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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讲明了是老鼠兵团,当然会咬人了!”
“哼!”那士兵气乎乎地将咬在自己手上的老鼠摔在地上,一脚踏死,“他娘的,踩你个稀巴烂!兀那郑国藏头露尾的龟儿子们,有胆就出来!老子就像踩耗子一样踩扁你们!”
众人听他这样说,真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立刻又都捂上嘴忍住了,一百人鸦雀无声地继续前行。
乾窑这座城并不小,罗满一行到了半夜时分才看到了西城墙的尽头。他们便转向东面,沿着北城墙前进。
又走了大概十多里地,忽然见到前面有火光,罗满便急急命令队伍停下。众人隐在灌木丛后一看,见插火把的地方正是一座郑军的军营,而他们所把守的,正是乾窑的北门。
罗满和众士兵心中都奇怪:郑军应该知道樾军从西而来,在北门设防却是为何?
他们仔细观察了一下,看往来巡逻的士兵大概只有二、三十人——以如此的兵力是绝对不可能和樾军所抗衡的,莫非这是诱敌之计?是想引得樾军冲进城去,然后好来个瓮中捉鳖?
罗满行事一向小心,既然石梦泉只是命自己来此侦察,他就算有十分的把握能将城外的郑军消灭,也不轻举妄动,只是招呼手下立刻返回樾军大营复命。于是,一百人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撤退。
只是,撤到城西北角的时候,忽然有个士兵朝城墙上一指:“罗副将,你看!”
罗满顺他所指望去,只见黑黢黢的城墙上有一个人影正在缓慢地攀行。是敌?是友?他心中飞快地决断着:不管是何人,有何目的,在这个时候企图悄悄进入乾窑城,大约总不是守卫北门的那群郑军的盟友。且抓来问问再说!
罗满想着,抽出了腰刀来,在城墙上一插,借力朝上窜起丈许,跟着又拔出一把匕首再次插入墙中做支点,这一跃便已来到了黑衣人的旁边。黑衣人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劈手就朝罗满打来。罗满见此人敢攀爬如此陡峭的城墙,早也料到其身手不俗,所以有了防备。他右手将腰刀一挥,逼退了黑衣人的攻势,而左手的匕首迅速地朝城墙上一扎,便翻身跃到了黑衣人的上方。
这时他发现黑衣人是先用铁爪将绳子抛上城楼再顺着绳子上城的,如果控制了绳子就等于控制了黑衣人,他便一把向绳子上抓去。黑衣人见了赶忙在城墙上一蹬,让绳子晃开了罗满的攻击范围,同时自己也飞起一腿向罗满踢了过去。
罗满的武功只是寻常,看黑衣人招式如此凌厉,晓得自己决非敌手,只好急中生智在险中求胜。对黑衣人踢来的一脚他避也不避,直到黑衣人的腿擦到自己腰间时他才猛地双手朝对方腿上抱了过去。两人都挂在城墙上,活动的空间很小,黑衣人更几时料到有如此打法?想要变招已是不及,因此被罗满紧紧抱住。而罗满更乘胜追击,顺势又拿住了黑衣人的腰眼,接着挥刀将绳子斩断,两人就一齐落到了地上。
黑衣人的武功远在罗满之上,被他用奇招制住,不禁又惊又怒,甫一着地立刻一肘撞在罗满胸口摆脱了他的掌握。但是旁边的樾军士兵早已围了上来,十几把钢刀“唰唰唰”都架到了黑衣人的脖子上,黑衣人一愣,知道无法脱身了。
罗满揉了揉胸口,站起身来:“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深更半夜翻入乾窑城?”
黑暗之中黑衣人的眸子却十分明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管我是什么人?总之我不像你们是一群衣冠禽兽!”
众士兵和罗满都是一愣——倒不是因为这个黑衣人出言不逊,而是因为其声音婉转,语调软糯,是个带着南方口音的女子。
有人劈手将她的脸罩拉了下来,月色下看看,见她生了张鹅蛋脸,眉眼生动,虽然不是绝色,但也十分可人。罗满想起自己方才抱住人家的腿,简直是唐突佳人,不禁红了脸,道:“姑娘,抱歉。”
女子冷冷地瞟了他一眼:“用不着假惺惺,我落到你们手里,随你们处置就是。不过,你们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迟早会有报应的!”
伤天害理?罗满皱着眉头,暗想,这姑娘莫非也是指责我军引水淹城之事?但她看来并不是郑国人啊!她究竟为何要深夜进入乾窑?乾窑封城的内情她又知道多少?许多的疑问需要这姑娘来一一解释,只不过此地不宜久留,方才的一番打斗很可能惊动郑军,还是早些离开为妙。于是他道:“带上她,回营!”
几个士兵立刻合力反剪了女子的双手。女子怒不可遏,张口欲骂,而一个士兵又用那黑面罩将她的嘴堵住,她只有怒视着罗满。但罗满只是挥挥手,百名士兵便几乎悄无声息地撤离了乾窑。
第 62 章()
罗满一行到天蒙蒙亮时才回到了樾军大营。石梦泉几乎一宿没合眼地等待着消息。罗满做了简单的汇报,便将那神秘女子带上来问话。
女子由两个士兵押着,到了跟前,才将她口中的布取出,她立刻骂道:“禽兽!要怎么处治本姑娘?你们来个痛快的,姑娘决不皱眉头。将来化作厉鬼,再回来找你们算帐!”有士兵喝令她规矩些,好生拜见将军,她便又骂道:“哼,将军?不打敌人却转杀自己父老乡亲的将军还真天下少见!”
石梦泉皱着眉头,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怒从何来,见她突然抬头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又猛地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那女子也是一怔,盯着石梦泉看了半晌,道:“你……你是孟少侠?”
听到这称呼,石梦泉才也想起了她来——这正是楚国神农山庄端木庄主的女儿端木槿啊!他不禁讶异道:“端木姑娘么?”
端木槿冷冷一笑:“没想到孟少侠还认得我——没想到孟少侠你竟然做了郑国朝廷鹰犬!不,看来你本就是郑国高官,只不过当初我们有眼无珠,未看出来罢了!”
石梦泉怎么想到当日在楚国为了脱身才结下一面之缘的女子今天还会再见?他一时也不知究竟该怎么接端木槿的话茬。但旁边的士兵已喝道:“你这女子,休得胡说八道!什么郑国朝廷鹰犬?我们这是堂堂大樾国的军队!”说时,指向帐前插着的军旗。端木槿初初被押进来时,天色灰白,大旗上的字还不怎么看得清楚,这时却清晰可见。“这是我们石将军,”那士兵道,“不是什么孟少侠!”
“石……?”端木槿怔怔地,“樾军?”
石梦泉同她抱了抱拳:“端木姑娘,在下石梦泉。当日在神农山庄中情非得已,以假名示人,望姑娘见谅。”
“石梦泉!”端木槿近乎切齿道,“原来你就是樾国强盗!”
“说话放尊重点儿!”有士兵喝骂,但石梦泉示意他们不要为难端木槿,自己和气地问道:“端木姑娘,不知你为何来到此地,又为何深夜攀上乾窑城墙?”
“哼!”端木槿丝毫也不领他的情,啐了一口,道:“本姑娘愿意到哪里关你什么事?这里是郑国,我半夜爬乾窑城墙只有郑国的士兵才能管。你们这些樾国强盗才应该问问自己怎么大过年的跑来别的国家烧杀劫掠!”
“我们几时烧杀劫掠了!”士兵们在靖杨治水日以继夜,辛苦万分,听到端木槿这样骂自己,当然生气。还是几名士兵曾经在富安负责安置石梦泉救下的郑军老弱病残,更觉得受了莫大的冤枉:“我们连郑国士兵都还没杀,更别说平民了!这都是玉将军和石将军心肠好,否则照刘将军的打法,我们早把郑国踏平了!”
端木槿只是冷笑:“强盗闯进别人家里,是杀光了主人家抢走其的财物,还是留下他们的性命日后好奴役,这有什么分别么?强盗竟还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是千古奇闻!”
“说什么!”士兵们都火了。
石梦泉却被这话刺的微微一颤。他不想深究,只道:“端木姑娘,念在我们曾有一面之缘,我也不想为难你。乾窑城我军志在必得,如果姑娘知道些什么内情能够帮助我军的,石某感激不尽,必然礼待姑娘;若姑娘不愿相助,石某也不勉强。只不过,樾楚为敌,我却是不能放姑娘走的了!”
原来这姑娘是楚国人,罗满听言想到,难怪她说话这样好听。
端木槿依旧冷笑:“你不就是想囚禁我么?做什么说那么多废话?索性把我杀了倒干净——你这樾国强盗,已经满手血腥,也不在乎多我一个。想骗我助你攻下乾窑城,你想也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