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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还想抵赖就没有意义了。”检察长以冰冷的视线看着夏尔,“我的女儿刚刚发了疯一样地逃出了家门,然后来到了您的家里,而您默不作声地把她藏起来了——这难道不是荒唐至极的笑话吗?请把她交还给我吧,先生,这样对大家都好。”
“如果平素的话,这确实有些荒唐,但是您得考虑一下她目前的状况,她现在伤心过度了,需要休息一下,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请她在我这里稍稍休息一晚的。”夏尔同样冷淡地回答,“我们两家是亲戚,亲戚借宿一晚又算什么呢?”
“家庭对她来说才是温暖的港湾,其他的地方永远代替不了。”检察长毫不为所动,“待字闺中的女孩子是不应该乱跑的,这只会惹人闲话。瓦朗蒂娜因为伤心过度所以做了傻事,这不是她的罪过,哄骗无知少女才是最大的罪过,您这样的花花公子对她来说是最大的危险,您只会败坏她的名声,所以如果您真的为她好的话,那么请将她交还给她的父亲。”
“如果我希望您改变一下考虑呢?”夏尔冷静地问。
“我再说一次,我是父亲,我可以决定我女儿留在哪儿,离开哪儿。”检察长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应有的权利,而您,应该尊重我的权利,否则在任何人眼里,您都只是一个仗势欺人、沾花惹草的恶少而已,您希望自己变成那样的形象吗?别忘了,虽然您在陛下面前得宠,但是我在陛下面前也是能说出几句话来的。”
“您这么说的话就太过头了,我可从来没有阻止瓦朗蒂娜回家,我只是说,今晚她悲伤过度,所以已经跑不动了,现在在我家休息,我们最好不要打搅她了,难道这不近人情吗?”夏尔似乎在耐心对检察长解释,“她现在已经睡着了,您先请回吧,明天她就会回家了。”
“这就是您要对一个父亲说的话吗?”维尔福检察长冷笑了起来,“那么我的回答是不,为了我的女儿的名誉着想,我不能让她留宿在这里,一晚也不行!如果您是因为单纯的好意而收容她的话,那么我在这里感谢您了,然后,请让我带我女儿回家!现在!”
看到检察长说话这么不客气,夏尔心里也来火了。
“家?亏您说得这么好听……”夏尔冷笑了起来,语气里面多了几分嘲讽,“可是这些年来,您给过瓦朗蒂娜家的感觉吗?这些年您对她不闻不问,一心扑在您的续弦和儿子身上,您可曾给过她什么温暖?如果她真的感觉很好的话,为什么她还要帮助她的爷爷,让他重新立遗嘱呢?为什么她还要跑出来呢?出事了,您倒记得她是您的女儿了……可是她失去外公外婆的悲伤,您可曾体谅过?您安慰过她几句?如果您都没有,您又凭什么可以说大话,说什么家是她温暖的港湾呢?在知道内情的人面前,这可真是不好笑的笑话!”
夏尔的话,一句句犹如子弹一样,呼啸着击中了维尔福检察长,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因为夏尔和特雷维尔元帅帮着瘫痪的诺瓦蒂埃侯爵立遗嘱的缘故,他心里头最近一直都对特雷维尔家族憋着恨,现在夏尔翻旧账,更是让他心里头怒火中烧。
“嘿,有意思!没想到特雷维尔家族的人还能够一本正经,来教我什么是家庭了!”他大声反唇相讥,“在知道内情的人面前,这可真是不好笑的笑话!您可别开玩笑了!”
“怎么了?”夏尔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夏尔,到了现在,咱们就别一起装糊涂了吧?”检察长冷笑着反问,“我已经当了这么多年检察官了,当年那些风风雨雨,说实话,有几件我是不知道的?您自己家里都是一堆烂账,现在反倒好意思来道貌岸然地教训我了,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夏尔一字一顿地回答,“如果您想要吓唬我的话,最好说清楚点。”
“看来那个老家伙瞒得挺厉害点嘛……”似乎是看出了夏尔说的是实话,检察长也耸了耸肩,“那好吧,我就告诉您一点吧——当初您母亲的死可是有很多蹊跷的,她的娘家不依不饶想要找出真相,要找您父亲的麻烦,是您的爷爷让人压下来的,当时可是闹出了多少风言风语!有这样的烂账在前,您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谈什么家庭……真是可笑!”
夏尔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特雷维尔家族在过去,居然还有这样的旧账。
母亲的死,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和父亲有关?
他脑子有些凌乱,努力想要回想,但是脑海里面却怎么也拼凑不出父母的相貌了,更别说回忆他们当年的相处状态了。
他们都太早离开了,以至于无非给自己留下什么印象。
这时候,他又回想起来了,当时在自家的时候,维尔福想要威胁自己,隐隐约约也谈到了自己的父母——原来就是因为这个?
毫无疑问,维尔福身为巴黎检察长,虽然不是当时的在任官,但是他必定是有着充足的信息来源,也许他真的知道父母的事情里面有什么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阴私,而他的夫人应该也能够耳濡目染到一些东西。
居然拿出这些来威胁我……夏尔表情很平静,但是他已经捏紧了拳头。
夏尔…德…特雷维尔,最恨别人威胁自己。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本来有些陈年旧事谁也不想提的,但是您非要折腾,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似乎是看出了夏尔的动摇,维尔福检察长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夏尔,我不管你家的事情,你们爱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作为交换,我也要求你们以后绝对不要掺和我家的事情,一丁点也不要有……作为一家之主,我想我是有这个权利的!之前的一切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但是以后,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们家的任何人了,我们不想和你一家来往!”
在他疾言厉色的呵斥面前,夏尔表情十分平静,好像充耳不闻。
半晌之后,他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我可以不干涉您的家事,先生,但是我希望您能够保证,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瓦朗蒂娜的安全,您可以答应我吗?”
“我们家的人还用不着您来操心。”检察长冷笑着回答,“我的女儿,不用您提醒我也会保护她的。”
毫无诚意。
那就没办法了。
虽然现在就抛出炮弹有些可惜,但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扔出来了。
终究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瓦朗蒂娜就这么重回险地啊。
哎,有得必有失,果然是至理名言。
夏尔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他张开了嘴,犹如是念咒语一样,念出了几个音节。
“爱德蒙…唐泰斯。”
36,卑躬屈膝()
“爱德蒙…唐泰斯。”
夏尔的话十分简短,他的声音也不大。
但是,犹如是喊出了什么魔法咒语似的,就在这一刻,原本疾言厉色的维尔福检察长,一瞬间就愣住了。
他原本涨红的脸,很快就血色褪去,最后变成了苍白。
那个隐藏在他心底里最深处的名字,此时却经过少年之口说了出来,犹如是一记重锤,重重地敲打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他原以为早就已经把这个幽灵彻底埋葬,埋葬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当中,可是当这个幽灵再度出现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摆脱这个幽灵,从来都没有。
“你……你在说什么?”他颤声问。
这是一个人在惊慌之下的本能,寄希望于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只是幻觉,一切灾难都没有发生。
然而,灾难已经发生了,切切实实地摆在那里。
“您没听清楚吗?那我再重复一遍吧——爱德蒙…唐泰斯。”看到对方如此反应,夏尔的心里也出现了一些恶毒的愉悦感,这种愉悦感,让他的笑容充满了讽刺。“我想,您应该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吧?”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维尔福检察长强行克制了心中的恐惧,然后冲他大喊,“好了!我今天已经跟你说够了,现在我要离开,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他这种色厉内荏的表现,当然吓不到夏尔,事实上夏尔反而笑得更加欢畅了。
“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我就干脆提醒您一下吧,就几个关键词就行——马赛,政治犯,伊芙堡,嗯,您还要我再补充什么吗?”
这几个词,犹如是一记又一记重击,敲打在了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