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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远明转头一看,见一个又白又胖的中年男子手里提着一根木棍,气喘吁吁的追着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小太监,那小太监生得面黄肌瘦,确实有几分猴儿模样,那中年男子骂道:“小猴崽子,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偷宫里的瓷器到鬼市(注1)卖,吃了豹子胆了?”
“偷了宫里的东西?”吴远明顿时明白过来,八成是这小太监因为家穷或者手里缺钱,偷了些宫里的东西到鬼市换钱,这在皇宫里也算是常事。这时候,与那小麻子同来的英俊青年突然伸出一只脚,将正在好经过他身边的穷小太监绊了一个狗吃屎,那白胖中年男子乘机扑上来挥棍乱打,边打边骂道:“小猴崽子,老子叫你跑!叫你跑!”
“于爷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那小太监被打得头破血流,捂着头满地打滚,哭喊道:“于爷,我娘的病又犯了,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偷了宫里的东西,钧瓷窑碗我还你,求你别打了。你打死我不要紧,可是我的瞎子老娘就没人照顾了。”
“去你娘的,偷了宫里的东西,还回去就没事了吗?老子管你瞎眼老娘是死是活!”那姓于的中年人甚是狠毒,下手越来越重,“你他娘的,偷什么不好,竟然敢偷当今万岁康熙爷品茶御用的钧窑盖碗,老子不但要打你,还要把你扭送顺天府,杀你的头!”
“住手!”吴远明在二十世纪时虽然一向被司机称为狼心狗肺,但是遇到运送急救病人或者救灾物质的车辆,吴远明还是无条件放行的。而且那中年男子是为了吴远明最讨厌的康熙一个喝茶的碗要害死一个小太监,吴远明心里就更不爽了,站起来大喝一声,“住手!你他娘的!还真想打出人命啊?”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那姓于的中年人见吴远明衣着不凡,旁边还带有三个跟班,知道吴远明不是什么好惹的,便停住手说道:“这位爷,这事情你最好不要管,这小猴崽子偷的是当今万岁的东西,事情闹大了,只怕对你不好。”
“呸!”吴远明一口痰吐在地上,大模大样的走过去一把推开那于姓中年男子,拉起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太监,柔声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为了什么偷宫里的东西?他又是谁?为什么打你这么重?”
“大爷,我叫小毛子。”那小太监抹着眼泪说道:“因为家里穷,两年前我背着娘净身入了宫,可我老娘听说我净身以后,竟然生生的哭瞎了,落下了一身的病。前几天我娘的病又犯了,要花钱医治,但我一个月仅有一两银子的月俸,我实在没办法,今天早上就在御膳房偷了一个钧窑盖碗,准备在鬼市上换钱给我娘治病,谁知道在鬼市上竟然遇见了御膳房的于纨于大厨,被他认出了是宫里的东西,所以他追着打我。”
说着,那小毛子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纸包,打开纸包时,那小毛子马上惊叫起来,“糟了,钧窑碗被打碎了。”原来刚才小毛子被于纨追打时,也不知是小毛子跌倒时摔碎还是被于纨无意中打碎,总之那纸包里已经只剩下一堆碧绿色的碎瓷片。
“哈哈,小猴崽子,这下你死定了。”那于纨大厨哈哈大笑一声,鼓掌道:“打碎了御用之物,这回老子看你怎么办?”谁知那于纨话音未落,吴远明已经一记耳光扇在他的脸上,被打得莫名其妙的于纨摸着脸,质问道:“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吴远明冷哼一声,恶狠狠说道:“刚才你打这个小太监的时候,故意把当今万岁的御用瓷碗打碎,别说打你,就是杀你的头都应该!”
“我故意把皇上御用的瓷碗打碎?”那于纨这辈子大概还是第一次遇到指鹿为马到这个地步的人,捂着脸咆哮叫道:“你胡说!胡说八道!刚才分明是这个小猴崽子跌倒的时候,把万岁爷的御碗摔碎了!”
“是你打碎的。”吴远明栽赃陷害那可是拿手好戏,又估摸着那小毛子的凄惨身世已经打动了围观的百姓,便转向围观的百姓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心狠手辣的于纨于大厨刚才打这个可怜的小太监的时候,专门是往他头上和胸口上打的,请各位老少爷们评评理,这个瓷碗是被谁打碎的?”
“是于纨打碎的。”是人都有同情心,尤其是平民百姓的同情心更是强烈,加之那小毛子的身世可怜还是个孝子,围观的百姓便纷纷指着那于纨叫道:“是他打碎的,是他故意打碎的。”
“你们吃了豹子胆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那于纨见群情激奋,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众怒。但于纨并不肯就此认错,倔着嘴威胁道:“我是专给万岁爷身边的红人——苏麻喇姑奶奶做菜的厨子,要是我一状告到苏麻奶奶那里,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我呸!”吴远明又是一口浓痰吐出,这会是直接吐到那于纨脸上,吴远明冷笑道:“爷管你是给苏麻喇姑做菜还是给麻子喇姑做菜,你打碎了皇上御用的瓷碗,这是大不敬的死罪,走走,随爷到顺天府走一趟,让这小毛子做原告,爷我做证人,证明是你打破了御碗,看顺天府是治谁的罪?”
“你?你究竟是谁?”那于纨见后台苏麻喇姑吓不倒吴远明,心里反倒慌了神,赶紧问吴远明的身份。吴远明冷笑朝吴禄等人一努嘴,吴喜马上跳出来喝道:“小子,你这回麻烦大了,我们这位主子爷,便是平西王世子、尊名吴应熊是也!”
“世子饶命啊!”于纨这下子是彻底吓傻了,在这王爷满街走、贝勒到处爬的北京城里打官司,打的不是道理,而是比拼后台,他一个小小的宫廷御厨和平西王世子打官司,那顺天府还不把他的皮剥了啊?于纨扑通一声跪下,战栗着磕头求饶道:“世子,饶了小人这一次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该死,小人给你磕头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犯不着和我这样的奴才计较吧。”
“妈的,算你有眼色。”吴远明还有事要去办,确实不想和一个小小的厨子计较,吴远明一脚将那于纨踢得满面开花,仰面朝天的摔倒,又厉喝道:“识趣的,就拿出五十两银子的医疗费给这位小公公,否则的话,老子剥了你的皮!”
“是是是。”那于纨如蒙大赦,赶紧手忙脚乱的从身上掏银子,不过他身上只带了十来两银子,无奈下于纨哭丧着脸求饶道:“世子,奴才身上只带了十二两银子,剩下的,奴才能不能以后补齐?”
“可以。”吴远明从身摸出几枚金瓜子塞进小毛子手里,吩咐道:“小毛子,你先把这些钱拿去给你娘治病,不够的话,尽管到石虎胡同找我就是。还有这个于纨欠你的银子,如果他敢不给,你就到宫里去找御前侍卫统领讷莫讷大人,就说我说的,请他帮你要帐。”
“谢谢世子爷,奴才给你磕头了。”那小毛子含泪接过吴远明的金瓜子,磕头致谢,旁观的百姓则纷纷称奇,不少人都在心里说原来大汉奸的儿子小汉奸居然还有点人性。本来事情到了这地步,是应该告一段落的,可是就在小毛子准备接于纨的银子的时候,又一根枝节横伸了过来……
“不许给!”一个声音喝住于纨将银子递给小毛子的手,吴远明扭头看去,见说话的人竟然是刚才与吴远明对眼时就互相非常不爽的小麻子。那小麻子此刻是满面怒容,本来他听到小毛子的凄惨身世也挺同情,可他看到吴远明仗势欺人和对皇家的蔑视,恨屋之乌,对小毛子的同情便化为了愤恨。那小麻子抢上前一步,喝道:“于纨,你不用给钱,我可以给你做证,是这太监小贼自己摔碎的御碗!要打官司,我给你到顺天府做证!”
“吆喝,羊群里蹦出一只兔子来!”吴远明仗着有一个权势熏天的老爸做后台,那把寻常的王公子弟放在眼里。不等那小麻子再说话,极不讲卫生的吴远明第三口浓痰又已经脱口喷出,不偏不倚正好吐在那小麻子的鼻梁上。那小麻子当街受辱,差点没气晕过去,怒喝道:“大胆,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如果那小麻子及时道破自己的身份,那事情也许就此了结,可他拿捏身份用错了词语,天不怕地不怕的吴远明马上几记耳光扇在他的麻脸上。吴远明开始就非常不舒服这小麻子,仗着自己的身高和力气都远在那小麻子身上,以大欺小一把抓住他的辫子,拳头和耳光便雨点般落下,边打边骂道:“小麻皮,你爹当年怎么没把你射在墙上?让你这个麻皮出来丢人现眼?竟然还敢和本世子做对,你吃了豹子胆了?”
“大胆。”和那小麻子一起来的英俊青年勃然大怒,拔刀就要来砍吴远明,可惜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