是个手艺人,做活儿能挣不少钱,一分不落地都给了她,临到生病时,这婆娘却一个铜子都不肯拿。
她跟着大小姐这么多年,本也攒了些银钱首饰,家里穷,她存下来打算将来给自己当份嫁妆,这一次也全垫给了家里,这刘氏是有多黑的心肠,见着爹娘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只要张口便是要钱,说一个不字便横眉毛竖眼睛的,可怜爹娘老实了一辈子,旁人都不曾欺负了去,却被自家媳妇给糟践了。
采薇越想越气,眼泪也止不住地流,刘氏仍在地上撒泼,她们破落的小院儿周围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
采薇实在忍不下去,甩开了母亲拉着她的手,上前两步,一个耳光便抽在了刘氏脸上。
***
舒攸宁自刘氏匆匆离开后,眼皮便开始跳,心中那股子不安也是越来越严重,她想了想对舒九吩咐道:“不去吉庆街了,你知道采薇家罢,咱们去采薇家看看。”
她话还没说完,便有一匹马立在了他们车前,蓝衣金冠的少年郎骑在高头大马上,挂着盈盈笑意偏头望着她。
“郡王爷,好巧。”舒攸宁从马车上钻了出来,轻巧地跳下了车,屈膝一礼。
“是,真巧。”风归离点了头。
他放在将军府门口了望的人传了信说大小姐出了门,却没说清楚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转了大半个帝都才终于如此“巧”地遇上了她。
“你这是要去哪儿?”风归离问道。
“只是想出来转转。”
林婉然瞧了瞧这两人,想起了祖母的吩咐,便撩开帘子笑道:“你不是要去采薇家吗,便让郡王爷陪你同去罢,我这边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想回府了。”
“你怎的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林婉然素来体弱,车厢里闷了一会儿脸便泛着不自然的红,舒攸宁倒没疑心,很是担心地问道。
“早起便不太舒服,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当的东西,没事的。”这句话是句实话,林婉然这几日总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舒言白忙得不着家,她便也不敢同旁人说。
“舒九,送少夫人回府,采薇你去请莫大夫来一趟。”舒攸宁沉声吩咐了下去,也顾不得风归离,只对林婉然道:“我哪儿也不去了,咱们回家。”
“采薇那边我也觉得是出了事,你还是过去看看罢,若是无事你也能安心,我这边你不用担心,那么大的将军府还能照顾不了我不成?”
她的话说的在理,舒攸宁便有些犹豫,林婉然便绕过了她,直接对风归离道:“有劳郡王爷照顾攸宁。”
“好说。”风归离知道林婉然这是在帮他,便在舒攸宁背后悄悄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