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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刻,吴远明几人分三路出发,先不说李雨良去寻找姚启圣等人,也不说吴远明和朱方旦两人去调查地形,单说金刀被吴禄和沐萌押着到江宁城闹市去寻找陈近南。到了江宁最繁华的街道后,沐萌和吴禄一人踢了金刀一脚,“快去骂,我们在背后掩护你。”说罢,沐萌和吴禄闪身躲进小巷,躲在背后偷笑监视金刀。而金刀先是自怨自艾遇人不淑一番,然后自能认命的把辫子打散,身上衣服撕破,用泥沙把脸涂脏涂黑,几乎是光着上半身的跑到街道上,披头散发的挥舞着双臂破口大骂,“陈近南,我操你十八代祖宗!”
“疯子来了,疯子!快躲开!”街上行人见了金刀,无不是纷纷惊叫着四处闪避。而金刀也不敢去看路人惊讶、鄙夷和嘲笑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扯开喉咙大骂,“陈近南,我草你娘!你他妈的不得好死!天打五雷劈!你一岁生梅毒,二岁给鸡奸,三岁生花柳,现在生痔疮,我操你三姑、四姨、五表姐、六叔婆、七叔公和八姨,你九岁哄小女孩看金鱼,十岁用肚兜当手帕,十一岁……。”
“陈近南是谁啊?这个疯子为什么骂他?”金刀的叫骂让路人大惑不解,惹来议论纷纷。而金刀骂顺口了也豁出去了,又被路人的议论提醒,索性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灵儿啊,你为什么要跟陈近南跑啊?那个陈近南有什么好?迟早要被灭门九族,你也要跟着被杀头啊!天地会,老子叫你们生出一个陈近南,老子要和你们拼了,把你们男的个个割掉,女的个个卖到妓院花船烂窑子做婊子,**一千遍来一万遍……。”
“这个金刀,骂得实在太难听了。”沐萌脸皮很薄,听到金刀那些脏话不由有些脸红。吴禄却嗤之以鼻,“他这算什么?上次我们世子在北京大栅栏当众骂鞑子皇帝那才叫毒,差点没把鞑子皇帝气死。”沐萌嘀咕了一声有其主必有仆,又指着闻讯赶来的官差衙役说道:“江宁衙役来了,金刀会不会被抓走?”吴禄也有些紧张,“世子说衙役肯定不会抓金刀,也不知道准不准?”
“陈近南,你这挖绝户坟的畜生,踹寡妇门的牲口,专门陪男人睡的兔子,死了喂狗还嫌你脏……。”金刀一边唾沫四溅、呲牙咧嘴的大骂着陈近南,一边也在担心衙役把自己抓进大牢里去吃几天不要钱的饭。而那些闻讯赶来的衙役在得知事情原委后,果然如吴远明的预料那样置之不理——更乐得看到有人骂清廷的死对头天地会和陈近南,败坏天地会的名声。街上那些做生意的店铺老板和摊贩却急了,纷纷问道:“差爷,这个疯子在街上乱跑乱骂,我们都没法做生意了,你们怎么还不抓走他?”
“怕什么?他也没拣石头乱砸人,我们抓他回去帮他洗澡给他喂饭啊?”一个衙役没好气的答道。那边金刀见衙役果然没抓自己顿时放下心来,骂得更加厉害,什么鸡零狗碎不堪入耳的话骂得更加顺口,还一边骂一边在街上乱跑,沿街叫骂到另一条更繁华的街道。当然了,因为金刀是疯子的缘故,沿途自然少不得被顽童用石头砸上几下,虽然金刀很快呲牙咧嘴的把顽童吓跑,可脸上头上也多了几个不小的硬包,算是为平西王府的大业牺牲了不少。
“千刀万剐爹死妈嫁的天地会啊,老天开眼,不出今儿晚上就让你们头上起疮脚上流脓,半夜三更死在野外,让狼吃了你们的肉啃了你们的骨头撕了你们的肺……。”金刀在江宁大街上骂到接近傍晚,几乎把嗓子都快骂哑了,至少在二十条街道上把陈近南和天地会骂得狗血淋头,可不光是陈近南没有出现,就连一个普通的天地会会众都没有出来揍金刀。而江宁大街上来往的路人也习惯了金刀这个疯子的存在,金刀不光在那里骂都不再有人围观,弄得跟踪金刀大半天的沐萌和吴禄都失去了耐心,认为吴远明这个馊主意已经行不通。
“妈的,嗓子快冒烟了。”金刀披散着头发满街找水,本想习惯性的去茶馆里叫壶好茶解渴,但他刚靠近茶馆,茶馆的小二就出来拿扫帚把他赶开,无奈下,金刀只得溜到小巷里找水井喝水。还好金刀这次的运气不错,刚钻了两条偏僻小巷就看到一个挂着轱辘和吊桶的水井,金刀大喜过望,忙冲过去把水桶放下井里打水,可水桶刚放到半空时,金刀忽然觉得有人在自己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一个踉跄便摔进了水井里,“哎哟,他妈的,是那个王八蛋龟儿子踹我?”
“狗贼,我叫你骂陈总舵主!”一个颇为熟悉的少女娇喝声传来,接着水桶乱砸下来,打得金刀哇哇大叫。金刀听出那少女的声音,忙叫道:“白姑娘,别打了,我是金刀啊,我们在平西王郡主府和杭州戴家庄都见过面的。”
“是你?!”在水井口拿水桶乱砸的白馨松一楞,下意识的停住打砸细看。而金刀因为是跌进水里,脸上的灰土已被洗去大半,白馨松立时认出,不由惊叫道:“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姓吴那个臭无赖呢?”
“还不是他叫我这么做的?他是想把陈总舵主的人引出来。”金刀哭丧着脸答道。白馨松也甚是机灵,稍一转念就明白了吴远明的用意,大怒道:“那个臭流氓臭无赖,连这么下流的办法都想得出来?如果让我抓到他,我一定要他好看!”白馨松正愤怒间,她的耳边忽然又传来沐萌惊喜的叫喊声,“馨妹,是你吗?”
“萌姐!”白馨松听出沐萌的声音,惊喜下顺手将木桶砸进水井里——虽然正好砸在金刀抬起的脸上,可白馨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欢呼着扑进疾奔过来的沐萌怀里,抱着沐萌大喊大叫,“萌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在江宁城找了一天多时间都没找到你和小公爷,正为你们担心呢。”叫嚷着,白馨松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挣脱沐萌的怀抱,气冲冲的向沐萌说道:“萌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有一个叫吴远明的流氓臭无赖在背后占你便宜,是你是他的未婚妻子。还……。”
“还……还说他送了你一条珍珠……项……链。”白馨松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沐萌那天鹅般白皙纤长的脖子上,正挂着一条白馨松从没见过的珍珠项链。而沐萌的一张俏脸早已羞得通红,代表着什么意味,不问而知。见此情景,白馨松不由张大了嘴,喃喃道:“萌姐,你不会真的答应嫁给那个无赖了吧?还有,你这条项链真的是他送给你的吗?”
“馨妹,这个问题改天再说。”沐萌红着脸把那条一直戴在颈上的珍珠项链摘下来揣好,飞快把吴远明指使金刀装疯大骂陈近南的原因说了一遍,又劝道:“馨妹,别打金刀了,他是无辜的。”说到这,沐萌又红着脸补充一句,“如果你想出气的话,就和我回去揍那个臭无赖吧。有我帮你,他不敢还手。”
“原来是那个臭无赖想出来的馊主意,我会找他算帐的。”白馨松还来不及回答沐萌的话,又一名少女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吴禄、沐萌和白馨松三人大惊下扭头看去,却见郑雪不知何时已然站到他们身后,一张俏脸上如罩寒霜,杀气腾腾的说道:“沐萌,姓吴那个混蛋在那里?带我去见他,我要让他为今天做的事付出代价!”
“她是谁?”白馨松没见过郑雪。沐萌一耸肩膀答道:“郑雪,陈近南的徒弟,这回有个坏蛋有得受了。”白馨松大喜,忙冲过去拉住郑雪的手说道:“郑姐姐,一会你揍那个无赖的时候下手重些,最好打断他几根骨头,再把他的牙齿打掉几颗。”
……
“阿嚏!阿嚏!”正在江宁官用码头附近描绘草图的吴远明连打两个喷嚏,一大坨鼻涕飞到吴远明即将画好的图纸上,气得吴远明掷笔大骂,“一定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计老子了,要是让老子知道他是谁,男的老子要用机关枪把他打成筛子!女的先奸后杀!”
“世子,你画这里的地形干什么?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吧?”朱方旦在旁边插口问道。吴远明若无其事的答道:“别急,马上就画完了。至于画这些图纸有什么用——如果这里的漕米转运仓库突然起火的话,你说江宁驻军还有时间和心情去管其他事吗?”
第七十六章 信任(上)
“世子,我快饿死了,咱们走吧。”随着天色越来越黑,朱方旦的催促频率也越来越高。吴远明则懒得理会这个毛病多多的天下第一神医,只是仔细的描绘着地形草图,直到画完最后一笔,再三检查无误后才点头道:“好了,咱们走。”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吃饭了。咱们先别回客栈,就在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再回去吧。”饥肠辘辘的朱方旦提议道。