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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涟漪惊叹间,一个双颊因饥饿而深陷的瘦弱女童拉着老妇奔到粮车前,指着车上米粮,眼中绽放出别样晶莹的神采,兴高采烈地喊道:“娘,是粮车啊!有人送粮来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挨饿了!”
那妇女年逾五十,佝偻着身子,迈着蹒跚碎步跑过来,一把拉过还欲上前的女童,道:“红儿,别闹,这是给前方军队打仗所用的!”
女童不依不饶的拉着妇人破旧衣角不肯走,委屈的喃喃自语道:“明明是给我们送粮来的,娘你别拉我,弟弟有吃饭就不会哭闹了!”
妇人死劲拉扯了几下,见女童兀自不肯放弃,忽而挥手朝女孩的脸上就是一个巴掌,随着一声清脆声响,一道红色指痕赫然落在女孩原本苍白的脸上,豆大的泪珠从女童面颊滚落,女童倔强的挥手抹去,固执的一声不吭,转头往村落中跑去。
涟漪跟在粮车之旁,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她有轻功的话,那妇人的巴掌一定不会打到女童脸上,可惜她没有,她从未像此刻般怨怪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趁众人没注意涟漪牵起一旁的枣红马,策马向前奔去。在离风笛不远的地方拉缰绳驻足,轻道:“六殿下!”
风笛正在和几个副将商讨如何应对前方泥泞不堪的道路,听到涟漪的声音,转头间,看到她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和急迫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慌忙道:“这是怎么了?!”他一手拉住缰绳,另一只手牵过涟漪的枣红马,两人两马加快速度,并行到队伍的前面。
“什么事情?急成这样?”风笛有些担忧的打量着面前女子,她即使在焦急之时,轻蹙秀眉,微抿嘴角的弧度也有一种动人心弦的美丽。
涟漪心有所感,一时之间来不及细想便策马冲了上来,到此时方觉有些后悔,前方将士正在浴血奋战,而后方补给不足,这个时候最需要粮草的应该是他们,这个连村中老妇都懂的简单道理,她反而糊涂起来。可那女孩盈满水光,楚楚可怜的眼神和那转身离去的执拗身影,却深深震慑进她心底,让她无法忽视。
她轻启嘴角,半响才道:“大哥,可不可以分些粮草给受灾百姓,我实在是不忍心,也看不下去了。”
“你可知前方将士们生死未卜,粮草便是他们胜利的希望,聪明如你,怎会不懂!”风笛对她提出的要求有些错愕,她一直都最分得清轻重缓急,甚至她的一些理念和处事方式往往是巾帼不让须眉的。
“我知道!其实我只想分出一小部分而已,哪怕只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涟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望向他的容色中一抹极淡,不易察觉的忧思一闪而过。
风笛本想一口回绝,但在看到她略带乞求的眼神,只得在心中无声轻叹,她是高傲而坚强的,从来不肯求些什么,而此刻,她却在求他,用一种无声的方式,他淡淡一笑,宠溺的轻拍她的肩膀道:“好在这次带的粮草尚有结余,就分出两车给当地百姓吧!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涟漪欢呼一声,道了声谢,调转马上直奔后面粮车,传达风笛的军令。
风笛看着她离去时,容色上的迫人神采,灵动雀跃的神情,心头久久不能平静。
大军又行了几日,终在乾朝和柔然交汇之处止步不前。堆落的碎石已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再如以往一般派先遣部队先行人工开道,已不可行,大军不得不在此停驻下来。
乾朝并无先进的火药技术,只能用硫磺粗制初级火药慢慢炸开山石,如此一来,进展缓慢。涟漪心中着急,这一路极为辛苦,眼下好不容易快到柔然,硬是山石堵路,无法行进。
不知道风烟那里的状况如何,这一路来并未如往常一般收到明月堂的飞鸽传书,这是自风烟出征以来从未有过的现象。如果不是战事紧急,风烟和司马睿断断不会不留音讯,让她着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开凿道路的行动,并未停歇,风笛已经下了令,大家在注意安全的情况下,点燃火把,连夜赶工。
涟漪也在傍晚十分,收到风烟的飞鸽传书,心神稍稍安定下来,有传书为证,风烟就算形势再危急,尚不至到了绝境,定然还有转圜余地。
那是一张绑在鸽脚上的字卷,涟漪一眼便认出上面那苍劲有力的字体是出自风烟亲笔。大意是说:明月堂的粮草已经送到,但不知为何走露了风声,不过由于行动敏捷,虽折损些人手,但粮草总算安然抵达,足够支撑一段时日。而他们打算偷袭赤岭,希望给柔然叛军迎头一击,快速分化他们的力量,以致彻底剿灭。
涟漪在得知粮草已经送到,心中一块大石才算落地,她了解风烟的惊世绝才,又有司马睿辅佐在侧,若是论单论战略战术,世上恐无几人能及,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最怕他在无粮草的情急状况下贸然行动。
这会风笛外出巡视,涟漪绕过宽大的帅案,拂袖展开案上的地形图,审视起来,图上用墨汁点过的痕迹,均是风笛所做的标记,一路看下来,从乾都到此地的标注无不清晰。涟漪用纤指沿着痕迹划过,忽而目光停在图上的某一点,那里正是风烟所说的赤岭,而赤岭东面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夹路,只画到一半便不见了踪迹。细细分析起来,大抵画到后来,制图人也不甚清楚,便模糊的一笔带过。
涟漪虽然到乾朝不久,但对民风有所了解,往日曾听风烟提过,有些商贩为了取得更大的利益,常常不走官道,为了规避贩卖商品对国家上缴的买卖钱粮,给乾朝带来了为数不少的经济损失,虽然圣上对此曾下过一定的决心围剿,却屡禁不止。这种私下的贩卖路线,原本不能称作路,只是平日里走的人多了,才勉强可以通行,而照图上所示,看那隐隐约约的走向,像极了那种私下贩卖的商道,而照图上方位来看,那山路虽崎岖,却在山峰之上,受泥石流的影响不大。涟漪的眉眼间慢慢闪出希望的光彩,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那条鲜为人知的商道应该在军营周边范围有出口。
山风不断刮来,涟漪一身黑色侍卫服饰,立于马上,向四周打量,刚刚策马奔驰一段,离军营已有一段距离,她的骑术尚不精纯,奔到这里,额头已有一层细密的汗珠,翻身下马,慢慢平息气息,徒步而行,脑海中印现的是刚在地图上所见的位置,点亮火折,西下细细查看起来,四周除了山石便是半人多高的杂草,只能慢慢摸索前行,行至此处,涟漪方觉有些后怕,一时兴奋,便不知分寸的骑马奔了出来,也没和风笛打个招呼,现在属于战乱时期,若是有什么意外,或是他回营见不到她,定会担心。
想到此处,她加紧了步伐,加快搜索,如果能找到最好,若是找不到,回去和风笛说了,让他派人来寻更为稳妥。
仅靠火折上的光亮,在夜晚视物,确有些困难,就在涟漪决定放弃的一刻,奇迹出现了,前方一片不大的空地上,虽有山石盘踞,但杂草明显稀落了很多,涟漪心下生疑,几步跨过去,勉力拔开周围的树枝,果见一条被人踩踏明显的路,慢慢显现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沿路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此路虽难走,但只一人一骑通行尚算宽敞。
涟漪深深呼出一口气,脸上的喜悦之情,若夜空中夺目的星子,这条路不仅不需要火药开凿,而且沿途走下去,若所料无误,便可直通赤岭。
军营中依旧亮如白昼,远方火药的轰鸣声,震天,火红的风光和爆炸后烟尘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军营中,地上篝火中尚烤着几支肥肥的兔子,却不见有人顾得享用,可见将士们急切开路而过的焦急和忧虑。
涟漪牵着枣红马,绕过一座座帐篷,向帅帐走去。抬首间不远处,两人一前一后正要迈入账中,前面一人正是刚从爆破前线巡视回来的风笛,后面跟着的是副将徐茂。涟漪正欲出声轻唤,瞧见两人神色间的凝重,平日随和热情的风笛,不知何时脸上罩了一层严霜,涟漪脚下微顿便没喊出口,只将马系于一旁的马厩,缓步向帅帐走去。
涟漪走得很慢,心中疑惑不已,大军虽尚不能行进,但照风笛所说,最慢五日之后也可清空路面,直达柔然,为何此时他脸上会有那样的神色,莫非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前方军情出了什么变故,想到此处,涟漪心下紧张,脚下再不迟疑,大步向帅帐而去。
帐外本有几个侍卫把守,任何人不经通报不得入内。但行军这半月余,那些侍卫整日跟随保护风笛,对涟漪的身份,每日看在眼里,不说十分了解,也都猜到几分,见她前来,并未加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