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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具备帝王的才智,帝王的谋略,帝王的胆识,现在甚至更具备了帝王的狠绝。纵观乾朝上下,他的蜕变,将会让他再无对手与之匹敌,这样的他即使万民拥戴,却让她无法坦然面对。或许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当她欣赏他的能力与果决之时,当她了解他的成就和雄心大志的之时,他们早已渐行渐远。
《碧海潮生》之后,便是那首《比目》,她从未持续这么久的弹过琴,那曾经甜蜜温馨的曲子,在她的素手下,已不能成调,她如此反复的弹奏,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宣泄出来,才能彻底解脱,指尖因承受不住她奋力的摧残,留下点点斑驳的红,滴到古琴之上,流到她素白的衣襟上,更流到心里。
“涟漪!”一个熟悉的温润声音传来。
涟漪并未回头,而是继续将《比目》弹到最后一个音符,方收手,欲将指上触目惊心的红,掩于袖中,嘴角牵起浅笑,回身道:“你来了!”
风烟早已看到她细微的动作,当她将手掩于袖下时,眉梢微微一挑,上前几步,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拂过她指上还在慢慢渗出的血渍,眼底痛意翻滚,声音略带不安的颤抖,抬首对上她水光旖旎的眸光,轻声道:“你何必如此自苦!”
涟漪将手轻轻从他掌中抽出,自怀中拿出锦帕,将指尖的血污抹去,往山下望去,一阵厮杀过后,马蹄卷起的飞尘四散飘落,她的容色慢慢沉静下来,“底下战况如何?!”
“我已让人按兵不动!”风笛的声音从旷远处飘来,在所有人面前都镇定自若的他,在她面前,却不自觉的心虚起来,他下意识的打量她神色间的变幻,轻轻开口道。
“我该谢谢你么?手下留情?!”涟漪语言间,轻挑唇角,半分自嘲,半分浅笑,伸手于案上取了酒壶,斟了两杯,一杯递于风烟,继续道:“那么就算是感谢吧!”
风烟抬手接过酒杯,一时神色间变幻莫测,打量着对面女子的浅笑嫣然,那笑意让他想起了过往的无数个日子中,她曾对他柔情似水,温柔牵挂,而今日这看似明媚的笑容,却并未传达到眼底。
涟漪完全不顾他小心翼翼探究的神色,长袖掩过面容,一饮而尽,朝风烟示意。
风烟无暇顾及其他,随着她的动作,亦举杯放到唇边,将酒喝完,方道:“我能对任何人狠绝,却无法不顾及你的感受。涟漪!跟我回去吧!一切都会过去,而我对你的承诺,只要你愿意,永远都有效。”
“殿下,此言难道是在哄骗三岁孩童么?于你的江山大计来说,骨肉亲情算什么?挚爱深情又算什么?还是你想说,今日若我同你回去,便放了底下一众将士,不以加害?是这样的嘛?!”涟漪此刻已掩不住心中情绪,苦笑起来,目光犀利似能穿透一切阻碍,直入心底。心口早已支离破碎,她却强自倔强支撑,本以为能够平心静气的面对他,好好的和他谈谈,却没想到最后还会如此失控。
“涟漪!”风烟亦装不出往日碧空如洗的云淡风轻,早想到她会对他疾言厉色,甚至不再理她,却依旧承受不了她嘲讽的语调和质问的口气,半响方道:“我知道你恼我……甚至恨我,你离开的那夜,我是多么的担忧害怕,怕你身无武功,慌慌张张跑出去会遇到什么不测。”
涟漪冷笑起来,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无限痛意,“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我会遇到危险,难道不是你亲手造成的么?在赤岭最后一晚,我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请求你发兵来援,你是怎样说的?!从那刻起,一切都晚了,你做了认为对的选择,而我只能选择离开!”
风烟狭长的凤目微眯,眼中闪过痛意,他本以为他不说,她便永远不知道答案,那他还可以和她一起度过以后的甜蜜时光,却不曾想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料到她会知道这件事,会因此而失去她,他或者不会做这样的决定。他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慢慢收紧,问道:“你是如何知道?!”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在你帐外听到的,我永远记住那样一个日子,你我终将形同陌路的日子!”涟漪挣开他的钳制,注视着他平静的道:“也许你作为一个皇子是成功的,作为一个帝王也将是成功,可是你作为一个哥哥却是失败的,作为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更是失败。以后在你的府邸中,有多少人是你真心爱过的,又有多少是被你当做需要安抚势力而娶的女人,我想绝对不在少数,而我不愿让自己陷入这种困扰之中,我所要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生活,你做不到,也给不了,那么请你放手!”
“如果我说,我愿意放六弟一条生路,你愿意同我一起走么?”风烟的眼神慢慢晦暗,他几乎抓紧了这样一根救命稻草,低声乞求着,此刻他心中煎熬,一丝悔意从心中升起,如果她此刻答应了他,那么他愿意承担一切的后果,只为求得她的谅解。
“一切都已经晚了!”涟漪几步走到山峰最高处,纤手朝云中轻点:“那里,那里,还有这里,你看到了没有?”
“什么?”风烟质疑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云海掩映下,她所指之处,是赤澜江边的几处所在。
涟漪从怀中取出一个火信子,手心朝天一拉机关,呼的一声,几个绚烂的花火,呼啸而出,划过长空,在空中留下厉闪。
须臾,赤澜江边几处也回应了花火,绚烂的花火绽放,伴硝烟弥漫的无边战场,愈发的妖娆刺眼,仿佛血色残阳照亮了夜空般的璀璨夺目。
风笛看着山下花火依次放出的方向,心下警觉起来,那几处都是他暗中部署兵力所在,不禁抬首对上她已恢复明的眸光道:“这是?!”
涟漪见他神色的变幻,已知她没有猜错,“那几处是赤澜江堤坝所在,是我明月堂兄弟最熟悉的漕运水路,你说若是他们放水淹堤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风烟倒退一步,定定望着一旁出尘的女子,眼中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半响,抬首道:“你要水淹大军!你……我不相信你做得到,你知道那样会有多少生命消逝在茫茫江水之中,再也见不到天日。涟漪!我不相信你能下这样的狠手,这不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难道你可以狠绝的兄弟残杀,我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不成!你可知道要让你前锋部队全军覆没的陷阱,便是我让人建的!你做的到!为何我做不出!”涟漪面上疾言厉色,心下却忐忑不已,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成败在此一举,若是风烟不能知难而退的话,让她亲手下令毁了数万将士的性命,她真的无从下手!
“风烟,你想想,如果数万大军丧生于江水中,你回去如何向父皇交待?!向乾朝的臣民交待?!”涟漪见他半响默然不语,继续道。
“好!我让他们退军!”风烟半响无语,眼中的伤痛若海水般一波波的席卷而来,她竟然利用对他的了解,给他迎头一击,就在他心中决定为她放弃追击而不顾后果的时候,他身体微微颤抖,几乎站立不稳,伸手入怀将令符取出,放到她的手上,嘴唇紧抿,声音略带嘶哑和暗沉,道:“拿着这个,交予我军中主将,他们自会听从命令!我没想到你竟会如此费尽心力的对付我!其实你不必如此,我本已打算成全你!”
涟漪伸手接过放入怀中,刻意忽略他眼中莫可名状的痛意,心中踌躇起来,是不是她做的太过分了,可转念一想,他要的是江山王位,除此,别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而她要的是风笛的安全脱险,为了万无一失,她必须如此。
风烟眼前的景物慢慢模糊起来,勉力睁开眼睛已十分困难,他却依旧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紧抿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恨恨的道:“那酒中下了药?!为何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我的信任竟一丝全无……”
涟漪望着他清醒时,最后一丝满怀不忿的容色,轻叹口气,心中默默说对不起!也许不用如此你亦可以做到这些,只是我不能用我的意气用事或是推断你对我的感情来处理这件事,我不能拿风笛和将士们的性命做赌注!
伤逝(本章完)
风烟的令符果然十分管用,数万大军见到令符,便如见到统帅亲临般,对涟漪甚是客气,回转方向,向后退去,涟漪匆忙指挥剩余的先遣队将士,冲出包围,向北面密林行进。
先遣军虽未和风烟大军正面接触,但经历了与柔然叛军的厮杀,死伤过半,这也是涟漪对风烟用计的主要原因,那幸存下来的将士已无力对抗比柔然叛军强大而训练有素的乾朝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