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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嫂嫂的手极巧;却没想到连泡出来的茶都跟旁人不同,这样的时节竟有鲜嫩的茉莉花。”
林婉然笑道:“我是在盛夏茉莉半开时;采了花朵融了蜜;放在瓷瓶中用蜡封口保存的;过了时节想念这个味道了;便取出来几朵冲茶,你知道我是喜甜的,却不知你能不能吃得惯了。”
“刚刚合适。”攸宁又饮了几口,看到站在一边的墨竹;便笑道:“嫂嫂寻了墨竹回来;定然是欢喜的,昨天我便也没过来打扰;只让人给送了姜汤来;给嫂嫂去去寒气。”
“还特地放了红糖;怕我不喜辛辣,你是个有心的。”
林婉然冲墨竹招了招手,墨竹向前了几步,跪在攸宁面前,重重一个头叩在了地上;“奴婢多谢大小姐;若没有大小姐;奴婢难能再回到小姐身边,大小姐的恩情奴婢牢记,将来结草衔环也必会报答。”
舒攸宁赶忙将她扶了起来,笑道:“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尽心侍奉嫂子便是报答了。”
“你当得她一谢,便是我,也是要好好感谢你的。”
“嫂嫂言重了。”攸宁从袖口中将药方取出,摊在了桌上,“我今晨又去了一趟济世堂,莫大夫给了我几个调配方子,详细记录了香料和药材,说是制成香膏给拂秋抹了,能避免留疤,我寻摸了半天,也不敢下手去制,嫂子比我心灵,应当是能看明白的罢。”
林婉然将方子看过,其中的内容倒也罢了,只是这一笔字却着实赏心悦目,字体骨气洞达,如逸虬得水,跃鲤透泉,她从前只当自家父亲的笔法已经超逸,与这一篇字相比竟显得小气了许多。
“这是莫大夫亲手写的方子?”林婉然问道。
攸宁嘴巴扁了扁,嗤道:“他才没那么勤快,当真是人熟不讲理,我今日去的时候,他明明一个病人都没有,却连句话都懒得跟我说,只丢了本药典过来,圈了几个方子让我誊抄,而且半分解释都没有就将我轰了出来。”攸宁说着便生了气,鼓着嘴坐在了一边。
林婉然忍不住的笑意,拍了拍攸宁的手,“这上面已经将用法用量都写的很是详细,你还要他跟你解释什么,这香膏我能制的,你就不要操心了。”林婉然反复打量着手里的方子,连连摇头,“我只是没想到这样一笔字居然会出自你的手。”
“练了好多年了。”攸宁淡淡道。
“我比你还要年长,从小也是被父亲看着练字的,却没有你一半的浑厚高古。”
舒攸宁不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便转言问道:“拂秋呢,怎么没见着她。”
“她伤了脸便不愿出门,我也不勉强她,只让她好好休养。”
“嫂嫂还是要多劝劝她才是,不是什么大事,别日日闷着,回头脸好了,人的精神反倒不好了。”
“我明白的,她见着墨竹回来便很高兴了,她们也是从小一处长起来的,有人陪着不会有大碍。”
“嫂嫂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攸宁的眼神落在了一边案几的制衣图上,她笑道:“大哥真是好福气,嫂嫂这是要给他做新衣裳吗?”
“这不是给他的,是给你的。”
“给我?”
“我听你大哥说,过几日咸安宫便能开堂,我便琢磨了要给你制件新衣,在我家乡那边,去新学堂听讲都要穿新衣的。”
舒攸宁心中一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眷念,她抖了抖唇,低声道:“多谢嫂嫂。”
两人正在说话,落雨阁看门的婆子进来报了一声,“少夫人,大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她来做什么?”舒攸宁好好的心情,听到这个消息便沉了下来。
“奴婢不知,二小姐也没说,只说来见少夫人。”
舒攸宁本想拒了她,但林婉然却是先开了口,“将人请进来吧。”
舒攸歌提了个小包袱,进了门便行了大礼,双膝跪在了堂上,按理说平辈请安只福身就好,舒攸宁弄不懂她这是何意,林婉然也不敢接了这一拜,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舒攸歌眼下乌青,鬓发散乱,脸色也是青白一片,柳静娘出了这样的事,她难睡得安稳,大约这几夜都不曾合眼,攸宁印象中她从来都是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眼前,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我娘对大嫂做下那样的事,我不敢来求一个原谅,只是代她来向大嫂致歉,并将大嫂的东西来还给您。”
她打开了带来的小包,里面放了一只金碗和许多散碎银两,还有一堆金玉首饰。
“我娘贪婪,只剩了这一只下来,另一只大约是被她卖了,我不知道这碗的价值如何,便将自己所有的值钱物件都带了过来,只求能弥补嫂嫂的损失之万一。”
她垂着手,楚楚可怜地站在那里,眼角似已渗出了泪光,林婉然看着眼前的一包东西,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便将目光转向了攸宁。
攸宁摊了摊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此时不应插话,林婉然想了想,便取出了自己的那只碗,将剩下的东西都退还给了舒攸歌。
“你将东西都带回去吧,姨娘虽是错了,这错也不该你去承担。”
“多谢大嫂宽宥。”
舒攸歌又跪了下来,一个头已经磕在了地上,林婉然慌忙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将她扶起,心中实在不忍便出言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倒不回去,但若日后能和平相处,我便也心安了。”
“大嫂放心,父亲已经罚了母亲去守祖庙,年节都不得回,以后再没有人会给嫂嫂为难了。”舒攸歌咬着唇,声音沙哑地说。
“守祖庙?”
舒攸宁和林婉然都是一惊,舒家的祖庙在帝都郊外,虽不太远可到底也出了城,而且年节都不能回家,这样的惩罚对她来说跟赶出家门也没什么区别,大约若没有舒攸歌在就是一纸休书,当真算是重处了。
“我就不多留了,母亲午后便走,我还要回去帮她收拾收拾。”
舒攸歌福了福身,转头便离开了落雨阁,舒攸宁久久不能回神,她料想到父亲会给柳静娘重处,本以为只会罚些银钱补了嫂嫂的亏空,最多也就是禁足在佛堂反省些时日,却没想到直接将她赶到了祖庙。
“攸宁,我们要不要去劝劝父亲,这样的惩罚太重了些,你让我日后如何与攸歌相处。”
舒攸宁摇了头,“父亲想了这么多日做的决定,谁说都改不过来了,这样的事也肯定请示过了祖母,祖母是极不喜欢柳氏的,她点了头就更没有挽回的余地,嫂嫂不用担心,攸歌若是个晓事的,当明白此事与你无关,也不会归咎到你身上。”
舒攸宁抬头看了看攸歌离开的方向,前一世她的性格行为有如此大的偏差,与柳氏的教养不无关系,若今生能早早脱离了这样的母亲,兴许她还能有些转圜。
到底被她叫了一声姐姐,舒攸宁心底里还是存了那么一丝希望的。
***
舒攸歌拖着包袱回了落梅阁,柳静娘收拾的行李都堆在门口,由一个小丫鬟暂时看着。
她现在的心情极为复杂,生她养她的娘亲即将要跟她分离的时候,她却并没有过多的悲伤,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欢喜。
日后再也没有人打她了,也没有人会再逼着她学些复杂的不明所以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世,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她日日对着柳静娘,便日日能想起茶馆的那个男子,她每夜都从噩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丢出了将军府,梦见街头巷尾对自己的指指点点,梦见自己同母亲一样做了青楼的娼妓,甚至梦见了风归珩对自己的嗤之以鼻。
她日不得安宁,夜无法入眠,她将这一切归咎于天,归咎于命,最终还是归咎于自己的母亲。
现在好了,她要走了,这一切便都会埋进尘土里,再不为世人所知。
“攸歌。”柳静娘哭肿了眼,哭哑了嗓子,见着舒攸歌便只剩下一副悲戚的样子,再流不出半滴眼泪。
“娘。”舒攸歌抖了抖唇。
“你要争气,娘现今这样不算什么,只要你有将来,娘就还有希望。”柳静娘压低了声音,“你爹也就是做个样子给落雨阁看看,过段时日便会接娘回来,你且安心。”
舒攸歌挤出一丝苦笑,她的娘亲嫁进舒家十年,竟到现在都不了解父亲,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最见不得的便是蝇营狗苟的龌龊手段,她居然还妄想能回到这个家来,真真是可笑极了。
“娘,这个包袱里有些银子和首饰,你拿着用吧,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