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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枢大概一路上已经领教过这刁蛮郡主许多次,对她很是不耐烦。但这时心思有一半都系在端木槿的身上,所以只皱了皱眉头,并未反驳。又转头柔声对端木槿道:“槿妹,我带你去后面休息吧。”
端木槿摇摇头,自己转身向后走。
“槿妹”林枢又追上她,“你你听我解释”
“你不用再说了。”端木槿捂着耳朵,“我不想听。你若对往昔的情谊还有一丝惦念,咱们就此别过吧。那样,至少在我心里,你还是百草门的大夫,而不是抗击樾寇的志士。”
“槿妹,你怎么忽然之间又变成了这样”林枢望着她,“我承认我把瘟疫带进揽江,的确是是有些阴毒,日后阴曹地府,阎罗王要怎样跟我计算,我绝不狡辩。可是抗击樾寇怎么了你先前不也想要保卫家园,把樾寇赶出楚国吗我们不是还约定,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天下太平,我们就一起退隐山林你为什么忽然又变了”
端木槿只是捂着耳朵摇头:“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也没法回答你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杀声。两人都回头望去正是揽江城的方向,只见城楼如漫天流星一般飞下百多支火箭来。城上的樾军士兵嗷嗷叫嚣,而城下的楚军士兵则一边怒骂一边向后撤。一时间,烟尘滚滚,遮人眼目。
“是何情况”向垂杨问从前方奔回来的一名士兵。
“樾军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士兵回答,“他们射火箭下来,我们怕是夹竹桃木做的毒箭,所以赶紧退回来。”
“夹竹桃箭”白羽音听了立刻跳起来大骂,“一群蠢材他们哪儿来的夹竹桃夹竹桃林在咱们这边再说你看看风向,直往西面吹。他们胆敢放毒箭,那毒烟还不是都吹回他们那边去了”
“这个”那士兵挠头,意识到自己受了骗。
“梁副将”向垂杨阴沉着脸命令自己身边的一位军官,“速速整顿队伍,等天一黑,就全力攻城。今日之内,要把揽江城攻下来哪怕把城墙给我拆了,也要攻下。”
“是”那军官领命,立刻飞跑着去了。向垂杨也负着手回去他的营帐准备。白羽音抚了抚腰间长剑的穗子,似乎很是期待这一场拼杀。又扭头瞧瞧林枢和端木槿,即轻蔑地嗤笑道:“你们两个卿卿我我的还有完没完这里可是两军前线。你们要打情骂俏,趁早躲远一些”
不用她出言讥讽,端木槿也打算走了。一声不吭,向树林的深处奔去。林枢在原地愣了片刻,又追上来:“槿妹,你不想听我解释我也不勉强你。只不过这里实在危险,算我求你,你赶紧到南方安全的地方去吧待日后,局势稍稳,我再我再去找你如果你你还愿意见到我的话”
端木槿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摆摆手,头也不回径自向先疾走而去。
林枢终于没有再追上来。端木槿穿过了大片楚军的营地,走到了树林的尽头。那会儿正是晌午,时值盛夏,阳光猛烈,但天气潮湿,一走出树林的阴影,整个人就好像置身于硕大的蒸笼之中,湿热之气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人不禁头晕眼花。
端木槿抬手搭了个凉棚,眺望前路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对面郁郁葱葱,夹杂着粉红黄白各种颜色,正是王小虾口中的夹竹桃林。此刻正直鲜花怒放的时节,花香随风飘来。虽然只是谈谈的气味,已经让人感到有些头晕眼花。端木槿连忙掩住口鼻,暗想:若不是楚军有这片小树林作为天然屏障,只怕早被夹竹桃花香熏倒了。
她不敢靠近夹竹桃林,是以不过小溪,只是沿着溪流走。心中没有一个目的地回不去揽江城,也不想去找程亦风,有心去镇海,但或许去到那里,也已经于事无补。此时此刻,她竟没有可去之处,也没有想做之事,似乎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感到一阵眩晕,即在溪畔的石头上坐下来歇歇。不过这时候,就听到有人唤她:“端木姑娘”
她怔了怔,循声望去,见到有七八个人在小溪的对岸。他们都满身污泥,头上还带着杂草藤蔓编织的帽子,并看不清是何人。但她这一抬头,却让那些人兴奋起来,几乎雀跃着跳下小溪,趟水过来,围住了她:“端木姑娘真的是端木姑娘我们还担心不知怎么去楚军大大营里救你。没想到你已经脱身了你受伤了吗”
端木槿有些疑惑,再细看这些满面惊喜的年轻人,只觉有些面熟。有一个就摘下了草帽,抹了抹脸道:“端木姑娘,是我郑奎。昨夜是我和张富贵一起抬罗总兵去乔家大宅的咱们画花了脸,难怪你认不出”他这样说的时候,其余几个年轻人也都在溪水里捧水抹了脸。端木槿才认出他们来。都是樾军士兵。那个自称叫郑奎的,和他旁边叫张富贵的,正是昨夜抬罗满到西跨院来的那两个人。
端木槿不禁惊讶道:“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自然是奉了罗总兵的命令来执行任务。”郑奎回答,“可巧遇见了姑娘这下罗总兵可以放心好好休息了。”
“罗满他他怎样了”端木槿问。
“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坏。”郑奎道,“他的病没好,又中了毒,昨夜他见到那楚国刺客把姑娘掳走,可急坏了,这不又添了一层病上阵指挥自然是不成的。幸亏有刘将军樾军埋伏在揽江大营的废墟之中,这消息从何听来”
端木槿不敢隐瞒,即将自己做河边遇到郑奎等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那几位樾军士兵现在何处我并不知晓,否则将军可以亲自审问他们。”
向垂杨不像赵宏伟,并没有追究郑奎等人的下落,反而是越听越锁紧眉头。作为一位身经百战的楚国老将,他知道端木槿所说的多半不假他早已猜测樾军主力不在揽江城,至于到底在何处,他也和几位部下商议过或许罗满把人马派去南方追击程亦风,也可能樾军一路向西行,进入了鹿鸣山的地界,打算袭击远平城,或者樾军只不过大军开过河来夺取了揽江,然后又退回对岸去,准备攻打上游的城池,而揽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有太多的可能性,但是线索却太少。他因此下令夺取揽江城,打算先拔除敌人的一个据点毕竟,玉旈云费尽周折夺下了这座城池,不论背后有何阴谋,他要破坏敌人计划中的一环。如今听到端木槿的话,他可以大约猜到樾军的诡计了:他们知道揽江陷落之后,程亦风和冷千山必定会向距离最近的镇海大营求援,所以他们在揽江城虚张声势,主力人马却悄悄地回到了揽江大营的废墟,在那里等待楚军的援兵来到,准备出其不意来个偷袭,这样便可将镇海的步兵也消灭,从而一次取得两个楚国东北重镇等于控制力楚国的东北角
那么下一步要如何向垂杨望了一眼揽江城的东门,上面刘子飞的旌旗迎风招展。凭楚军现在的兵力,拿下此城应该费不了什么周折,伤亡也不会太大。只不过,这城池本来就是为了向揽江大营提供各种物资才建立起来的,在军事上并无其他的价值,就算夺下来,也是易攻难守,稍后樾军从北方而来,又有一场硬仗要打。倒不如干脆舍弃揽江城,即时折向北方,给樾军来个迎头痛击这岂不是可以彻底粉碎樾寇的阴谋
想到这里,他吩咐身边的亲兵:“传我号令,全军北上”
楚军疾速移师。当时,受毒烟侵害严重无法行军的约有三百人。即让他们跟在队伍末尾,由军医们医治照顾,又调拨了一支全由楚国武林人士所组成的百来人的队伍加以保护。行至在距离揽江县城北方大约二十里之处,道路崎岖,且前方探子回报,似乎见到了敌人的踪迹。向垂杨即命伤兵停下,其余部众上前准备迎敌。
没多久,楚军便和樾军遭遇。
短兵相接的具体细节,端木槿并不清楚。她跟在伤病的队伍中,和林枢以及其他的军医一起医治伤患。初初只是那些被毒烟侵害的,接着,前面在战斗中受伤的就不断送过来。她没有片刻休息的时间,一直不停地为人处理伤口。有的伤兵转危为安,有的就回天乏术。如此一直忙到了半夜时分,再没有新的伤患送来。她才停下来喘口气。向旁人询问,得知楚军在战斗中占了上风,樾军伤亡惨重,向北撤退。向垂杨下令追击,要一鼓作气,把敌人赶到大青河里去。所以楚军已经乘胜向原揽江大营方向进发。只把伤兵留在原地。
“大伙儿士气高涨。”那个楚国武林人士告诉她,“咱们从镇海跋涉而来,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