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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摇了摇头,终于甩动手里的绳子,使井中的木桶偏斜,兜水进去。
几秒钟后,步野便将满满的一桶井水提了出来,直接往井边一放。以他现在的力气,举着桶往嘴里灌都没问题,不过他还没那么粗放,拿起井沿上的陶制茶壶装了一壶,这才对着壶嘴喝了起来。
喝完整整一壶,他又灌了一壶,这才往回走去。
回屋之后,他自己又整理了一遍床铺,也没脱衣服,直接躺了上去。
整个过程都显得很平淡,很像是过日子的样子。
二十岁之前,他一度觉得平平淡淡的生活没有什么意义,人之所以活着绝不是为了重复别人的人生。但是患病之后他又曾想,也许人生甚至人类的存在都并没有那种更深层的意义,引申只不过人们的一种习惯罢了。人生就是人生,人类就是人类,就是那么简单,没有任何“使命”、“宇宙进化”等附加意义。
而现在,或者说是从病入膏肓、必死无疑那时开始,他不再认同任何一种观点。他的三观已经极度混乱,再也无法捋顺。
他觉得现在的他仅仅是一个有着特定性格、脾气的壳子,壳子里装的东西乱极了,而且还有很大很大的空间等着去填充。
他也不知道填满之后是会更乱还是会“拨乱反正”,他也不在乎。
意义?
他的生命不需要意义,他只需要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最大的一件事,战胜癌细胞!
自从从红光那里出来后,步野终于可以静下来内视自身了。
原本心云八星,红光帮着激活了第九星,第十星还
不是遥遥无期!
此时此刻,步野竟是感觉到了自己胸口正中,肺下肝上,也就是膈的位置,血气十分旺盛,隐隐有凝聚出第十颗血星的征兆!
竟然这么快?!
在和癌细胞的对抗中,他已经占有不小的优势了,若能再尽快激活第十颗血星,将身体素质再提高0。2,胜算无疑又大了许多。
到了现在,他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些感觉:只要能让自己身体的正常生命力跟癌细胞的生命力达到一定比值,那么肯定能彻底灭杀癌细胞!
比如说现在,他的生命力基础是1,心云又加1,九颗血星加1。8,共计3。8,而癌细胞的又是多少,他姑且将之算成是1,两相一比,便是3。8/1。乍一看,这是一个不低的比值,好细胞怎么也是癌细胞的3。8倍呢。但是,问题是这又不是下棋,可以按1:1的比例对掉,你杀我1个,我也杀你1个。如果真这样倒也简单了,步野还能剩下2。8的好细胞,拼完之后再慢慢养身体就是了
步野现在的情况是,他要让好细胞和癌细胞争夺生存空间,就像是大森林里的树木抢夺阳光,农田里的庄家争夺养料那样。
这个比例至少要达到5/1,才有较大可能一举挤杀癌细胞,这便是步野此时的真实感觉!
所以,他还要加快速度!
步野正思忖间,耳中却是隐隐听到了小孩的哭声,不由清醒过来。
仔细一听,并非幻觉,那哭声就来自隔壁院,是生儿的!
想起那小毛头,步野不由笑了笑,而后也没当回事,又闭目内视起来。
然而,都等他已经估计出了第十颗血星会在四五天的时间内觉醒了,生儿的哭声竟然还没停。
步野皱了皱眉,并想起了那些官军,便“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步向外走去。
此时天几乎全黑了,幸好天上还有月亮,勉强能看清路。
两家中间只隔了一道篱笆墙,现在步野可不是那守规矩之人,向着两家中间的篱笆处走了几步,然后直接一跃而起,跳进了罗秀家的院子。
“生儿,别哭了,快睡觉”
“呜不嘛娘,我要睡咱们的床”生儿哭的断断续续的,一听就特别伤心。
“明天就走了好孩子娘搂着你,不硌的”
步野听了两句,并没猜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便走到了屋门前,伸手敲了下去。
“啪、啪!”
“谁?!”罗秀戒备的声音立时传来,生儿也不哭了,看样子娘俩都吓了一跳。
“我。”步野道。
“阿野”罗秀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明显并不是疑问,而是完全听出了步野的声音,“你等一下,我这就开门。”
步野倒未必非得进去,只要弄明白怎么回事,最主要的是让生儿不再哭,他就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生儿怎么一直哭?”步野在门外问道。
“吱呀!”
罗秀的动作竟是比步野想象的要快,已然从里面打开了门。头发有些散乱的她迎着月光看向步野,一时似不知如何开口。
“步叔叔。”生儿那委屈的小声音从屋里传了来。
“方便进去吗?”步野问道。
“嗯。”应了一声之后,罗秀便为步野让开了道。
步野进了屋,只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症结,罗秀家里竟是空空如也,床上也是光秃秃的,只有硬邦邦的床板子。此时生儿就委屈地坐在床板上,大眼睛红红的。
感情,是罗秀家的东西全没了,床又硬,小生儿受不了,这才哭个不停。
邙山贼虽坏,但抢的都是值钱的,想来罗秀家的被褥之类是被那些官军拿了去,不过都这会了,又去找谁要去
“生儿,别哭了,等等叔叔。”说完话后,步野转身就走。
罗秀还以为步野要去找军官要被褥,连忙道:“别!我们撑一晚就是了。”
步野差点被气笑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这时候去找官军闹事,直接道:“我把我的被褥拿来。”
罗秀一愣,等反应过来时步野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
罗秀连忙追了出来,向着步野的背影道:“我没事,就是生儿。你那里要是有褥子,就让生儿跟着你睡一晚,不用拿来。”
061 “别说话,求你了。”()
步野要是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可能再心安理得地睡他自己的安稳觉。
他并没有回答罗秀的话,而是径直走回了屋里,显得强硬而没有礼貌。
连一分钟都不到,他就把铺盖卷起来抱了出来。他知道要是再和罗秀说话罗秀肯定又不知要说些什么,而他现在可完全受不了那些客套,便跳过篱笆墙,直接进了屋里。
“生儿,你的被褥被坏人拿走了,今天晚上可要不回来了,就先睡叔叔的吧。”步野将铺盖一把放在床板上,然后向生儿道。
“那叔叔你呢?”生儿问道。
步野只好撒了个小谎:“我家还有。”
“嗯!”生儿放了心,然后又问道,“步叔叔,你明天还要打坏人吗?”
看到生儿那兴奋劲,步野也不由乐了:“哪有那么多坏人好打。他们不惹我,叔叔就不打他们。”
“那拿走我们家的被子的呢?”
这小孩的思维是真不能较真,步野也是乐了:“回头要是能碰上,那就打。”
“嗯!”
“不早了,我给你把被子铺好,快睡吧。”
步野熟练地打开了铺盖卷,展开了一半后把另一边的生儿抱到了上面,然后又把另一半展开。整个过程中,步野的动作轻快而熟练,和生儿看起来也相当的亲昵。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他心里完全不设防的,也只有孩子了。
终于不用睡硬邦邦的床板了,按说生儿也该心满意足了,但是这个小家伙今晚却特别兴奋,都光屁股钻进被子里了还不肯睡。
“步叔叔,你能再给我讲一遍飞将军的故事吗?”
飞将军?
步野一怔,而后搜肠刮肚,终于是想起,此“飞将军”并不是地球上的那个飞将军李广,而是萧国百余年前的一个开国将军。
飞将军的故事虽然热血、励志,但是说实话不太适合小孩。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步野一辈子也没听过多少故事,所以给生儿讲的也来来回回就那几个。
步野现在心情不错,便干脆直接坐在了床边,笑道:“今天叔叔给你讲一个新故事怎么样?”
“嗯!”生儿更兴奋了。
“不过,讲完了你可一定要睡啊。”
“嗯。”
而后步野酝酿了一下,便再次开了口:“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美丽而神秘的国家”
当步野在那边轻声讲着故事,却完全不知道,屋里另一端的罗秀已经无声地流下泪来。
她是直接跟着步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