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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死了?”玉旈云蹙眉问。
“那是小侯爷袁哲霏。”一个文官回答,“他们在峡谷里遇到反贼。幸亏侍从们拼死保护,才逃出一条命来。好些人没了坐骑,也受了伤。许多侍从都被反贼杀死了。”
“竟有这种事?”玉旈云故作惊讶,同时给乌昙和小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袁哲霏那里询问详情。自己则问那几个文官:“什么反贼,你们说明白些。”
那几个文官这才义愤填膺地将午后的遭遇说了一回——原来各位猎手离去不久,留守的人才堪堪扎好营地,就忽然有火箭从天而降,接着又有一群黑衣人策马在营内乱冲了一翻。当时营内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们,自保尚且困难,何谈反击?幸亏那群黑衣人只是驱马闯过,便下去峡谷了,营地中才未有伤亡。但大伙儿一行救火,一行呼唤同伴,也是狼狈万状。未几,袁哲霏又带着一种贵公子逃上来,说是在峡谷内遭遇黑衣人袭击,险些丢了性命。
“那钱大虎他们呢?”玉旈云关心岑家军的安危。
“他们倒并没有遇到贼人。”那些文官们回答,“先前已经回来了,只是听说了袁小侯爷等遇袭,就立刻折返山谷去寻找王爷。王爷安然无恙,那就谢天谢地了!希望钱把总他们也早些平安归来。”
“最好是能把这些胆大包天的贼人也抓回来。”玉旈云道,“本王倒想见识见识,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们才不会抓贼人回来呢!”玉旈云才说完,那边袁哲霏被几个同伴搀扶着走了过来。一瘸一拐的,身上的华服也扯破了,颇为滑稽。“他们根本就和那群贼人是一伙儿的!”他嚷嚷。
“这话怎么说?”玉旈云奇怪。
“这不明摆着吗?”袁哲霏嚷道,“王爷平安无事,显见着贼人就不是冲着王爷来的。岑家军的那伙人毫发无损,就只有我们这一支队伍鼻青脸肿伤亡惨重——可见贼人的目标就是我等。”
“你是说……你们和岑家军的人有仇怨?”玉旈云心中好笑,却极力皱紧眉头,显出严肃的样子。
“那可不!”袁哲霏愤愤不平。乌昙和小莫瞥见,那几个文官不停给他打眼色,要他别乱说话,他却视而不见,口沫横飞:“王爷初来西疆,不晓得这里的怪事!也不知打从什么时候起,西疆的人都分成了两拨——岑家军的那些人是一拨,其他人是另外一拨。岑家军的人可是从心底里讨厌咱们。也真不知咱们是做错了什么得罪他们了。总之,但凡是咱们做的,无论是诗社、戏社、佛会、灯会,他们一概看不顺眼。哪怕是打猎——您说,打猎他们这些武夫总该喜欢吧?每次咱们也都是给他们发了帖子的。但他们从不理会。这次若不是王爷亲自邀请,连他们的影儿也难见!”
“天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家和自己钟意的人交往再正常不过了。”玉旈云淡淡道,“再说袁家军素来军纪严明,不好随便出来嬉闹。他们不参加你们那些佛会、灯会也不出奇。我看并不是与你们不和,更不至于要打要杀。袁小侯爷多虑了。”
“王爷有所不知!”袁哲霏义愤填膺,“在下还没说完呢!他们不来同咱们一处玩,这还是最无所谓的。不来就不来了——来了话不投机岂不是更麻烦?但有时难免还是会遇上。咱们这一方总是礼貌招呼,他们却素来恶言相向,甚至也会动手动脚。咱们的侍从,都被岑家军的人打过。王爷不信,可以问问他们!”说时,指了指身边其他的几位公子,个个都点头不止。
就你们这副德性,我见到了也想打!玉旈云暗想,面上却仍是凝重万分,问道:“这又是为何?”
“那理由可真是五花八门。”袁哲霏道,“有时嫌我们吵闹,有时嫌我们挡路,有时就骂我们玩物丧志带坏了西疆的风气——总之就是瞧着咱们不顺眼。自从岑家公子去依阕关上任之后,这群武夫就变本加厉,变着花样儿找咱们的麻烦,不是说咱们哄抬物价,就是说咱们买尽了市面上的好马好鞍。隔三岔五,总要和咱们的人争斗一番。本以为王爷来到,他们会收敛些许,没想到他们仗着有曹大人撑腰,竟然——”
他话未说完,忽听一声断喝:“姓袁的,你胡言乱语些什么?”正是钱大虎和一众武将们回来了。乌昙的手下也跟他们一起。首先跑来玉旈云的跟前:“王爷,你可也遇到刺客了吗?我们只顾着打猎,回头已经不见了你。正到处寻找,就看见钱军爷他们,说是峡谷里有反贼刺客。可把咱们给急坏了!”
“我们也是只顾着打猎,看时辰就快到了,又不知你们去了何处,就自己先回来了,没见到什么刺客。”玉旈云淡淡的,又问,“那你们方才下去,有瞧见贼人吗?”
“并未见到异样。”钱大虎回答,“这里并无其他通路,若是逃入山谷,就必然还在谷中。只不过森林茂密,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还无法搜捕。眼下就是回去调集官兵,只怕来时贼人也已经逃得远了。”
“根本就是你的同党,你不想去追罢了!”袁哲霏气愤,“如今王爷的部下也安然无恙,那就更加说明贼人的目标不是王爷,而是存心要伤害咱们。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王爷,您可要替我们做主!”
玉旈云不待答话,岑家军那边已有数人勃然大怒,喝斥道:“放你的狗屁!就不兴是你们平素横行霸道得罪的人多?就或者是你们奢侈无度又太过招摇,惹来了强盗?凭什么说是咱们的同党?”
“若是强盗,应该劫掠财物。”有个文官开口,“但是这伙人只是在营地里捣乱,未曾向我等索要银钱。袁小侯爷在峡谷中也只是被追打,没有财物的损失。可见不是强盗。”
听到这文官也出来为自己说“公道话”,袁哲霏更加理直气壮:“姓钱的,听见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再说了,今天人人都来,就曹非攻没来。肯定是他算好了,若他跟来,难免要留在营地里,那贼人前来捣乱,刀剑无眼,岂不是要殃及他?所以他特特推辞了——必然是如此!来,咱们这就回郢城去,找曹非攻出来,在王爷面前说个明白!看我们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令他要下此毒手!若真是我们有做错的地方,我们改正还不行吗?大家都是大樾国的臣民,成天这样自相残杀,成何体统!”
“放屁!”钱大虎等武将怒斥,“你们在郢城搞起来这股铺张浪费的歪风邪气难道还觉得自己没做错?但就算我等看不惯你们的做派,也不会去用些偷鸡摸狗的道道儿捉弄你们,更加不会做杀人放火的勾当。你们少在这里红口白牙地诬陷人!王爷也曾经跟我们岑家军并肩作战,我们的作风王爷岂还不明白?”说罢,瞪着玉旈云,要看她站在谁那一边。
玉旈云听到他提起“并肩作战”,心中大是欢喜。不过眼下刺客一事仍扑朔迷离,是故她并不想让人看穿自己的立场,就摆摆手道:“你们也不必争了,那伙贼人究竟是何来头,必然要好好查清楚。胆敢在本王打猎的时候搅局,那就是不给本王面子。是恶作剧也好,心怀歹念也罢,都不能轻饶。今日本乘兴而来,如今却是一点儿兴致也没有了。大家又受惊的受惊,受伤的受伤,这就回郢城去吧!”
此话听在袁哲霏耳中,大有为自己撑腰之意,免不了狠狠白了钱大虎等人一眼,才招呼同伴、仆役准备踏上归途。而岑家军中人却未免感觉玉旈云有点儿不冷不热,但素知此人性格冷漠,虽然在战场上常常身先士卒,亦有保护部下之举,但平素却不会与军官兵丁亲密谈笑,大抵因其出身高贵,兼男女有别,也不难理解。因此上,他们也不觉得受到了冷落,自去准备回程。
玉旈云在那边看得分明,让乌昙去吩咐众海盗们整理猎物带回郢城。自己则对小莫道:“一会儿你去和那个钱大虎聊一聊,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在众人面前我不便表示出偏好来,但我决不信岑家军会用此地痞流氓的手段。问问他,袁哲霏这一伙儿究竟都有和恶行。”
“是。”小莫理会得玉旈云的用意,又低声问,“王爷,那这刺客……”
“让他们先去闹吧,闹得越凶越好。”玉旈云道,“刺客咱们也不用去查找。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一击不成,还怕他们不再来吗?且等着吧!”
天黑行路,难免缓慢。虽然岑家军和玉旈云一行都有夜间行军的经验,并不在意,但袁哲霏等人和那些郢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